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破烂烂的布条，披在那人身上。
蓬乱的头发，盖住了眼睛。
他手里抓着一团冷掉了的米饭，往嘴里塞。
他一张嘴，便露出了满口焦黄的牙齿。
那团米饭应该已经坏掉了，因为我闻到了馊了的味道。
但他丝毫不觉什么，吃的津津有味。
一团苍蝇，趴在他的饭盆上，他一伸手，就飞起来一堆，又闹哄哄的落下。
他脚上拴着一条粗长的麻绳，另一端绑在灶台旁。
灯光一打开，他连忙用手去遮挡。
当他看到宋敏的时候，一个劲往角落锁。
“不打……不打……”
他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
但宋敏还嫌他躲的不够，抄起一旁的烧火棍，冲他扬了扬。
“边上去，别吓着客人！”
等那男人已经藏到不能再藏了，她才转身，给了我一个抱歉的笑容。
“这是我男人，精神失常了，怕他出事只能这么关着。”
宋敏的男人仰起头，看看我们，一脸的惧色。
宋敏往前走的时候踩到了一团米饭，顿时扬起手里的烧火棍，对着他又是一顿抽。
从宋敏的骂声里，我知道了她男人叫大牛。
大牛很怕宋敏，正眼都不敢瞧。
青魇半个身子在前，挡住了我。
只有在他身后，我才能安心。
“时候不早了，我先领你俩去屋里休息吧。”
宋敏踢了踢大牛，让他让开些。
往房间里走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大牛眼神痴痴傻傻的，正在自己捉苍蝇玩。
“看啥呢？”
“没什么。”我笑笑。
我没说出我心里所想的话。
见到大牛的第一眼，我心中就升腾起了一丝恐惧。
那是一种难以言明的恐惧，出于我的本能。
但为什么会对一个傻子恐惧，我也说不上来。
宋敏领我们去了一个空房间。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你俩凑合凑合吧。”宋敏说，“里屋的床大些，要不，你来跟我睡？”
我连忙拒绝了。
对宋敏，我总有种说不出的提防。
她没多说什么，给我俩换上了新床单就走人了。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这雨越下越大，没有要停的趋势。
我坐在床边，心里想的全是成雅。
她到底被什么人带走了。
她现在还安全吗？
这么大的雨，她有一处容身之处吗？
“我没有感应到死气。”
青魇突然开口。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成雅还活着？”
他点点头。
我还想问什么，眼前突然一阵晕眩。
这段时间我经历的太多，太累，身子有些撑不住了。
青魇一把扶住我。
“你先睡一觉，休息好了才能去找人。”
我明白他说的有道理，便上了床。
这床铺可能太久没晒过，躺在上面，有种莫名的寒气往心里钻。
房间里的灯光特别昏暗，我要仔细看，才能看清坐在床旁青魇的模样。
我缩了缩身子。
还是冷。
而且……
怕。
我说不上来自己在怕什么。
可我的心里，就是有种无端的恐惧。
这恐惧看不见摸不着，却切实存在。
我甚至不敢闭上眼睛。
我往床旁凑了凑，拽住青魇的衣角。
“你陪着我，好不好？”
他坐的端端正正。
“我不是正在陪着你么？”
我抿了抿嘴唇，我是想让他躺下来，躺在我身边，我随时都能看得见摸得到。
我不吭声了，只是默默扯他衣角。
半天过去了，我才哼唧一声。
“我害怕。”
说完我都有点脸红。
经历过那么多事的我，怎么自己睡就会怕了？
青魇侧过视线。
跟昏黄的灯光比起来，他的眼神要明亮的许多。
他拽开我扯他衣角的手。
“往里躺。”
他这是要陪我啦？！
我顿时开心了，连忙向里面缩了缩身子。
青魇躺在我身旁，闭上眼睛，“睡。”
干脆利落，不多说一个字。
“我睡我睡。”
我蹑手蹑脚躺在一旁，后背抵着潮湿的墙壁，也不吭一声。
青魇就躺在我身边。
他身上那股好闻的气息，一个劲往我鼻息里钻。
微弱的光，扫在他的脸上。
纤长的睫毛，投下了一小片阴影。
他睡着了么？
真是奇怪了。
刚才他不陪我，我睡不着。
现在他陪着我了，我还是睡不着。
或许，我也可以靠近他一些。
没准会更放松呢。
我悄悄地往青魇身旁挪了挪，贴着他的身子。
他的手臂，随意地搭在床上。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摸了上去。
青魇的手太好看，骨节分明又线条流畅。
我忍不住扣住了他的指间。
上一次我们十指相扣的时候，还是很早很早以前了。
雨夜，光线微弱。
我只能凑上前看，才能看清青魇的样子。
我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着他脸的轮廓。
他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下。
我的指尖继续向下，扫过他的喉结。
他用力吞了一口唾沫。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将我按在了身下。
夜色中，他眸色似月。
“就这么喜欢悄悄碰我吗？”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
他鲜少距离我这么近。
我的心脏都开始噗通乱跳了起来。
“我没有……”
细软的声音从我喉咙里挤出来。
我都想掐死自己，怎么这么怂，又像是在撒娇。
他目光垂下，与我额头贴在一起。
他的呵气微凉，扫过我的唇畔。
“你想过我会对你做什么吗？”
明明是冷淡如水的语气，却透着一丝灼热。
我哑了声音。
青魇的眸色，是我见过最美的景色。
哪怕是深藏月色之中，也叫人拔不出来。
我的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与恐惧无关。
我颤抖的指尖，触碰上他结实的肩膀。
“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
我说，眼底没来由的有些发烫。
他捉住我的手，将它们按在掌心下面。
他的鼻尖，低低地摩挲着我的脸颊。
青魇的唇也泛着凉意，让我忍不住想要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宋优优，是不是我对你太好，让你忘了我是什么？”
他语气锋利，带着一丝浓浓的警告。
我没忘记。
我也不会忘记。
他是蛇妖，与我有着千差万别的蛇妖。
他的舌尖，轻轻舔过他的唇角。
嫣红，柔软，勾引意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