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魇看着我，摇摇头。
他看向窗外，“好浓的死气。”
死气？
回想起神棍师父说的话，我不寒而栗。
我的生，是用无限的死换来的。
所以，这个世界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我？！
我跑到了大街上。
我们离开的时间，是晚上。
回来的时间，也是晚上。
晚上人不多，可也不少。
街上的人，全都停滞住了。
有人正在过马路，有人正在喝冷饮，有人在遛狗……
但无一例外，所有人都停滞住了。
所有人的身上，都笼罩了一层薄薄的血雾。
马路中央，有两辆车撞在了一起。
那两辆车停顿住了。
我看向路边的花坛。
所有的植物都枯死了，无一幸免。
我爸妈呢？！
难道我爸妈也出事了？！
我疯狂地向家的方向跑。
我跑回了家，开门的时候，我的动静震天响。
要是在往常，我爸妈早就该听到了。
可如今，家里鸦雀无声。
“爸！妈！”
我冲进他们的卧室。
我妈正在看电视，我爸正在看书。
他们两人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交谈时候的微笑。
电视上全是灰白色的雪花，一帧画面都没有。
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冲上前，想要拨开血雾。
可我刚一弄散，它们就笼罩回来。
“是因为我，是因为我吗……”
我不知道竟然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
倘若我先前就知道，我根本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主人，看电视！”
小白突然扯了我一下。
我看向电视。
灰白色的雪花，发出了“滋滋啦啦”的声响。
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电视上。
电视里的人，正拿着一把扫帚，扫着眼前的雾气。
但她根本扫不干净，雾气始终弥漫。
“是她？！”
我一眼就认了出来，是那个瞎眼老太太！
这是什么时候的录像？
为什么所有人都像是被封印了一样，只有她可以动？
我要去找她。
青魇的速度，比车要快。
很快，我们就到了那个老小区。
这里的情况也是一样，血雾弥漫，所有的植物都枯死了。
小区门口的那盏灯，要亮不亮，恍恍惚惚。
这座小区里，也是一样的安静。
我们来到了车库附近。
“刷拉……”
“刷拉……”
扫帚的声音，在这个夜晚听起来格外清晰。
“老婆婆！”
我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一盏路灯下，扫地的声音，清晰可辨。
“你来了。”
她摇头，叹息一声，“死了，都死了……”
我心揪紧，“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这个世界，好像只剩下她是活着的了。
我回想起之前看到的预言，这个老太太，是我的贵人。
说不定，她可以帮我解决掉一切！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一念生，万物死，你说，这划算不划算？”
我隐约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她说的，跟神棍师父说得极其相似。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是因为我活下来了，所以他们才全都死了。
青魇眸色一沉，“你少在这装神弄鬼，她要找回属于她的一魂一魄，不是她的错！”
小白也帮腔，“你不许说伤害我主人的话！”
我拦住了他们。
也许，他们说的并不是伤害我的话，而是实情。
老太太坐了下来。
她示意我们也坐。
车库前的小板凳，永远符合我们的人数。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我总觉得，老太太身上的血雾，远比其他地方要重。
可偏偏，她还能活动自如。
老太太端起茶杯。
她也示意我喝，但我不敢喝，血雾像是融在了茶水里。
“你听说过，一个遥远的诅咒么？”
她喝完一杯水，才缓缓开口。
我屏息静气，听着她继续说下去。
“那是在千万年前，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蛇妖一族，也存在着宋家人。”
我一愣，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青魇和小白做出警戒的姿态。
“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老太太笑道，“你们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想讲一个故事给你们听。”
她做出一个送客的手势，“要是不想听，你们大可以离开。”
我不能走。
这是此刻，我唯一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机会。
见我们没有要走的迹象，老太太才继续说了下去。
“千万年前，宋家与蛇妖一族的厮杀，你们都有印象吧？”
“有。”我说。
我曾经在幻境中，看过那血腥场景。
血流成河，尸体漫山遍野，一眼望不到头。
偶尔做噩梦的时候，我总会梦到这个场景，然后惊恐地醒来。
“那你们知道，在那场战争中，衍生出最多的是什么吗？”
我们都回答不出。
她微微一笑，“怨气，是怨气。”
“宋家和蛇妖一族的厮杀，最后算是两败俱伤，谁也没有赢。他们虽然死了，衍生出的怨气，却留了下来。”
“在他们死后数百年，无数高僧大德，都想要超度他们，但始终没有人能做到。”
“镜族的人，当时也插了手。只不过……”
“镜族的人，是想要将那些怨气收为己用，但可惜，他们的力量没能大到如此地步。”
我和青魇对视了一眼。
这老太太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她连镜族的过去都知道？
老太太却没有察觉到我们的怀疑，她还在娓娓道来。
“那些怨气，缠绕在一起，一天更怨过一天。但他们，始终没能做出什么大乱子来，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我不解。
“因为他们，被一个叫宋优檀的女子，封印在了魂魄之中。”
“这封印，与别的不同，她是用自己残魄不全的魂魄作为容器。”
“一旦等到这魂魄齐全了，她就封不住那股子怨气了。”
宋优檀，就是曾经的我。
我要回自己的一魂一魄，竟然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青魇开口，“那要如何，才能将这些怨气重新封存回去？”
“这个么……”
老太太用两只灰白色的眼球，看向我们。
“办法是有，就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做了。”
我迫不及待地问，“如果将怨气重新封存好，这一切都会恢复原本的模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