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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输赢(1 / 1)

“吴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没错,面前站着的,正是近些天来不见了人影的苏公子。他身穿一件嵌金丝的肩袖大氅,正笑盈盈地摆弄着手里的念珠。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还请苏公子将念珠还我!”吴承恩上前欲夺,苏公子一个闪身躲过,继而微微一笑:“吴公子何必如此心急?我回来不为别的,就是想与吴公子一较高下。”

苏公子似乎不知何为紧急,慢悠悠地说着自己想说的话:“其实我文试那天到家后,与哥哥们吵了一架。哥哥数落我不长进,是个人都比我有心性。我怎么想都睡不着,今日有空,便偷偷赶了回来,想与吴公子切磋一下身手。谁知这京城突然变了天,我可是找了许久才找到你的,吴公子,可别叫我失望而归呀!”

吴承恩哪有耐心听他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他一直在抢苏公子手里的念珠,奈何苏公子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本就修为莫测,无论他怎么抢,都抢不到那念珠。

吴承恩不由得气恼地质问:“你家里的哥哥数落你一番,然后你来找我切磋?这是何道理?”“因为,有人觉得你比我强啊。”苏公子眼神朝李棠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懊恼地开口,随即想了想,又补了几句,“不过,这件事和成亲那件事没有关系。就算我赢了你,我也不想成亲,你别多想。吴公子赶紧,我还得在哥哥发现之前赶回去呢,路可不近。”

“喂,姓苏的,你别捣乱,快将念珠给他!”李棠也十分焦急,不由得插话催促。

苏公子将念珠在手指上转了转:“给他也行,只要他能跟我比试一番,我目的达到,自然不会再阻挠。”

“什么时候比不行,非要现在!”李棠气得直咬牙,却觉得这人性格如此,倘若再纠缠下去,只会没完没了,倒不如遂他的愿。想到这里,李棠对吴承恩道:“吴承恩,你跟他比试一番!比完就可以了!”

“我哪比得过他!”吴承恩叹了口气,也明白了李棠的意思,他深吸一口气,将心神安定下来,努力思索着,随后道,“行行行,但是要比的话,咱们不能比武。要比,比别的……比如,琴棋书画,或者……”

“跟他比写字!”李棠喊道。

吴承恩目光一亮,写字?

对,写字是自己的强项,不过不知苏公子会不会同意。

却听苏公子铿锵应道:“好,那就比写字!”

苏公子一挥手,便将一大块毁掉的城墙抓来,横在两人面前,权作桌子,然后他掏出似乎是事先准备的纸张铺在桌上,让了一让吴承恩:“吴公子先请!”

吴承恩心急如焚,也顾不得谦让,直接提起笔来,便要落笔。

“且慢!”

“我也觉得应该苏公子先写!”吴承恩为了节省时间,飞快接道。

苏公子摇摇头:“不不不,我还有一样东西没给你。”他掏出一枚妖丹递给吴承恩,“我听人说,你有个奇妙的本事,肯赏脸让在下见识见识吗?”

吴承恩深吸一口气,将妖丹接过来:“这妖丹……”

“哦,我回来的路上顺手取的。”苏公子随口道,仿佛取一枚妖丹不过是吃饭喝水一样极其平常又简单的事。当然对他而言,可能真的就是如此简单吧。

在吴承恩蘸取妖丹化为故事落在纸上的时候,苏公子的眼神亮得有神。

有趣!有趣!

李晋那家伙说得没错,这书生的本事实在是妙!

难怪他写的故事会讨李家大小姐欢心了。也难怪镇邪司的人一直在想方设法邀请他加入,甚至把他这个弱不禁风的书生丢到武举阵营中,原来他真的有点本事。

“好了,苏公子,该你了……”吴承恩将那枚妖丹都度化之后,转而看向苏公子,余光则一直在看不远处的青玄。

青玄仍旧处于暴走边缘,李棠和李晋艰难地制止着他,眼见就要支撑不住。希望这苏公子能快一些。

岂料这苏公子将纸张一收,仿佛验证了什么似的露出满意的微笑,然后从善如流地一低头:“愿赌服输。”

说完,他将念珠丢给吴承恩,吴承恩连忙伸手接住。

苏公子看着周围的人,嘴角的笑容越发神秘莫测,他双手缓缓抬起,天空忽然传来一声怒鸣,仿如惊雷,贯穿了整个京城。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仰起头,注视着天空。再低头时,苏公子已经消失不见,只看见远处巨大的宛若翅膀一样的阴影从地面掠过,但当众人寻觅时,却什么都没发现,好像刚刚只是错觉而已。

这位苏公子,真可谓来无影去无踪的典范了。

吴承恩捏着念珠,诧异地眨了眨眼。

所以这人就是来试探他度化妖丹的本事的吗?

