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令嘉见到了阎禹那个私生子弟弟,发现两人虽然不是同一个父亲,但竟然相貌极为相似。
按照岁数来说,阎禹应该要比他大上将近百岁,不过目前两人都处于魔族的少年期,看不出年龄差别,就更加相似了。
眼看着他们所有的人都被护送到了安全的地方,雅姬得到了救治,仿佛所有的遗憾都有所补偿,舒令嘉却并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只觉得心中隐隐不安。
——这一切是否太过顺利?顺利的让人不踏实。
这是,一名魔族御医走出来,宣布道:“娘娘已经没事了!”
这一回,阎禹救下了他的母亲,所有的画面骤然定格。
景非桐和舒令嘉感到了短暂的眩晕,随即,眼前的场景一换,他们再次出现在了那座冷宫中。
没有了到处作恶的魔魇,也没有了遍地的尸体与鲜血,整座冷宫空荡荡的,感觉不到半点生机。
景非桐和舒令嘉再次去了雅姬所在的那座宫殿里,只见梳妆台上端端正正地摆着那面铜镜,镜面上什么都没有。
景非桐冲着镜面凌空一弹指,上面便发出了“咚”一声空空的响声,他说道:“雅姬娘娘,如今执念已了,何妨出来一见?”
镜子上再次影影绰绰出现了红衣女子的影像,随即镜面一闪,她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应该是已经完全消除了所有怨气的镜鬼,她亲眼看见了儿子最终没有放弃自己,如今的面目也不再狰狞。
当脸上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血泪时,他们才彻底看清,雅姬的相貌实际上很是秀丽,有种江南女子般的温柔妩媚。
时间有限,幻境也随时都有可能结束,景非桐拿出珠子,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可知道这串珠子的主人是谁?里面的灵体有是何来历,去了什么地方?”
雅姬看到那串珠子,神色立刻变得十分惊恐,问道:“怎么,怎么会出现在你这里?!”
景非桐道:“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雅姬向后退了一步,喃喃地说道:“阴谋,这都是阴谋。”
景非桐道:“什么?”
“是他。”
雅姬喃喃地道:“我好后悔啊!所有的人都是被他害死的!他要放出纵无心,他想杀人……”
景非桐问道:“谁?”
这时,雅姬忽然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景非桐,眼神诡异而又惊恐。
她抬起手,指着景非桐的身后,一字一顿地说道:“他、就、在、你、身、后!”
景非桐蓦然回身,见到了阎禹的脸。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阎禹的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轻飘飘地掠过景非桐,看向雅姬,说道:“母亲,又见面了。”
雅姬恐惧地退了好几步。
舒令嘉看见了眼前这一幕,心中疑惑丛生,之前对于事情进展太过于顺利的隐忧终于浮出水面。
如果当真是阎禹有愧于雅姬,为何看起来慌乱又心虚的人,反倒是这位被亲生儿子间接害死的母亲呢?
阎禹摊开手,他的掌心中有一个小药瓶。
阎禹将这个瓶子上下抛了抛,开口道:“因为当初一时怕死,我抛下了我的母亲,心里非常后悔。”
“每一个日夜,我都遭受着良心的谴责,我用了无数的方法、付出无数的代价,想要复活她,但无济于事,所以我只好用心照料我那无耻又没什么本事的兄弟,尽可能地给他荣华富贵,当做一种亏欠的补偿。”
“直到,有一天……”
阎禹缓缓地打开了手中的药瓶,放在鼻端轻轻嗅闻着里面传来的药香,脸上露出些微迷醉的神情。
“有一天我受了重伤,躲在一处山崖下面等待救援,身上只有一个乾坤袋——那是当年母亲派人给我送来的,我一直随身带着。”
“——你们猜,怎么着?”
没有人说话。
阎禹看着他们,目光中闪过一丝阴狠之色,脸上的却笑容逐渐扩大,直到笑出了一口白牙,看起来森森的,似乎择人欲食。
他一甩手,将那药瓶重重砸了出去,高声笑道:“于是,我就把里面的疗伤药丸吃了,然后发现,那原来是剧毒的散魂丹啊!”
第63章百草荒烟
景非桐脚下未动,头微微一偏,那药瓶就砸在了雅姬脚边,摔了个粉碎。
雅姬吓了一跳,仓惶后退。
舒令嘉忽然了悟,脱口说道:“这串珠子上的怨气不是她的!”
这个时候,也没有人有心思去注意到一只狐狸开口说话的事了,阎禹冷笑道:“自然不是!她有什么可怨的?在我想着救她之前,她就已经计划着趁乱毒死我了。”
“她想让我那个已经沦为贱民的蠢兄弟夺舍,荣华富贵地当王子呢!”
他猛然抬高了嗓音:“告诉你们吧!那怨气是我的怨气,那执念是我的执念,是我把她封在镜子里的!是我不甘心,是我恨!”
“躲在珠子里的魔魇教我抢夺别人的气运复活,但我知道,他只是想要利用我,再趁机夺舍而已。他想放出纵无心,没关系,我也想。”
阎禹厉声道:“我要找到纵无心,我要一直活下去,我要看着这天下大乱,看看世上究竟有没有人真的能做到心不染尘,无私无惧!既然舍命当好人得不到好报,那我倒是想干脆坏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