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啦。”宋漪禾听到门外的动静,抬起头,目光平静。
贺时修停下脚步,破天荒地没有立刻进去。
他立在门口,身影挺直。
“阿禾。”贺时修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满眼都是忐忑。
“你怎么站在门口啊,进来吧。”宋漪禾神色自若道,“我把这个发给白蕊姐然后就可以去吃午饭了。”
墙上的时针缓缓指向十二点,他这个点过来,宋漪禾显然认为他是来找自己用午餐的。
“对了,你中午想吃什么?感觉这附近的餐厅好像都吃过了。”宋漪小姐姐着手关上眼前的电脑,拧眉思考着。
“阿禾。”贺时修打断她。
“怎么了?”宋漪禾抬眸。
窗外是柔和的光,穿过半开的窗照进房间内,灰暗的地砖上,是人的影子。
贺时修轻颤着眼睫,迟疑开口:“你今天是不是去见了什么人?”
犹豫了半晌,他还是问了。
宋漪禾闻言,面露意外:“你怎么知道?苏淼和你说的?”
“嗯,是她。”贺时修顺着她的话道。
“苏淼这个大嘴巴,就没有藏过一件事超过三天。”宋漪禾半开着玩笑。
见她不像知晓一切的模样,贺时修走到她面前,迟疑了几秒,而后试探地去拉她的手。
没有被拒绝,他这才渐渐松了口气。
“不是她的错,是我要知道的。”平白无故给自己挡了一次,贺时修想了想,还是替苏淼解释了一句。
“是吗?”宋漪禾一脸笑盈盈地问。
可是她并没有和苏淼说这些啊,她只是说请半天假去买些东西。
贺时修轻轻点头,然后问:“能告诉我你去见了谁吗?”
“这很重要吗?”
“阿禾,我想知道。”
男人表情微执拗了下,只一秒,却被宋漪禾完美捕捉到。
她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而后缓缓抬眸,笑道:“逗你呢,其实我是见你爷爷了,他……和我说了一些你的事情。”
贺时修收紧手上的力气,又怕弄
疼了她,力道停在半途,就那样僵硬着。
“他和你说了什么?”
他?
这不是宋漪禾第一次听到贺时修称呼自己的爷爷。
她抿了抿唇,脑海里回忆起上午见面的情形,那个人在提到贺时修时,眼中的情绪复杂难懂。
以至于让人分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是仇人还是至亲。
心里忽然有了结论,宋漪禾犹豫了片刻,问出了心中疑惑:“你们是不是关系不太好?”
贺时修听到她这么问,眼眸忽地亮了几分,顺势点头应道:“他不喜欢我,在我小时候,他经常不给我饭吃,照顾我的人授了他的意经常欺负我。”
在不确定那个人到底和她说了多少之前,贺时修在能抹黑的地方毫无顾忌地抹黑。
不管贺洵说了什么,都绝对不能让阿禾对他生出半点好感来。
贺时修说完后,小心翼翼地看了宋漪禾一眼,低声继续:“所以阿禾,他说的话你不要信。”
“可他不是你爷爷吗?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宋漪禾不解。
“他不配。”
终究是没能完全忍住,贺时修眼底闪过一瞬的狠戾,昭示着他对那个男人的厌恶之情。
宋漪禾静静地望着他,没有错过他脸上的任何情绪转变。
没有因果头尾,可她居然好像也捋顺了大部分的事情。
她轻松挣脱来自他的束缚,抬起手落在他眉眼处,轻轻抚了抚。
“别难过好吗?”
即使内心还有许多困惑没有解开,可莫名的,宋漪禾发现自己见不得他这样不开心。
刚涌上来的暴躁情绪被她这一个轻巧的动作瞬间化为一阵温柔的风消散在空中。
宋漪禾见他情绪平缓了下来,就收回了的手。
贺时修目光追随着刚刚在他眉眼处停留过的指尖,眼眸微热了几分。
“他没有和我说什么。”宋漪禾开始解释,“他就是想向我了解一下你的身体状况。”
“只是他不知道其实我也并没有多清楚,于是我就和他说,等我去一趟医院找陶医生或者
宋勉医生了解一番再考虑要不要告诉他。”宋漪禾这一番话似乎没有任何破绽,合情又合理。
“然后呢?你去医院了?”贺时修重新拉起她的手,迟迟不愿松开。
“是去了,不过只见到了陶医生。”说到这,宋漪禾问了他一个问题,“你会怪我吗?我看了你的病例。”
贺时修摇头:“不会。”
“那就好,不过我本来是想问陶医生关于你身体的健康状况,可他却误会了,最后递了一本心理治疗病例单给我。”宋漪禾说完后看了他一眼。
男人在听到她提到那个东西后,很快垂下了眼,阻隔了二人原本相交的视线。
须臾的静默之后,宋漪禾问:“严重吗?”
贺时修不答反问:“阿禾你怕吗?”