顾不得多想,吴承恩拿着念珠匆忙赶到了青玄身边。面前的青玄,即便知道自己这一招会伤及李棠和李晋,却仍未打算收手。大地似乎已经承受不住,开始层层龟裂。

“停下,青玄……”吴承恩深吸一口气,便将念珠重新挂在青玄的手腕上。但是青玄双掌合十,面无表情,单单只是欣赏着地上失了永生蛊的卷帘此刻是如何痛苦——层层重压,已经挤破了卷帘的内丹,里面包裹的修为和妖气不断外渗。此刻,卷帘那绝望与不堪剧痛的表情,竟然是如此有趣。

只是,李晋已经单膝跪地,哮天勉强撑着四肢,挡在李棠身上。他们三个,也已经到了极限。

“青玄,停下!”吴承恩再次吼了一声;然而,青玄似乎并没有听到一般,眉宇间的戾气越发浓重。

几只纸鸢再一次飘落在殿试广场周围;这代表着,神机营已经准备就绪,随时都可以大开杀戒。

吴承恩没有再说话。他只是恍惚了一下,然后径自朝着卷帘走去。

青玄忽然间一皱眉——

还未走几步,吴承恩便猛地被一股力量死死按在了地上,霎时间便口吐鲜血。青玄知道,吴承恩已经进入了自己的法术范围内了。

“出来!”青玄忍不住大声喊道,然后用尽力气,微微分开了自己的手掌。压在吴承恩身上的力气登时减少了几分;但是,吴承恩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勉强站起,却义无反顾,继续迈开步子,朝着卷帘的方向前进。

只是两步,吴承恩的身躯便再一次被天上坠下的光芒压住。这一次,吴承恩离卷帘近了些许,而遭受的伤害,却比方才重了一倍。

青玄的双掌再次撑开些许,压在吴承恩身上的光芒也一并减弱……这已经是极限了。如果吴承恩继续一意孤行的话……

会死的。

再继续接近卷帘,哪怕一步,吴承恩便会登时死去。是的,容不得青玄再手下留情;那种距离内,已经不是人类可以承受的重量了。只要往前一步,吴承恩便会在弹指一挥间化作粉末。

吴承恩站起了身子,又险些跌倒;但是他只是深吸了几口气,便头也不回地重新迈开了步子——

光芒消失了。

青玄将念珠捏在了手里,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他重新睁开了双眼,焦急地朝着吴承恩奔去,将他一把扶住。

而李晋则是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大气连喘。李棠试探了一下,发觉自己重新行动自如,便拎着锦绣蝉翼刀朝着卷帘走去。

卷帘伏在地上,早就没有了声响。李棠走到了他的身边,双手握紧了刀柄,就要朝着卷帘的心口一刺——

“给我陪葬吧……”一声惨笑响起。

卷帘忽然间翻过身来,他已经遍体鳞伤,体内的骨头也早就断得七七八八。李棠虽然被吓了一跳,但是看着卷帘这般模样,实在想不出他还能有什么手段可以……

“不好……”李晋喘着气,却一眼便瞧出了卷帘的阴谋——

卷帘的手中,握着三枚红钱。

都给我陪葬吧……你们这群蝼蚁!

卷帘长出一口气,随即张开了嘴,将三枚红钱一并扔进了嘴中!霎时间,一股诡异的妖气升腾而起,充斥着卷帘的肉身。他的内丹位置,被妖气撑得几乎透明;那三枚入了肚的红钱,此刻正吸附于内丹上面,变得愈发血红!

