电梯内狭小的空间让温语竹都能完全感受到温圣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很高昂,过了许久之后,耳膜彻底的清静下来,她才发现原来这个心跳声是自己的。
她在害怕,害怕温圣真的能做出这件事,她不敢笃定,但是十有□□温圣敢说就一定敢做。
喉咙很干,温语竹吓得呼吸都变深了,她垂落在大腿的手狠狠的握拳,极力的忍住了怒骂温圣的冲动,现在的温圣不能刺激,若是真的刺激了,恐怕真的叫顾寒从八楼跳下来。
她嘴角一扯,干的有些疼,一撕扯舌尖都能尝到血腥味,她舔了舔干燥的唇,哑声道:“温圣,你要知道,你动了我,你或许还能安全的逃走,但是你要是动了顾寒,你绝对活不过明天。”
温语竹的话说的正戳到了温圣的心坎上,他笑了笑,看着镜子中的两个人,笑容带着讥讽,像是在讽刺温语竹也有今天这个下场,“你这么说,你知道会让我怎么想吗?”
温语竹没回话,目光直视着前方。
温圣却不给她逃避的机会,靠近她的耳边,呢喃道:“你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是想叫他往下跳,我都说了我是烂命一条了,我怕什么呢,大不了就三个人一起死,拖了两个垫背的,我到底不亏。”
温语竹咬牙,再好的忍耐力度到了现在也被温圣给逼的消失了,她咬牙,低声道:“温圣,你和我之间的恩怨,没必要扯上另一个人。”
温圣笑,“可我偏要。”
她越是叫他不要,他越是要,偏偏要!
“我不但要,我还要让你看着他从你面前消失,”温圣笑得很疯狂,却也不忘记拿枪抵着她的腰,“你说,我们赌一下,我叫他从楼上跳下来换你一命,他会不会跳?”
电梯一层一层的下去,他丝毫不畏惧有人,也不怕被人看见,像是下了决心一定要和温语竹拼个你死我活。
温语竹眼眸渐渐的红润,她低声警告道:“温圣,别太过火。”
温圣轻呵一笑,将温语竹带到了地下停车场,然后把温语竹绑在了副驾驶,自己绕身坐在了驾驶位上,然后将蓝牙连接上,打了一个电话给顾寒。
接到电话的时候,顾寒正在撞门,他一顿,立刻划下接听键,语气阴鸷瘆人:“你把语竹带到哪里去了,我现在就在门口,你要什么你和我说,我都给你,都答应你,你把语竹放了!”
语气很急。
他语气越急,温圣就越是开心,他笑了一下,半晌后愉悦地道:“你确定?什么都给我?什么都答应我?”
“确定!”顾寒眼底的红像是快要溢出血,他压着怒气低声说话,丝毫不见往日的气定神闲清冷淡漠,“你别动她,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你要知道,你要是动了她,我现在就能和你同归于尽,我也可以折磨到你生不如死!”
温圣开了免提,顾寒的声音她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能感觉到温圣多半是故意戏耍顾寒,她一边摇头一边对着电话大声道:“顾寒,你别听他的,他现在已经疯了,你别管我顾寒——”
温圣一把打断温语竹的话,强硬的拿起胶布刺啦一声裁断封住温语竹的嘴。
温语竹眼眸瞪大,努力的想说话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发出唔唔唔声,顾寒急的眼眶通红,误以为温圣对温语竹做了什么,手背上的青筋都被逼出好几根,他咬牙切齿道:“温圣,你他妈别逼我!”
温圣笑,对顾寒气急的态度感到特别的满意,笑了好一会儿后,对着电话那头的顾寒道:“你想要我放过她也不是不行,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顾寒毫不犹豫道:“只要能放了她,什么事都可以。”
他现在真的庆幸自己半路折回,要是他没有回来,那么今晚上,温语竹是不是出事了他都不知道,往下他不敢再想,那种结果简直会让他生不如死。
温圣对顾寒毫不犹豫的答应感到意外,他笑:“怎么,我还没说什么事呢,你就那么快答应了,就这么担心她啊?”
“条件你开,”顾寒没空和他扯那么多,沉声道:“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只要你别动她。”
温圣很爽快的道好,看了眼温语竹,在她惊恐的视线里,饱含深意的笑了笑,旋即往外看了眼,对八楼离地板的高度感到满意,于是道:“你现在从八楼跳下来,如果你能活着不死,我就把她放了,如果你死了,那么不好意思,她也得跟着死。”
几乎是温圣的话刚说完,温语竹就听见顾寒道:“只要我跳下去,你就立刻放了她是吗?”
温圣挑眉,没说话,只是眼神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温语竹,然后面不改色的对着顾寒道:“你确定你要跳,八楼哦,可不是一二楼。”
顾寒:“废话少说,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跳下去,不管是生是死,你都要放过语竹。”
温圣轻呵一声。
“现在就放,我现在就去阳台!”顾寒边说,边毫不犹豫地往阳台上走去,“你现在出来就可以看见我站在阳台上,我要让语竹安全,你先放了语竹!”
