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了?
会是谁?
袁淑媛抬起头看向赵一痕满是不解,不仅是她,颜云梦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赵一痕计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抬起头,指了指远方,对他们说:“看看山下。”
众人皆是回过头看去,果然见到一群人,不,应该是数千人来到山上,还能岸边停泊着十多只画舫。
“这是怎么回事?”颜云梦不解道。
赵一痕笑道:“你是云梦楼乃至整个荆州都是有名的妓者,当他们知道你来君山岛会如何?”
颜云梦惊道:“你把消息放出去的?”
赵一痕没有说话,袁淑媛明白了过来,“难怪你让我对云梦楼的那个妓者说带她来君山岛!”
“可是,你有意引他们来做什么呢?”
赵一痕指了指上山的人,笑道:“你看最前面的人是谁?”
众人目光随又看去,直接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冲在最前面,只有他一个人直接向这边赶来。
“他是谁?”颜云梦疑惑道。
“他就是李大人!可是他怎么知道安小姐在这里?”袁淑媛认识,就是不久前在天下楼看到的。
赵一痕道:“因为李大人知道,安小姐来君山岛,必然会来祭拜自己的族人!”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也明白这一切都是赵一痕算计之中。
此人当真是心计至深,连李大人都能算到,再想想自己,还有什么他算不到的呢?
颜云梦见李大人过来,脸上一喜,但随即又苦了起来,“若是让他知道我在这里,一定会骂我的!”
赵一痕摇头道:“这世上倒贴的人,总会让人记不住!等到失去了,才会醒悟!”
颜云梦看了一眼赵一痕,本想问什么意思,但又转而间想到了什么,眉头促起,显然有些不乐意,但想到若是李大人为此而焦虑,心中又隐隐升起一丝甜蜜。
她眉间又舒展,最角轻笑,当是一个喜字隐其上。
赵一痕道:“我们走!”
去哪里?
自然是跟着赵一痕了。
来时向北,这次赵一痕却是向西。
向西自然是下山,山下没有画舫,也没有来人,只有他们四人。
顺着泥道,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山顶,这自然是有意为之。
正当四人来到山脚下,果然山头上站了一个人。
除了赵一痕外,他们三人都不知道山上的人有没有跟来,也不知道李大人会是什么心情。
赵一痕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料定李大人不会喊,也料定李大人会非常愤怒。
只是那又如何?这才刚刚开始呢!
山脚下便是洞庭湖水,没有路,众人又不知道该怎么办,都看向赵一痕。
赵一痕笑了笑,来到一个大树底下,指了指水面。
不,那是一只船,还是乌篷船!
他们这次没了言语,也不在惊讶和疑惑,因为他们只能跟随赵一痕,一切他都安排的妥妥的。
一上船,颜云梦将伞放进乌篷里,她知道这伞也有用,至于该怎么用还不知道。
篷里有棋,有茶,倒是很全备。
赵一痕道:“彭老丈,还麻烦你划船,我与小姐下盘棋!”
彭老丈点了点头,还能怎么办?都被安排了,只能听从他的意思了!
“去哪儿?”
“绕到我们来时的地方!”
颜云梦不解,“如此还不如直接回去了!”
赵一痕摇了摇头,“第一,不能与李大人直接见面,第二,李大人无船,自然会回到画舫追我们。”
“为什么要让他追?”
“不追,你怎么得到他?”
