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尊严(1 / 1)

高焕说:“佘守当年被诬告谋反,全族被诛。”

全族被诛

林姷的心忽然一沉,像是沉进了凛冬的寒潭里。她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她说:“那张和还有亲人在世吗?”

高焕说:“他是流亡到了北方,他以前是广陵太守佘守的儿子。”

林姷皱了皱眉头,说:“佘守?”

高焕说:“没有,除他以外无一幸存。”

林姷的心有些乱,像是有一些细细的密密线缠绕在一起,解不开,没有头绪,乱成了一团。

高焕没有就这个问题说下去的意思,他说:“张和是广陵人。”

“广陵?”林姷眱了他一眼,说:“可你却是在朝平找到的他,我还以为他是朝平人。”

高焕笑了笑,说:“我也是这样以为的。”他很少笑,他大概是觉得他们想到了一块。

她已经和他生活了两年,她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知道什么可以令他开心,什么可以令他生气。

她实在是太了解他了。

林姷说:“我把它切开想要煨汤,弄了一手血”她说着伸出手来向他示意自己刚刚在洗手。

“汤呢?”高焕问。

“你怎么在这里?”

林姷听见声音,抬头看见了高焕。

林姷看着锅中煮沸的水,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叫来了几个士兵,她将大雁肉交给了他们,转而离开了帐子。

林姷说:“交给士兵们去煮了。”她从河水旁起来,在衣摆上蹭了蹭手,说:“你不爱吃雁肉吧,我见士兵们也准备了羊汤。”

高焕说:“刚刚张和也从煮饭的帐子里出来,你看见他了?”

“说了”林姷道:“招呼总要打,不然太失礼了。”

“看见了”

高焕的声音很平淡,仿佛只是在同她聊天,他道:“你们说话了?”

林姷说:“刚刚崔钰打下了一只大雁。”

高焕只是看着她,什么也没有说。

“一个亲人都没有”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揪着问题不放,高焕明明已经说了无一幸免。

高焕道:“他说他还有一个妹妹,没有找到尸体。”

“他妹妹多大?”林姷中了邪似的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当年出事时五岁,如今应该二十又四了。”高焕道:“和你一般大”

林姷没有说话,她的脸色仍然不太好看。

高焕道:“张和说看见你就会想起自己的妹妹。”他笑了一下,道:“还说要认你为义妹。”

“那你怎么说?”林姷问道。

高焕说:“不是坏事。”

林姷忽然清醒了过来,张和同高焕说这些话是为了拉进君臣的关系,是为了她做诱饵以后,高焕可以信任他,不与他动怒,至于他话中几分真,几分假,就不得而知了。

兴许只是他随口编的话。

张和他不仅能未雨绸缪,做事更是滴水不漏。

如此一想,林姷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高焕同她一起往营帐走,走了一会儿,高焕说:“你是哪里人?”他只是无聊,想同她说说话。

“我?”林姷诧异的问,又说:“南阳宛城人。”

高焕瞥了她一眼,道:“在去林家以前也是宛城人?”

林姷说:“记不得了,我卖去林家的时候太小了,好多事九年前就记不得了。”

高焕说:“生辰也记不得了?”印象里她从来也没有过过生辰。

林姷随手摘下树枝上的一片叶子,沿着叶片的经脉折了折,说:“不记得,林业深将我入府的日子定为我的生辰。”

她的指甲轻轻刮着叶片,白皙的手指尖染上了一点绿色的汁液,她说:“所以我已经许多年都没有过过生辰了。”她也不想过,她的生辰只会提醒她,那是她噩梦开始的日子。

高焕沉默了一会儿,将那片快要被她刮烂的叶子抽了走。

“七月十二”高焕说。

林姷道:“什么?”

