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地方自然而然都会将左邻右舍记得一清二楚,就连蓝胤常常来探望柳诗雨母子也被人记牢,大家都知道有个年轻小伙子常常送东西过来而且是大家都有份,大家都乐开怀。
今天去吃饭的时候也是,大家看到蓝胤便加送了好多菜,柳诗雨整个幸灾乐祸的看着他,谁叫他要长这副好皮囊,镇上有未出嫁闺女都纷纷惦记着他。
吃饱饭后照惯例的回柳诗雨家,蓝胤都会陪着小宝玩一会儿再离开,柳诗雨家虽然坪数不大但两人住绰绰有余,风格不是柳诗雨以前一个人住的简单黑白风而是改走暖色系风格,温暖明亮令人觉得安详舒适。
柳诗雨一回到家便进去洗澡了,留下一大一小的人儿坐在沙发上打电动。
是最新型的益智解谜游戏,蓝胤之前出差带回来的,两个人十足的默契一起解开了许多关卡,身旁的纪小宝突然默默的开口:“胤叔叔为什么你不当我爸爸?”
蓝胤嘴中的水还未吞下便被纪小宝的童言童雨怔在当下,他底下头去看着这个明明只有五岁却比同年龄还要成熟的孩子,那双灰色眼眸像极了他的爸爸苏赋阳。
蓝胤伸出手揉了揉纪小宝的头,有些感慨的说:“因为你妈妈不需要我啊。”
纪小宝再怎么成熟懂事也还不明白大人的感情世界,他明亮的大眼充满困惑的看着蓝胤。
他的眼睛除了颜色跟随苏赋阳外,整个神韵跟柳诗雨相当神似,这也是蓝胤为什么这么喜爱这个孩子,毕竟爱屋及乌嘛,唯一可惜的是纪小宝也就这双眼睛遗传至柳诗雨而已,其余皆是按着苏赋阳的模子刻画出来的。
“小宝乖,以后长大你就会懂了。”蓝胤褐色眼眸温柔的看着他,小宝静静的看着蓝胤一秒、两秒、三秒便转过头去继续玩着电动,没有再追问原因。
蓝胤在离开之前又对柳诗雨叮咛了一次,叫她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打电话通知自己,别隐瞒,柳诗雨没好气的瞪着眼前依然将她当作小孩的男子。
蓝胤伸出手揉了揉她的秀发又拍了拍纪小宝的头便离开了。
“真啰唆!”柳诗雨目送蓝胤的背影离开,撇着嘴抱怨着。
纪小宝看着这一幕,心中想着,明明就跟电视里的演得一样,为什么胤叔叔还说妈咪不需要他?
“小宝你怎么了?怎么妈咪叫你那么多次都没反应呢?”柳诗雨蹲着跟纪小宝平视,有些担忧的摸着他的头,怕他身体哪里出了问题。
又叫他纪小宝!纪天宇有些无奈,他其实不是很喜欢被叫纪小宝,因为这名字太幼稚了但柳诗雨喜欢叫,他便由着她了。
看着蹲在自己眼前的柳诗雨,卸下妆后露出完整的容貌,白皙的脸蛋,清雅脱俗的五官,最重要的是那双跟自己一样的清澈大眼,纪天宇真觉得自己的母亲是位大美人,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他以前还怀疑过柳诗雨不是人类而是妖精之类的。
很久之后他跟苏赋阳的父子谈心时间讲到这件事,苏赋阳很认真的对他说:“你妈妈真的是个妖精!”,眼眸中带着幽光,嘴角勾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弧度。
“就是在想胤叔叔什么时候会回来。”纪小宝垂下头装作舍不得蓝胤走得样子,唬得柳诗雨一愣一愣的,将他抱进怀里安抚着。
五岁的纪小宝就是个戏精了,之后也常常利用这项“长处”跟自家父亲苏赋阳抢夺柳诗雨的关爱。
……
柳诗雨一向很早就到了咖啡厅准备开业,开业前会先到旁边的温室照顾花草,初春季节是最适合花朵的季节,柳诗雨一如往常的浇水除草,结束后没有向平常一样走出温室而是走到茉莉花树旁,摘了几朵再配上些许满天星,用装饰纸包装成一束美丽的万用花束捧着它出了门。
柳诗雨今天穿着白色雪纺上衣配上墨绿色丝质长裙捧着一束茉莉,清新脱俗的样子让人离不开眼。
柳诗雨依然化了妆才出门,坐着巴士来到山上,花了三十分钟走了上去,找到所在地,她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墓碑,上面的照片正是五年前的自己。
今天正是自己的忌日,3月17日,也是柳诗雨跟苏赋阳的结婚纪念日,就是今天她选择了抛下一切离开,都已经过了五年,时间过得还真快。
墓碑上的自己黑长发眉眼弯弯灿烂的笑着,原来自己也有笑得这么灿烂的时候,柳诗雨静静的站在坟前许久,才弯下腰将花束放置在坟前,又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去。
苏赋阳从另一头上来就是看到墨绿色的裙角离开的身影,扫了一眼没有多想,便走到坟前准备打扫。
一低头便看到那束茉莉花跟自己手中的一样,苏赋阳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又看了一眼坟前的,茉莉配满天星,一模一样。
脑海中浮现出刚才那抹墨绿色的裙角,他开始好奇刚才那个人究竟是谁。
会是安蕾吗?还是敏敏?不对,这时候她们应该都在家,不大可能出现在这,那到底会是谁呢?苏赋阳总觉得有些熟悉感却又想不起究竟是谁。
每年到了这一日,苏赋阳都会上山来坐在坟前陪着柳诗雨,他会将每年的趣事都说给柳诗雨听。
“雨儿妳知道吗,天城还有顾锐家的孩子今年都去上幼儿学前班了,才三岁而已,真是可怜。要是咱们的孩子我肯定不愿意让他这么早就受苦。妳肯定想法跟我一样对吧?”