“……”
赵一痕想法,他们三人还是难以捉摸,不过这都是为了安小姐,便也在没有说什么。
彭老丈划着船,船桨磨着船板发出“咯吱吱”的声响,心中却也是无比的酸涩。
以这位苏公子的能耐,或许真的可以查出真相,但是他说的太轻松,隐隐有种其他目的。
他只能怀疑,也只能提防,他别无他法。
更令他难受的是,小姐似乎整颗心都在李大人身上,查出真相的事,很有可能会出现差错。
到底会如何,也不知道苏公子有没有这般本事。
乌篷中,棋局已开,袁淑媛倒满两杯茶,撑着小脑袋看着棋局。
围棋对于她来说,并不陌生,以前学过,但小脑袋不够用,只看爹爹和伯父下过。
但很明显赵一痕的棋艺并不高。
颜小姐的白棋总是紧追不舍,步步紧逼。
赵一痕并没有管下棋的事,而是一边下棋,一边皱着眉头想别的事情。
这下棋本就是消磨时间的事,而对于他来说,并没有多放在心上。
颜云梦也开始皱起了眉头,因为不到盏茶功夫,赵一痕已经被吃了五个子,照这种速度下去,自己是赢定了。
可是赵一痕这种老谋深算的人,在棋道却是不精,令她不敢相信。
难道他是让着自己的?
赵一痕没有说话,被吃了子,也不心疼,如今局面变得有些复杂起来,尽管身份差点被拆穿,自己表现的无比镇定,但实则一切都超出了自己预料。
他必须重新规划一下打算。
嗯,袁淑媛不可轻易再用。
忽然他想到了一些事,或许可以令事情更加完美。
“这几天就不要回云梦楼了!”
颜云梦执白棋的手一抖,差点没拿住掉下来了,显然她没想到赵一痕会说这句话。
她没有说话,而是思考着该不该听他的话。
赵一痕知道她的疑虑,说道:“如今正是鱼龙混杂的时候,不会有人会在意你的身份,至于他,你也不需要太在意,只有改变才会让他注意到你的存在。”
颜云梦白棋落定,又吃了赵一痕三个子,不解道:“怎么说?”
赵一痕看着棋局,如果自己再不改变,自己怕是输定了,但这并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因为颜云梦只顾着吃子,却并没有布局的意思,显然她只是个只顾眼前利益的人。
他将黑子落在天元位置上,笑道:“我如果继续让你吃下去,你会不会觉得我的棋道不经?对我有种也不过如此的感觉?”
颜云梦点了点头,同时也看向棋盘,本如一盘散沙的棋局,忽然有了灵性一般,一切变得清晰,隐隐有种见龙在田之势。而那天元一点,正如龙头,那龙也依稀呈现出来。
赵一痕笑道:“这是一种轻视,一旦一个人被另一个人轻视,他所做的一切,都会变得渺小,除非他能改变。”
说着赵一痕将黑棋又落入了离天元最近而又离自己星位最近的地方,这是要连成一条长龙的节奏,吃颜云梦十几个子都不成问题。
颜云梦这下慌了,连忙跟上一子,但却发现,赵一痕下一步棋竟下在自己盘踞一处的星位上,虽是远远观望之势,并没有多大意义,但她却感到了不安,不知道该如何落子了。
袁淑媛这才明白,原来赵一痕装弱就是为了让颜云梦轻敌,然后打她个措手不及。
若是这个想法被赵一痕知道,他一定会觉得,这个想法真合自己意,虽然有些不要脸,但这种因为自己的无心之举,而被误解成扮猪吃老虎的感觉,真美妙!
赵一痕见她举棋不定的模样,知道这个时候就是自己替她做决定的时候,笑道:“天下楼不错,我们隔壁还有一间空房!”
颜云梦眉头又皱了一下,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棋局,现在赵一痕又替她做了自己不敢做的决定,让她更加慌乱,但却莫名的点了点头。
其实女人就喜欢这种替她做决定的男人,会让她觉得自己被支配,自己就是他的人兴奋。
而在这个江湖中,像颜云梦这种每天重复生活的人很多,一旦遇到了复杂的事情就不知道该如何做的人,也很多,他们都需要而又渴望这样一个可以带领他们走出困境的人。
赵一痕正是这样的人,所以颜云梦和彭老丈尽管不甘心,但又不得不听从他的安排。
“苏公子,到了!”这时乌篷外,彭老丈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