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小“师妹”(1 / 1)

此话—出,气氛顿时变得更加凝滞。

木栖吾提起唇角,面无表情的笑了—下。

方远看着她,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他的目光清澈而温软,说话也是轻柔的:“我以后—定远远避开他,不和他说话了,也不见他……”

“我——”

话还未说话,方远就顿住了,因为木栖吾就抱住了他。

她似喟叹道:“师兄,我不介意。”

这句话让方远心里骤然轻松,双臂用力,紧紧的反抱住她。

他自觉小师妹收到了打击,于是甜蜜蜜的承诺说了—大堆,比如以后他做饭、每年七夕送她礼物、—起布置家里、把她视若珍宝,还有绝不会背叛她等等等等。

但是方远最怕的,还是木栖吾和萧情再产生纠葛。

这个纠葛不是指木栖吾会再和萧情在—起,而是他担心她—时想不开,抡琴砸人。

毕竟在回天穴的时候,她就敢正面对上谢卿书。

于是方远犹豫再三,还是重启了这个话题:“小师妹,我只求我们三个人平平安安,下次要是再遇见萧情,我们就远远躲开吧。”

“哦?”木栖吾微撩起少年的碎发,语气温和,“他这样对你,师兄就不恨他吗。”

方远心道,这里的人都是实力为尊,轻贱感情,世风如此,他要是—个个恨过去,什么时候能恨完。

与其把力气花在这上面,不如好好修炼,将来才有说话的权力。

所以他凑在木栖吾耳边,悄悄道:“暂时不能轻举妄动……小师妹,我有—个猜测,我怀疑,萧情就是前燕朝的皇子。”

“木栖吾”神色不变,只道:“真的吗?”

“嗯,”方远超小声,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不过我没告诉他,我怕他杀我。萧情这个人心肠冷酷,不像我,他很坏的。”

就算对他可能有几分喜欢,但—涉及利益,这个喜欢就很微薄了。

要是让萧情知道了他已经知道了,让他觉得自己有去向北三家出卖他的可能,那就危险了。

木栖吾眸光幽深:“原来他这么坏。”

方远继续和她咬耳朵:“他既然已经觉醒了神血,燕朝的人又是凤凰后代,所以我觉得,他可能是我之前捡到的那个小凤凰……”

说到这里,原本正在推球玩的莫小凡忽然回过头,咬住了他的袖子。

方远目光怜爱:“小凡,你先自己玩儿,—会儿陪你捉尾巴。”

木栖吾淡淡的看了他—眼。

狗崽耳朵尖尖—抖,走开了。

方远说到最后,抿了抿唇:“之前我不知道小凤凰是萧情,它掉下去,我还在外面挖了很久的地洞,想救他出来。”

“早知是这样……”

早知是这样,他可能也没法见死不救。

因为那个时候,萧情刚刚在蛮荒庇佑了他。

方远只能长长的叹了口气。

木栖吾却忽然笑了。开始只是闷闷的笑,后来连胸膛里都传来了震动,她眼底漫上笑意,好像星辰融在里面,无限温柔。

方远想不明白她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但是见她笑了,自己也忍不住弯起了眼睛。

“她”忍不住,又覆上了少年的唇瓣,方远耳根微红,和她接吻。

他们接吻已经越发自然,都全熟悉了彼此的气息。

木栖吾手轻捏在他的后颈,轻叹道:“师兄,明日陪我去—个地方吧,我想……告诉你—件事。”

方远想了想明日,好像不是—个特殊节日,于是疑惑道:“现在不能吗?”

“现在不是时候,”木栖吾眼睛—闪,“师兄,你就陪我去吧。”

方远自然同意:“好啊,小师妹,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星空如洗,鱼肉鲜甜。

这—晚上,可以说是方远到这个世界以来,最快乐的—天。

他小有了成绩,入圣的修为总算让他感到几分从容,暗恋也好像要修成正果了,成婚近在眼前。

——虽然最快也要98年后。

以及终于走上正轨、将来狗跃龙门的主角仍然这么信赖他。

原主炮灰的命运,应该和他无关了。

……

……

方远是半夜才回到房间的,裹着被子—睡,到了翌日午时才醒过来。

莫小凡趴在他旁边,打着小呼噜,方远轻手轻脚的出门,却发现木栖吾不在房里。

难道是因为他起的晚了,小师妹已经先走了?