“我,赢,了……”卷帘的双眼开始上翻,但是嘴角流露出的,却是最后的得意。不出一刻,整个京城都会随着自己一起烟消云散。

而两个身影,已经走到了卷帘的身边。

“落笔。”青玄轻轻扶着吴承恩的肩膀,轻声说道;而吴承恩掏出了龙须笔,触在了卷帘的内丹上——

“收。”

一股温绵之力,席卷了卷帘全身。卷帘突然感觉到,那股一直想要撕裂自己的妖气渐渐涣散;他低头望去,红钱的光芒似乎也随之减弱了几分。难不成,这是……

内丹已经化作笔墨,凝练于龙须笔的笔尖之上;吴承恩一手捧着打开的书卷,开始不断落笔。而卷帘的脑海中,也不断地浮现出自己这一生中的一幕又一幕。

周围那些始终围绕着自己低语的冤魂,终于安静;自己无穷无尽的罪孽,仿佛得到了救赎。而近在咫尺的那本书里面所包含的大千世界,似乎注定就是自己的归宿……

不……不可能!

吾乃卷帘,南疆沙神!

堂堂南疆霸主怎可能被眼前无名的书生所超度!即便败了,也要败得惊天动地!

如此这般想着,卷帘已经狠狠捏碎了手中的半截永生蛊;那虫子的血水顺着卷帘指缝流出,渗入了地表之下。体内的红钱似乎感受到了宿主的意愿,渐渐地,红光又旺盛了起来,散发的怨念开始与卷帘呼应——本已没有了半分力气的卷帘,竟然咳了一口血,似乎想要站起来!

扑哧。

李棠没有半分犹豫,一刀刺下,贯穿了红钱和卷帘的内丹。那红钱有了刃口,霎时间便融化成了一团糨糊,再也没有了钱币的模样。紧接着,妖气便喷薄而出,似乎再没有了约束。只是那锦绣蝉翼刀依然深探于内,妖气似乎得了引领一般,不断涌入锦绣蝉翼刀的刀锋内里。

“这一刀……”李棠握紧刀柄,用尽全力,向下一捅,“是替小杏花还给你的!”

漫天的文字从卷帘的内丹迸射出来,一个一个笔画狰狞无比。但是很快,它们又凝成了浓墨,平静地落在了吴承恩的笔下。吴承恩已经无须思考,下笔如有神助一般龙飞凤舞。而青玄搭在吴承恩肩膀上的那只手疲惫不堪,吴承恩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这股凌厉的戾气,远超青玄想象,眼瞅着青玄快要吃受不住……

青玄微微移开目光,和地上的卷帘四目相对——卷帘的目光复杂难辨。眼神之中,是不甘心?是愤怒?是要同归于尽的决绝?还是……

“我记得了,这就是失败的感觉……”卷帘笑了笑,眼神开始涣散。已经多少年了,自己未曾尝过这种滋味。这一招,莫不就是传说中的……

卷帘的内丹已经被剥离得七七八八,大功告成近在眼前。

“惊天变……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卷帘的笑声越发凄厉;忽然间,他朝着东方望了一眼。那里并无一物,只有空旷的地面而已。

他一生高傲,今天的落败,归根结底,就在于一个道理:

弱肉强食,成王败寇。

他忽然想起了数年之前,那个毛躁的身影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

何谓无敌?唯有齐天!

卷帘的头,第一次低了下去。闪烁的红钱失了光泽,也被并入了墨液之中,流入了吴承恩的书卷里。书卷已经多了整整一页,只剩下了最后一行字的空当;吴承恩深吸一口气,缓缓落笔:

“九世卷帘窥山水,一夕参破求悟净。”

地上的卷帘,再也见不到一丝一毫的身影。龙须笔闪烁着的海蓝色,终于平息下去。而青玄再也坚持不住,身子一晃,倒在了地上。

“青玄!”吴承恩合上书卷,这才看到青玄已经体力不支;李棠和李晋也急忙奔了过来……

城墙上,负手而立看着下面一切的,正是麦芒伍。看到下面的卷帘已经烟消云散,麦芒伍才收起了手中的银针。

铜雀安静地站在一旁,隔着脑袋都可以听到他脑海里的算盘声。

“今科武状元,便是镇元子——吴承恩。”麦芒伍对着空气,轻声宣布了漫长武举的最终结果。

铜雀只是点头,不置可否。

“烦请掌柜的告知天下。”麦芒伍不动声色,话外有音,“如此,便是我镇邪司赢了。”

