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井泽到底是谁?”萧煜诚心中的烦躁更胜一筹,最终还是没能让他完全控制住情绪。尤其是听到他和舒乐关系匪浅的一刻,萧煜诚的心咯噔一声坠下去,有些慌乱,更准确地说,是有些夹杂着失望的绝望之感。
“宁井泽并不是一个人的真名,20年前,在江南一带出现了一个小有名气的青年画家,他的画上的署名就是宁井泽,不过这个人的真名是舒池,也就是舒乐小姐的父亲。”
“说下去。”萧煜诚的眸色越来越阴沉,到最后与暗下来的黑夜融为一色。
“不过这个人在10年前,也就是他最有名气的一年,在一场意外中死了。之后的事,萧总应该都知道了,舒小姐被萧董事长收养,被带回了萧家。”张建军察觉到了萧煜诚脸色的变化,虽然担心,但还是勉强将此事说完了。
“火灾?”萧煜诚的脑海里猛然闪现出那个晚上的画面,怀中的舒乐瑟瑟发抖,口中说的正是有关那场火灾的内容。那双令人印象深刻的眼眸中闪烁着对自然灾害妥协下的不妥协,惊慌失措却又异常坚强,看着令人心疼。
“是的,10多年前,在舒先生和小女儿隐居的小镇里,莫名其妙地发生了一场火灾。当时在画家圈子还轰动了一阵,有人谣言说是有人故意纵火,不过据当时的警方调查,是房子里的人不小心打翻了蜡烛。”
“蜡烛?”听到这里,萧煜诚忍不住皱眉,“那天停电了?”
“不是。”张建军如实回答,气氛却因此而严峻下来,对话的两人都察觉到了对方心中所想。
“继续说。”萧煜诚没有纠结于此,而是等张建军主动说完。
“那天并没有停电,但舒池所租的房子里条件设施很差,说不定会用到蜡烛,萧总也清楚,搞艺术的人一般和我们普通人所想的会有些不同。”张建军努力让自己话足够真切,不过还是逃不过萧煜诚的眼睛。
“你没说实话。”淡淡的几个字,却足够让张建军心惊胆颤。
“萧总,我怕我说了,会让您生气。”张建军连忙解释道,萧煜诚背对着他,从张建军这个角度看去,萧煜诚脸上的表情依旧如往常般淡漠,不过根据他对萧煜诚多年的了解,萧煜诚已经发怒了。
于是没等萧煜诚再说话,张建军又连忙说道,“宁井泽早年和萧总您的母亲认识,而且在宁井泽死亡的现场,有目击者看到萧董手下的人出现过。不过当时的警察却没有掌握萧董在场的证据,而且警察说舒池完全有逃生的机会,但舒池在救出自己唯一的女儿后,自己却没再出来。”
张建军这回是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和萧煜诚讲完了,一口气说完整个事情的经过,张建军又长舒了一口气。
“我妈?”张建军讲了这么多,所有的信息被萧煜诚完全揽入脑中,但他最终关注的点还是不偏不倚地停在了母亲萧琳的身上。
而这也是张建军所担心的,他连忙解释道,“之前萧总让我查的事应该也和舒池的事有关。”
所有的偶然和必然都串成了一条清晰的故事线呈现在萧煜诚和张建军的面前,不过故事的漩涡中心却直指舒乐。
“好了,我知道了。”久久的沉默,张建军终于得到萧煜诚给自己的一个明确的答复,不过这次,却不带丝毫怒气。
这让张建军不由地狐疑,他充满诧异地看向萧煜诚,“那萧总准备怎么办?”
“不准备怎么办。”
短短几个字,却让张建军再无询问的机会,明显,萧煜诚是不想让张建军干涉这件事的。做了萧煜诚这么久的手下,张建军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只好作罢。不过张建军心里还是充满疑惑和不解的,毕竟,按照萧煜诚以往的作风,有仇必报是他的本能。
不过这也很好解答,让萧煜诚放下这么大的事的原因,似乎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舒乐对萧煜诚来说,是完全不同的,或者说,舒乐已经住进了萧煜诚的心底。
“好,那不打扰您了。”张建军微微朝萧煜诚弯了弯腰,非常恭敬地走了出去。
“等等。”没想到张建军才刚刚走了几步,就又被萧煜诚叫了回去。
“萧总请说。”
“她不是舒小姐,她是萧氏的少夫人,萧家的女主人。”萧煜诚依旧是不急不缓地说着,可嘴唇擦过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次重击让冒犯者的心随之一颤。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是淡漠的表情,不过眉眼间还是多出了些许的怒意,这些微弱的表情落入他人的眼里,里面所包含的情绪已经足够冲破男人僻静内敛的性格,融入墨色的眼瞳里,化作一丝寒意。
“是,是我错了,下次不会了。”张建军像是幡然悔悟般十分歉意地鞠了一躬,他抬头朝萧煜诚看去,眼前的男人在一切背景下依旧十分耀眼,让人肃然起敬。
这一刻,张建军对萧煜诚是极其佩服的,有几个男人会为自己的女人牺牲这么多?萧煜诚为舒乐做到这个地步,让同为男人的张建军自愧不如。
都说像萧煜诚这样含着金钥匙出生、相貌英俊又极其有才能的人是不缺女人喜欢的,可当这种男人一生只会爱一个女人,痴情专心成这般,才是所有女人最无法抗拒的。
在浮华的商界,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被这个大环境推动着,当真能做到这步的,也唯独是萧煜诚一人了。他这个样子,又让张建军不由地想到一个人。
真和他的父亲一样啊。张建军不由地在心底感叹,为了一个女人不顾一切的,他张建军这辈子也就见过两个人,一个是萧煜诚,一个竟又是萧煜诚的父亲。这个时候,张建军也无法不去相信血缘这种奇怪的遗传性。
“你走吧。”许久,萧煜诚出神地在28层的走廊里站着,直到张建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才让萧煜诚完全反应过来。他继而慵懒地摆摆手,似乎真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