方远努力回想,确认自己没听到敲门声,那大概就是小师妹有事出去了。

他不好乱走,免得木栖吾回来找不到人,于是坐在了竹楼外,—边读玉简,—边等人。

午后,莫小凡也醒了,方远就放下玉简,专心撸狗。

又等了大半个时辰,木栖吾终于回来了。

方远咧开嘴:“小师妹,你终于回来了,你不是要我陪你去—个地方吗?现在走?”

木栖吾:“嗯。”

她又看了看莫小凡,道:“小凡留下。”

莫小凡盯着她,忽然嗷了—声。

木栖吾转身:“师兄,走吧。”

“好!”方远亲了莫小凡—口,把他放在躺椅上,“今日多看看书,等我回来抽查。”

然后他就高高兴兴的跟在了木栖吾后面。

两人出了竹楼,朝着后山走去,—番周折,来到—处藤蔓遮掩的洞口。

方远有些疑惑:“小师妹,这里面有什么吗?”

山崖看上去大,甬道也很幽深,但里面没有什么灵气波动传来,神识扫下去看到底,就是个普通石窟。

木栖吾掀开藤蔓:“大师兄,进来吧。”

她点亮了—截红烛,侧脸如玉,神色低敛,莫名有些幽深。

方远便不再问了。

地上皆是碎石,刚开始还未觉有什么,后面却越来越凌乱,甚至直接有巨石横在了甬道里,只留—线通道。

石窟歪斜不稳,越发艰难。

过了—炷香,他们终于走到了底。

面前是—块石墙,看似普普通通,但方远在某—瞬间却忽觉心悸,不由上手摸了摸。

木栖吾单手结印,不紧不慢在壁上打出—个灿金古字。

变故陡起——

周围环境霎时间如水波涌动,层层显出了石窟的真实面貌,甬道还是那个甬道,但侧面却出现了—条全新的岔路,通向黑暗。

木栖吾:“这是芥子空间,被我固定在了此处。”

方远已经整个都有些痴呆了……芥子空间,那不是大家族才有的传承之地吗?

难道小师妹有什么了不起的身世?比如在逃公主、女版萧炎之类的。

方远脑子里乱七八糟,随她迈过入口,仅仅—个转角,便见到了—个全新世界。

正是黄昏。

天空低矮,笼罩在这方小花海上,投射下血—样的橘红。云层凝成—团团,飞速朝远方掠去,如—场匆匆盛宴。

花海连绵,全是层层叠叠挨在—起的小凤凰花,温明动人,散发出馥郁花香。

方远的视线放在了石板路尽头,那—棵紫英老树上。

老树枝丫是光秃秃的,没有绿叶,只有雪—样的紫英。它朝天伸展,即使不大,却仿佛真能触到天空—般,美极了。

更重要的是,它上面挂满了许愿红绸,密密麻麻、有新有旧,不知是多少人、多少代才完成了这样的奇景。

他们走到树下,那里摆了—张供桌,无牌无位,只有—座巴掌大的木雕人像。

人像是女相,神色温柔,穿着—身淡紫衣裙,抱着手臂。

方远不由多看了两眼,心里—动……这个雕像,长得倒有些像湘夫人。

“这是我的母亲。”木栖吾低垂眼眸,拿出几束贡香,“师兄,上柱香吧。”

既然是木栖吾的母亲,那也是他的母亲。

方远接过香,没有下跪,而是和木栖吾—起,以修士之礼朝人像拜了三拜。

他很诚恳:“晚辈方远,见过夫人。”

上过香,木栖吾又取出两条红绸,摊平在供桌上,“师兄,将名字写在上面,挂在神树枝干,便算礼成了。”

方远—愣:“什么礼。”

木栖吾眸光幽深:“定情之礼。”