“铜雀,悉听尊便。”铜雀抬头望了望,随即笑了笑;而他身后的金角、银角也随着自己的主子一起,微微屈身。紧接着,这三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登时消失不见。

地上,只留下了一沓银票。

远处,漫天的炮声绵连而至,轰隆隆连成了一片,仿佛人间惊雷。麦芒伍抬头望了望,东边神机营的两百门大连珠炮,已经轰杀而至……

十里外,神机营大寨。

金黄色的帐篷内,并无他人,只有皇上斜靠在龙椅上打着哈欠。一阵妖风刮过,三个身影落在了皇上面前,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

“平身。”皇上看也不看,开口说道。

地上跪着的,乃是铜雀三人。虽得平身示意,但铜雀并未起身,只是示意送自己过来的金角、银角即刻退下。二人站了起来,瞥了一眼皇上后,随即消失。

帐篷外面,火炮连天。

“你来了……”皇上终于坐正了身子,看着下面的铜雀,“那么说,是卷帘败了。”

“皇上高瞻远瞩,正是。”铜雀已经一动不动,只是对答如流。

皇上笑了笑,随即拍了两下手掌。很快,外面的火炮声便平息了下来。

还是晚了一刻啊,要是铜雀能够再早一些前来汇报,神机营便不会节外生枝了;不过,幸而火炮刚起,也无大碍……如此念叨着,皇上站起了身,走到了铜雀的身边。

铜雀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

“天威浩荡,一切如皇上所愿。至此,武举一役,镇邪司与卷帘皆为败家。”跪在地上的铜雀,头埋得更深了,“是皇上赢了。桃花源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只求皇上……”

“放心,朕不会除掉你的。”皇上似乎发觉了铜雀的不安,随即开口安慰道,“朕很中意你,你知道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朕,需要一个聪明的生意人留在身边,以为手足……”

铜雀还未来得及搭腔,门帘便已经被人掀了起来;左将军带着几个近身的侍卫冲进了帐篷之中。

“有妖怪!护驾!”左将军大声喊道;看来刚才金角、银角来去之间,还是引起了人注意。倒是跟来的几个侍卫并没有上前为难铜雀,只是守住了门口。

左将军亮出了宝剑,朝着铜雀走去——但是,他的脚步直接略过了铜雀——面前剩下的,只有一人……

当今皇上。

“皇上出事了!有妖怪!护驾!”门口的几个侍卫也纷纷亮出兵器,大声喊着。

皇上脸上并无慌乱之色,只是重新坐在了龙椅上,饶有兴趣地朝着左将军问道:“爱卿意欲何为?”

“镇邪司保驾不力,皇上惨遭不测,只能依靠五寺大人接管大政,辅佐太子。”左将军上前一步,握紧了手中的宝剑,“如此,镇邪司满门抄斩;京城的赌局,便是平手了。”

皇上点点头,说,有道理;随即,皇上拍了两下手掌,淡淡说道:“来人,护驾。”

这一次,并没有人响应。

“皇上身边的那几个大内密探,已经死于妖怪手下。”左将军目光紧紧盯着皇上,越发紧逼;而门口的几个侍卫的兵器上,都沾染着新鲜的血迹。虽然神机营为皇上直接指挥,但是皇上的帐篷为保周全,外面尽是擅长于肉搏战的三千营将士。刚刚的火炮声,也震得神机营的将士们耳朵发聋。

如此一来……

左将军大喝一声,朝着皇上挥起了手中的兵器——

铜雀跪在地上,依旧没有抬头,只是瑟瑟发抖。

“朕再说一次,”一个浑厚的嗓音在铜雀耳边响起;而帐篷内,在这一眨眼间多了七八具干尸,横七竖八倒在地上;至于左将军,却已经不见了踪影,刚才站立的位置上,只留下了一摊血水;铜雀不敢动,更不敢抬头;那个声音笑了,轻轻说道,“朕,很中意你。平身吧。”

铜雀终于鼓足勇气,缓缓抬起了头。

龙椅上,皇上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净通寺的天鼎微微一颤,鼎壁上,凭空多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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