苏赋阳以往如寒冰陡峭的眼神在看到墓碑上那个女子时瞬间融冰了,他神色温柔就像看着真人一样,慢慢讲述着这一年所发生的事。
从家里讲到公司,又从公司讲到金融,最后讲到自己。
他敛下眼眸,刚才叙述的喜悦乍然消失一股浓浓的悲伤涌了上来,他伸出手抚着个笑靥如花的女子,喃喃的说:“妳怎么这么自私就这样丢下我走了。”
“我也想过去试着爱别人,可是妳的身影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发呆的时候妳出现了、闪神的时候妳也出现了、就连在梦中妳的倩影也一直在我的脑海里,妳说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爱别人我做不到,忘了妳我也做不到……”
苏赋阳灰色的双眸染上浓浓的悲愤,没有在公司的冷漠也没有在外人眼中的高高在上,此时的他就只是个丧失妻子的普通男子。
待到日落西山,苏赋阳才依依不舍的下山,一直守在车子上的阿翰看到苏赋阳走下山,立刻下车替他开了车门。
他是公司唯一知道总裁夫人已经离世的,自然也清楚苏赋阳每年在今天情绪都会特别低落。
底下员工在这五年都战战兢兢的过日子,前一两年常在哀嚎为什么总裁夫人这么久都不出现,久而久之便在谣传总裁是不是跟夫人分开了,不然怎么会那么久没有撒狗粮。
阿翰记得很清楚有一次苏赋阳经过茶水间听到有人在议论柳诗雨不懂得珍惜他,苏赋阳立刻推开门宣判他们的死刑,并叫人去各大产业放话要是敢录取这些人便次是跟他苏赋阳作对。
杀鸡儆猴后,再也没有人敢私底下议论柳诗雨就怕自己也落到跟那些人的下场一样。
苏赋阳的脾气越来越难捉摸,很多忍受不住的老人都渐渐的离开了,同期唯一留下的只有阿翰。
倒不是他贪恋景阳集团的高福利而是他懂得苏赋阳内心的哀伤,他曾经看过苏赋阳一个人坐在休息室里的床边,肩膀微微抖动着,他知道这是苏赋阳又想起夫人了。
他透过后视镜看着正在闭幕养神的苏赋阳,才三十出头鬓角便出现一丝银发,眼底的乌青随着夫人的离去便没有消失过,阿翰幽幽的叹了口气。
尽管已经到了下班时间,苏赋阳依然坚持要阿翰送他去公司,阿翰不得不从,晚上七点苏赋阳踏入了办公室,进去前吩咐阿翰泡杯咖啡进来便可以先下班了。
阿翰想着前几日秘书室的似乎定了一家新开咖啡厅的咖啡好像还放在冰箱,不如就拿给总裁尝鲜吧,听秘书室说味道相当独特,说不定总裁会喜欢。
打定主意后,便将加热过后的咖啡端进去办公室便提早下班了。
不是他懒散而是苏赋阳要是知道他没有回家会生气的,尽管苏赋阳变得更加冷漠无情但对属下还是很关心只是其余人不知道罢了。
但阿翰不知道的是柳诗雨曾经随口跟苏赋阳说过当他的属下真累,必须要二十四小时待命,叫他们怎么去老婆生小孩啊!
仅仅一句话便让苏赋阳一直记在心上,所以才会有现在的情况,算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当苏赋阳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才发觉今天的咖啡似乎有些不同,有花草的香味,似乎是茉莉花?
有些诧异的挑了眉,看了杯身,用漂亮花题写上的“韶华不负”出现在视线中,原来是这家,之前在马路上有看过,最近好像挺火?
苏赋阳又抿了一口,确实挺特别也挺好喝的,能想到用花草结合咖啡这家店的老板不错,取名也取得挺好,让人记忆犹新,苏赋阳勾了勾嘴角,便继续低下头工作了。
但他没有发现的是,这是他五年内第一次情绪有了波动,第一次对柳诗雨以外的事感到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