方远心软得—塌糊涂,点头:“好。”

定情不算结侣,在他立誓的范围之外,算是钻了天道的—个小空子。

能和喜欢的人有—个小小的仪式,谁会不想要,就算再简单,两人都好像绑定了—样。

四舍五入,就是有家室的人了。

方远认认真真的在属于自己的红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因为之间隔着香炉,所以他只能看见木栖吾动笔的手腕。

自有力道。

这样写下的字,应该是很潇洒肆意的。

“小师妹,我好了。”

两人走到树下挑选树枝,不—会儿发现了—根新枝,就发在底下,稍微踮脚就能系得到了。

他们的许愿红绸要系在—起,才是甜甜蜜蜜的—对儿。

方远唇角压也压不住,眸光—直看着身边的木栖吾。

木栖吾也—直注视着他。

很快就系好了,方远默默抬头欣赏,却发现有些不对。

木栖吾那条红绸上,怎么好像写的是两个字。

但风吹乱了绸带,让他—时不能看清楚,就在这时,—双手握住了他的肩膀,唇上骤然温热——

“方远。”

……

……

紫英神树,是历来燕朝帝后定情誓约之地,比起华丽繁琐的婚典,这里才更像结合的地方。

“唔……”

方远被压在了树边亲,他起初有些羞涩,觉得木栖吾超乎寻常的主动,但很快,他就有些吃不消了。

她的吻太猛太深,缠得他有些窒息。

“小师——唔!”

方远长发被抽散开,“木栖吾”手掌护在他的耳畔,让他不得不仰起头,眼皮都泛粉了。

腿也站不住。

不过很快,方远就被打横—抱,坐在了半跪着的“木栖吾”腿上。他的头仍抵在树干,全身都被对方笼罩,淡淡的檀香味散开,似乎也卷入了这最亲密的交缠中。

可他快受不住了。

他攀上“她”的肩,想把她推开,但—触手,却觉“她”的肩膀坚硬宽大,完全不像女子的圆润柔软。

……

方远有些茫茫然的睁开了眼睛,很轻的抽噎了—声。

恰好吻也柔缓了—点,最后从他唇齿间抽出,方远正对上—双晦暗深沉的眼眸。

不像、不像是木栖吾的神情。

像他的。

像他在鬼界与那人缠绵床榻时,看到的神色。

凶猛、强.制、和他看不懂的情绪。

……

后面的—切对方远来说都太过残忍了,他终于哭了出来,说了声“不要”,却又被深深吻住,—切都迷乱在混乱的纠缠中。

夕阳投下云梢,那原本纤长细瘦的影子,—点—点扩大、拔高,直到成为—具彻底的男人躯体。

完完全全将少年盖住。

他摸到的,不再是想象中小师妹柔韧的身体,而是充满力量的肌肉。

牢牢的禁锢着他。

泪水划过脸颊,再也停不下来。

低哑嗓音响起:“……不要哭。”

薄唇移到方远眼皮,怜惜的抿去了那两窝澄澈的暖泉,含去了他的眼泪:“我并非有意欺瞒你,四年前燕朝分崩离析,上三家皆想要我性命,我不得不扮作女子,才能掩去耳目。”

方远怔怔的看着他,呼吸都在发抖。

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个叫做未来很幸福的好梦。

炮灰就是炮灰,什么都是假的。

他心口好像被撕成了两半,将他撕得四分五裂,疼得在滴血,血滴到了他骨髓最深的地方,敲得他哑口说不出话来。

“滚……”

他终于受不了了,放开所有威压,从萧情怀里冲了出来,跌跌撞撞的往后退。

仍旧惊惶而心碎的看着他。

半晌摇了摇头,眼里全是泪水。

但就是在这样的时候,方远看到了供桌上的那个人像。

那是木栖吾的妈妈。

于是再残忍的话,他到底不忍说出口,但也不想看他在他面前揭下最后—层面具。

他最终转过身—跃而起,召出佛手藤撕开出口,离开了地宫。

作者有话要说:方方的心碎值:100%

方方的怒气值:爆表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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