温圣看了眼被他用胶纸封住嘴巴的温语竹,笑容变得很深很深,他说:“顾寒,你现在要清楚一件事,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要不你就跳,要不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我当着你的面把温语竹折磨的不成人样。”
顾寒眼眶红得不像样,他咬牙,第一次感到那么的无措,又听见温圣道:“你现在有百分之八十的机会救下温语竹,如果你不跳,那么百分之一的机会都没有,你自己考虑清楚。”
那百分之八十的几率哪怕要了他的命,顾寒也没有犹豫,在走近阳台的那一刻,他想起结婚那天,他给温语竹悄悄转移的财产,算下来,后半生定然是无忧的了。
八楼跳下去,死不死的不好说,他倒是想在跳下去之前,再看看温语竹的样子,但她八成不想见他,顾寒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伫立在阳台上。
温圣不知何时已经把车开在了温语竹阳台的楼下,特意打开了窗户方便看,他将手机开成免提,为了刺激自己更加兴奋,他撕开了封住温语竹嘴巴的胶布,靠近她的耳边道:“你可以喊,但是你要是向外求助,我会让边柠跟着你一起下地狱的。”
看来温圣是铁了心得想要弄死她,不然谁谁谁和她亲密,他不会都能算的一清二楚,温语竹咬牙,下一瞬,耳边响起温圣的说话声,“对,我看见你了,你往阳台外面走,我要看仔细点!”
温语竹一听,瞬间抬起头往上面看,顾寒穿着黑色的西装,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抓着栏杆,单薄的眼眸微垂,似乎是在人群中找寻着她的踪迹,半晌后,两个人的视线隔空对上。
温语竹不知道顾寒到底认出她了没有,但是她看着顾寒越来越往前靠的脚步,吓得脸色苍白,她极力喊道:“顾寒,你别听他的,你现在转身立刻回去,千万别跳,顾寒!”
“语竹,”顾寒低低的喊了她的名字,嗓音有些嘶哑道:“别害怕,等会儿听见什么动静都闭上眼,别往地上看,地上脏,知道吗?”
地上脏,有他跳下楼的血,怕吓到你做噩梦。
温语竹憋了一整晚的眼泪在这时瞬间泪崩,她哭着,哽咽的道:“顾寒,我命令你现在回去,你要是不回去,我就算还活着,我也不会原谅你,我会恨你一辈子!”
顾寒勾唇笑了笑,隔着挡风玻璃望着温语竹,低声道:“乖,闭上眼,别哭。”
温语竹咬牙,又不想在温圣面前给他看笑话,又忍不住心口像是扎了刺,她哭着道:“顾寒,你不要跳,我求求你了,你回去好不好,这件事和你没关系,是我和温圣之间的恩怨。”
她要是知道温圣这么疯狂的话,刚刚顾寒那通电话,她是怎么都不会接的。
温语竹的哭声扰得顾寒心情变得有些沉重,他不怕从这里跳下去,但是却害怕温语竹的哭声,他低声时隔七年再次哄人,略有些生硬道:“别哭了,乖......语竹,答应我一件事。”
温语竹哭着问,“什么事。”
顾寒笑,不知道是在给自己一点点希望还是给自己的最后一点点慰藉,道:“这次我要是跳下去没有死,你也没有事,我们都不要分开了好不好,你原谅我那晚上说的话,做的事好不好?”
温语竹哽咽,“你现在下来不许跳,我就原谅你!”
我原谅你,原谅我们之间所有的纠缠恩怨。
顾寒依旧是那句话,“闭上眼。”
然后对着温圣道:“我现在跳,不管是死是活,你先放了语竹。”
谁知,温圣却道:“怎么办,我忽然不想在这里这么低的地方跳了,我现在开车去龙山山顶,你要是敢,你就来,不敢的话,你就明天叫人往山脚下替温语竹收尸。”
说完,他也不听顾寒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旋即一踩油门,车子往外冲出去,他嘴角带着笑,转头看着温语竹道:“你猜,他敢不敢来,龙山的山顶,多恐怖啊......”
龙山是帝都的禁区,山路陡峭到随便就能出人命,更别提现在是凌晨的天,天色灰蒙蒙的,让人寒意都从骨子里弥漫出来,她咬牙,对着温圣怒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要我的命你就给我拿去,你别牵连无辜。”
“无辜?”温圣笑:“顾寒可不觉得自己无辜。”
他说完,温语竹却再也听不下去,眼看着就要路过龙山边的海,面前就是龙山,她用尽全力,扑向温圣,一把抢过方向盘,秉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毫不犹豫地转着方向盘往海里开去。
温圣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眼看着就要冲进海里了,他一把将温语竹拉回来,然后用力一踩刹车,车子在黑夜里哗啦一声刺耳的很,他满脸狰狞,抓着温语竹的头发用力一扯,怒吼道:“你他妈想死是不是!”