高焕说:“我的生辰是七月十二”

林姷怔了怔,觉得太巧了,道:“是今天”

高焕没有否认。

林姷说:“你想要什么贺礼?”她在询问他,她的眼睛很真诚,至少在这一刻。

高焕只是看着她,绒绒的暖金色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她的瞳仁也被照成了棕色。

树叶被风吹得发出沙沙的声响,他低下头,遮住了那阳光,遮住了那晃动的树叶。

她的舌尖是甜甜的,软软的,湿漉漉的,他的手臂环在她的腰间,她的腰柔软纤细,他收了收手臂,她的腰肢便和他贴在了一起。

看不见树上的抖动的叶子,看不见地下映着的影子,但他却能闻到她发间的香味。

正午后最倦怠的时候,驻守士兵的发髻有些歪了,倚着铁戟昏昏欲睡。

他睁开眼睛,看见她略微迷离的眼眸,像是一汪春水,只是他分不清其中含没含了情。她的脸颊微微泛红,像是饮多了美酒。

他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的美丽,她的眼里像是氲着水,她的鬓间是细细的汗,她的皮肤也是烫的,她柔软的胸脯上下起伏,他知道了,知道她喜欢慢一点。

于是他放的更慢了。

林姷抓住了他的手腕,她的手掌也是湿漉漉的,热乎乎的,她的声音颤抖,和她的身体一样,像是簌簌的落叶,腿也是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高焕”她叫他的名字。

他没有回应她,他的手沿着散开的衣裙探入了里裳,然而他却没能继续下去,他的手停了下来。

因为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同他说了一句话,她说她是有夫之妇,她说她是有丈夫的。

他的眼睛是微微敛着的,他的身体也还是烫的,他的呼吸洒在她的皮肤上。

她闭上眼睛,发抖地说:“高焕,我不想和你变成这样的关系。”她说:“高焕,我害怕。”

她没有办法再接受别人了,她已经接受了太多的人了,她实在是害怕啊,怕这样堕落沉沦下去,她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可以忽略掉她微弱的抵抗,他也想要忽略,他又往前了一步,她没有挣扎,只是闭着眼睛,她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她抵抗不了他,他们的力量如此悬殊,所以她不作抵抗,也都不曾抵抗过。

“是害怕,还是忘不了崔陵”他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哑的不像样子。

林姷睁开眼睛,她看着他,她没有办法回答。

忽然间,高焕笑了,他放开了她,他说:“罢了,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他说:“你别把你自己看的太重了。”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崔钰和黑胡儿骑马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出了一身的汗,刚刚去河水里洗了个澡。

此刻崔钰正打算将抓到的一只白白软软的活兔子送给林姷,他总是会抓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林姷。

军营里在分汤喝,有大雁汤和羊肉汤,黑胡儿抓着崔钰让崔钰喝一碗,崔钰便随手抓起了一碗大雁汤敷衍黑胡儿,喝了一口又噗的吐了出来,不满意的囔囔道:“难喝难喝,这么难喝的汤一定不是阿姷姐姐做的。”说着无赖的跑掉了。

林姷坐在帐子里,她面前的案几上也有一碗汤。

崔钰风风火火的回来,看见那汤,呸了一口,说:“阿姷姐姐,那个汤难喝死了,你千万不要喝,不然会像阿钰一样哇的一下子吐出来的。”说着把兔子塞到了林姷的怀里,憨笑说:“阿姷姐姐你玩这个。”

温热的软软的活兔子给林姷吓了一跳,她没能抓住,兔子掉到了地上,崔钰一身手又揪着兔子耳朵给抓了回来。

兔子的眼睛是红的,傻乎乎的盯着她看。

崔钰也偏头傻乎乎的盯着她看,说:“阿姷姐姐是不高兴吗?”他的心性永远都是那么单纯,有时反倒令人羡慕。

林姷看着崔钰单纯的眼睛,然后垂下了眼帘,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开口,她的声音很轻,很涩,她说:“阿钰,我没想伤害他。”

阿钰自然是听不明的。

“我没想要伤害他,我也不想伤害他了,我真的只是害怕。”不仅是声音,她的眼睛也有一些涩。

阿钰听来听去,只觉得她是伤害了什么人,阿钰说:“那阿姷姐姐去向他道歉不就好了。”

阿钰说:“以前爹爹告诉过阿钰,做错了事就要道歉,别人如果还是不原谅,那就是诚意不够,要继续道歉。”

他说:“阿姷姐姐你向他道歉不就好了。”

“可是有的错误是没有办法用道歉来弥补的。”林姷道,声音轻的像是对自己喃喃。

她犯下的错实在太多了,她欠他的也实在是太多了,她可以用命来换,却不想用身体来还。

那是她最后的一点尊严。

她走到河水边洗手,河水很凉,她的手轻轻的在河水里摆动,无聊的玩起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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