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唢呐(1 / 1)

先评价的是由星,由星看了看学员表,脸上有了些笑意:“唐雪南佑疏你们的歌,很稳。特别是南佑疏,给我展示了一种反差,但是——”

“但是经典无人能超越,你们年轻人唱出来就变味了。”魏柏晗盯着面前的两人,不是很认同她们刚刚的表演,“你们嘉盛的是怎么回事?”

由星皱了皱眉头,全场鸦雀无声,练习生们面面相觑,张开了嘴无声地表达着她们的惊讶。

其他两位导师也略带迷惑地一对视,不知魏柏晗此举是怎么回事,怎么说也是乐坛前辈,没必要太针对苛责。

魏柏晗看了看两人,用手怒指,严肃地批道:“你们选这首歌是觉得自己能驾驭住吗?我觉得舞台不需要那么花里胡哨,其实你们只需要安静地在台上唱歌就好了,一个专业的歌手,唱歌的时候应该是沉浸的。”

镜头推进,魏柏晗继续说着面色发白的两位姑娘:“所以从刚刚那一场我看到了你们又是前后移动,又是脱外套的,讲实话做偶像要先提升自己的业务水平,而不是虚晃眼球。你们这样很难让人怀疑是会的东西太少,我会给d这样的成绩。”

南佑疏背后的手指蜷了蜷,有些冰凉,唐雪也咬着嘴唇不说话,说实话,刚刚的点评她们两都没听懂。

“可是偶像,不就是要花里胡哨的吗?染花里胡哨的头发,有花里胡哨的设计……”纪鸣吐槽了一句。

全场的氛围降至冰点。由星被打断也是不悦:“我觉得她们算是表现不错的,如果是我,我会给b。”

郑成平暂时不发声,他想再看看两位女生是否还有别的东西拿出来。

“唐雪,和那个南……佑疏你们还会别的才艺吗?我敢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对国粹传统音乐都毫无涉及,只知道博人眼球是走不长远的。”魏柏晗本来也无心找茬,只是想有些镜头,所以特地给大家意料之外的成绩。

只是没想到由星和纪鸣这样说,倒是让自己很下不来台了,索性鬼扯一顿,反正这些小姑娘一般都擅长西方乐器,什么钢琴啊吉他啊。

许若华知道魏柏晗是什么样的人,脸色平静,眼里是一丝阴鸷,这么巧就敢动她的人有些烦闷地解开了家居服上的几颗纽扣。

看着南佑疏被针对,先前虽然说了不管,内心还是为着南佑疏忧虑起来,没有自己在,嘉盛又从来不买关系,她的女孩是孤立无援的。

唐雪侧目看向南佑疏,完了,要表演跳舞她两都行,但国粹乐器确实涉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琵笆古琴笛萧埙这些作为练习生一般都不大接触,这魏柏晗今天是要拿她们制造话题了。

郑成平终于为两人解围:“歌及格就行了吧,小姑娘们模样还可以。”

“行,我今天只是给你们建议,也不是故意为难你,只是想到了我之前和若华打拼的时候,条件比你们困难得多。”魏柏晗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包括在场的三位导师。

许若华切换软件,果不其然,自己又莫名其妙上热搜了。花花们已经开始骂,说魏柏晗登月碰瓷好不要脸,魏柏晗粉丝说哥哥上节目还想着她,不是用情至深就是被情所伤。

紧接着的词条是#魏柏晗节目中谈许若华#、#嘉盛娱乐生遭痛批#。小梓就知道魏柏晗在没好事,今晚的睡眠又要献祭给公关了。

本来打算就此作罢的南佑疏,停滞在了舞台上,唐雪小声提醒:“今天倒霉要不算了,下次再冲回来,我们快谢场吧。”

要是他不提许若华,不cue她的姐姐,一切都可以相安无事,可他提了。南佑疏心里的醋坛彻底打翻,究竟还要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光明正大地在这种节目上说起姐姐的名字?凭什么他做了那么多亏心事还有脸提?