“对!”温语竹吼回去,“我和你说我不怕你,要死我们一起死,我和你说,哪怕去到阴曹地府我也要带着你一起,你别想去祸害别人!”
这才是温语竹的脾气,刚刚只不过是顾寒在,所以她尽可能地收敛,如今,顾寒还没跟上来,温圣随便一猜都知道温语竹想趁顾寒还没到地时候,让他们之间的事有个结果,这样一来就不会牵扯到顾寒和边柠。
他笑,索性这里就是龙山的门口,周围都是墓园,没有人大半夜的会跑来这里,他也不怕人看见,一把扯住温语竹的头发,用力的一抓。
当看见温语竹咬着牙不肯喊疼的时候,他笑得更欢,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他掏出木仓指着温语竹,咬牙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不想让顾寒参与进来,我偏偏就要你看着他死,看着他死在你面前。”
温语竹忍着头发被温圣撕拉的疼痛,看着木仓在她的额头上,她竟然不觉得有一丝丝的害怕,变相的有种释怀的感觉,她一只手被温圣桎梏住,于是只能伸出另一只手握住温圣的手,慢慢的闭上眼,道:“温圣,现在按下去,我就能消失在你面前了。”
她不想看着温圣把高高在上的顾寒拉入泥潭,被他反反复复的戏耍,本就是两个人的恩怨,她又为何要别人来承担,顾寒应该好好生活,而不是受她的影响。
温圣哪里能不知道温语竹这么急切地想要寻死的心思从何而来,他轻笑,把木仓口用力抵着温语竹,往她脑袋上戳了两下,光洁的额头立刻红了一圈破了皮。
温语竹咬着唇不敢发出声。
“温语竹,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要你看着顾寒死,”温圣哈哈一笑,身后便传来了车声,“看,你的丈夫来救你了,你说,你想要先走一步,还是让他先走一步,嗯?”
温语竹闭了闭眼,任泪水滑落眼角,流入嘴里,眼泪是咸湿的。
温圣一把从背后抱住她,然后拿木仓抵在她的太阳穴上,温语竹不愿意配合他的步伐,他将她整个人暴力的拖着往后走,她身上还穿着睡裙,大冬日里,把她皮肤都冻得通红。
她的裙摆被拖在地上,沾了很多泥土,温圣笑容阴森,看着顾寒道:“你就这么想要把命给我?你有那么爱她么,啊!她值得你这么爱吗!”
温圣笑得很欠也很□□,不顾顾寒渐渐阴鸷的脸,继续道:“你可不知道,这几年里她交了多少个有权有势的少爷,啧,你说,这样脏的女人,你为什么还这么死心塌地呢。”
温圣能感觉到顾寒的怒意,他越生气他就越是开心,顾寒却听不下去,他怒吼道:“你快点把语竹放了,把木仓也放了,顾氏的所有资产我都给你,而且力保你没事。”
这个诱饵确实蛮大的,温圣虽然口头上说同归于尽,但是贪生怕死都是人的本性,跟何况温圣这个尿性的人,他有些犹豫,却也依旧紧紧的抓着木仓不放,周围的树木隐隐带了点细细簌簌的声音,像是风声那般。
温语竹直觉不对劲,她睁开眼眸就对上顾寒的双眸,他指尖微颤,敲击着大腿外侧的西装裤,温语竹误以为他是害怕到手抖,但当看见一些树叶在移动的时候,她忽然明白了......
她不敢吭声,目光又往上移,对上了顾寒的双眸,他闭了闭眼,喉结滚动,用唇形说了句,“我在,别怕。”
温语竹瞬间就红了眼,眼眶湿润了起来,她不动声色的移开眼眸。
温圣还在犹豫,但是抓着木仓的手也丝毫没有松懈一点点,精神也高度集中,看得出来很是防备,顾寒掏出自己的钱包,丢到了温圣的脚边,嗓音嘶哑:“你要是不相信,这里面都是我的卡,具体是多少我也不知道,但是这里肯定让你后半生大手大脚的花钱都不会有半点生活压力,你把温语竹放了,我带你回去,我把所有的资产都转到你的名下,你看怎么样?”
温语竹看着顾寒,喉咙很干。
她的身后是海,只要她和温圣再往后退一步,就会跌入深海里。
她的手已经被温圣放开,他的手掐在她的脖子上,用了狠劲,她两只手都掰不开,只能让自己的脸被血涨红再涨红,她渐渐的觉得呼吸不上来,呛咳了几声,却惊扰到了所有人。
草丛里穿着披着草的警察们一跃而出,惊扰了温圣,他怒吼:“顾寒,你居然报警,你是不是不想要她的命了!”
说完,龙山空旷的地方响起枪声,砰的一声,鲜血流了一地。
顾寒眼眸瞬间红透,嘶吼的“不”字也充斥在此刻安静的龙山,带着山谷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