“为什么要怕?”宋漪禾迎着他的目光,“而且造成如今的局面,也不是你的错。”
其实上午的见面,贺洵将贺时修的过往都告诉了她,在知晓了那一切后,宋漪禾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在第一次在电梯口见到贺洵时就情不自禁地生出不喜之情。
先不提她和贺时修以前到底认不认识,就单单他过去对贺时修做的那些事,如果换做是她,同样不会有好脸色对他。
只是也的确如贺洵所说,贺时修也有事情瞒着她。
重度偏执人格障碍症。
宋漪禾脑海里闪过这这几个字。
贺洵告诉她,只要她去医院找陶呈,然后稍一询问,对方肯定会将判定为“轻度”的假病例单递给她。
比起贺洵,宋漪禾自然更愿意相信贺时修,可她还是去了医院。
和贺洵说的没错,她没有费任何力气,陶呈就将有关贺时修的病例告诉了自己。
她不傻,这种关乎病人隐私的东西,如果不是获得了当事人的首肯,陶呈又怎么会愿意告诉她。
他这么轻易地就将那份病例单给了她,那恰巧证明贺洵没有说谎。
真正说谎的是贺时修。
宋漪禾眼底闪过复杂,贺洵一次性告诉了她太多东西,她不知道是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直到贺时修的匆忙到
来,让她决定了要一步一步去验证贺洵的话。
“阿禾,你别怕我。”贺时修紧紧握着她的手,“我的病是可以控制的,只是轻度,只要治疗得当,就能恢复正常。”
”我知道,这些陶医生都告诉我了。”宋漪禾笑了笑,“我相信你,贺时修。”
只是你之前骗了我太多了,这一次就当我先收点利息吧。
她自然抽开一只手去拿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道:“差不多了,我们去吃饭吧。”
“好。”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但一时又探觉不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的贺时修压低了声音。
一切似乎都太顺利了。
他的阿禾已经开始怜惜他、同情他,可贺时修心底却涌起一股不安的情绪。
可当他不放心地去探她的眸时,只望见了一方平静的湖水。
饭后,疑心愈发明显的贺时修没忍住问:“阿禾。”
宋漪禾抬眸:“嗯?”
贺时修捏了捏她的手心:“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骗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她笑着反问他:“那你会骗我吗?”
贺时修迅速摇头:“当然不会。”
宋漪禾笑了:“那我自然也不会。”
一语双关。
俩人目光相撞,贺时修微不可察地滞了一瞬,后又恢复正常。
他现在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让阿禾知道。
从餐厅出来后,贺时修的手机接连响了好几次,就在他准备直接关机静音时,宋漪禾开口:“还是接吧,万一有重要的事呢。”
“好。”贺时修压抑着不耐烦接通电话,“喂?”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贺时修的眉头愈皱愈紧。
不到五分钟,他就挂了电话。
宋漪禾察觉不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贺时修低低应声:“是公司的事。”
语气略带烦躁,像是在隐忍着极力的不满,却又不能发泄出来。
“既然很急,那你赶紧回去处理吧,我一个人回去就好,反正离得不远。”
“可是……”
“回去吧。”宋漪禾轻声
劝道,眼底流露出柔软。
贺时修的心一下子就被抚平了:“那等我处理完了就来找你。”
宋漪禾点头:“好,我等你。”
贺时修走了,宋漪禾注视了一会儿他离去的方向,然后从外套口袋里带出一串钥匙。
钥匙表面生了些锈迹,只一眼就能看出这串钥匙已经存在了许多年。
贺洵说,想要知道他有没有骗她,这串钥匙就是答案。
贺时修回公司的途中打了一通电话到陶呈的办公室。
铃声一响,陶呈迅速接起率先开口:“贺总,话说我的演技还行吧?你女朋友信了没?”
贺时修久久未出声,让陶呈心头一紧,他着急道:“不是吧,她没信?”
“她信了。”贺时修开口。
陶呈一听,瞬间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话说我这么‘出卖’你,估计在你女朋友心里,我就是个可以随意出卖病人毫无道德的破庸医。”
贺时修:“除了那份病例单,你有没有暴露其他的?”
陶呈从他问话的口气里听出了不对味的地方,他正襟危坐:“没有啊,除了你交代的,其他我什么都没说。”
贺时修闻言,沉默。
陶呈忐忑询问:“怎么了?”
“没事。”贺时修挂了电话。
须臾,他瞥向窗外,手缓缓曲起直至握紧,不留一丝缝隙。
阿禾在骗他。
作者有话要说:小两口互骗get!
阿禾不会虐贺总滴~但贺总会自己虐自己,所以等于不虐!
这是甜文!
剧透:等阿禾回趟家以后,贺总就能真正抱得美人归啦~
ps:说个题外话,我基友群有几个明天要日万,谁没完成就要语音叫爸爸!
哈哈哈哈哈哈我不参加,但是好馋那声爸爸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