想起他对姐姐造成的伤害,南佑疏不愿忍气吞声,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了,随后无辜地轻轻一笑,礼貌鞠躬,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落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前辈,我不会别的才艺,给你吹个唢呐吧。”

魏柏晗的脸一下子愣在空中,全场人都在哄堂大笑,不会吧?不会吧?真的有少女偶像会吹唢呐?

众所周知,唢呐在中国源远流长,特别是在农村扮演着丧葬风俗文化的重要角色。一般人想不起这种乐器,是因为它比二胡还损,声大,传的远,穿透力还强,可以说是红白喜事专用乐器。

魏柏晗心里满是尴尬,别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她真的会这么阴间的玩意儿?

本以为节目组也不会备这种东西,结果真的有,场务迅速地呈上了一把全新的唢呐,还表示这次的节目制作精良,准备充分,除了唢呐还有各种乐器方便训练生们展示。

魏柏晗顿觉晦气,忙摆摆手:“今天就算了吧,你超时了对其他练习生不……”

南佑疏拿了唢呐迅速鞠躬:“前辈,请赐教。”

男人未说完的话如噎在喉,节目组还示意没关系,这么大的话题,真吹还是假吹都不重要,要的不就是矛盾和热度吗?

所有人都以为是个不甘心的玩笑话,直到南佑疏真真正正拿起唢呐,手法姿势看起来还算那么回事时,大家呼吸一滞,这个嘉盛的南佑疏来真的。

唐雪退到一旁目瞪口呆,靠,她怎么不知道南佑疏会唢呐别说唐雪,坐席下的夏天茗和沈琦,甚至屏幕前的许若华本人,也不知她什么时候会了这个奇怪的技能。

南佑疏,绝了。

由于是魏柏晗提议的,南佑疏便只对着他吹,表情谦逊,不等大家准备好就开始奏曲了。

很快,一首《一枝花》轻快中掺杂着苍凉,沉郁中掺杂着对人世间别离的不舍,带着唢呐特有的声音如雷贯耳。

唢呐难学,南佑疏也只是浅学一二,不巧,刚刚会这首《一枝花》。

至于怎么会的呢?小南佑疏经常一被打,大伯就拎着女孩回他家,大伯除了是名艰苦的人民乡村教师,还有个副业,村口送葬唢呐手。

吹一个晚上一百二,足以补贴家用。南佑疏耳濡目染,因为身体弱,唢呐能练气,更是被大伯教着学会了点点门道。

原先没想着会有机会读书,更没想到有人供到她上大学,就打算以后没工作的地方要,当个唢呐手也挺好的,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却能体面地送别人一程。

所以之前张小阮说选葬仪专业的时候,她是第一个接受并理解的。

之所以之前不吹,一是没唢呐,二是总不能在光天化日的地方吹吧?多少还是有些禁忌。

南佑疏不跟姐姐说,也是不会有给姐姐展示吹唢呐的机会,毕竟这个一技之长实在奇怪。

这不,就有人给她机会了。这下是真真正正的“沉浸”表演,原因无他,南佑疏确实真的盼着魏柏晗早点走,还想帮他合个棺材板,钉死的那种。

真情实感的一曲,直接让全场人感受到了一股来自“阴间”的氛围,仿佛徘徊于新坟上空,耳边断断续续响起亲人们的抽涕和哀哭,甚至看见了漫天黄纸满天飘洒,鼻尖嗅到了撒进泥里的白酒味,刺鼻又催命,好不凄凉。

当然,感受最深刻的,是南佑疏边吹边看着的魏柏晗,曲响,声音大,唢呐声直接穿透魏柏晗的灵魂,还有点冲天灵盖。

想躲,躲不掉,女生的眼睛寸步不离自己的脸,摆明是吹给自己的。

这首唢呐曲本就晦涩如咽,再配上南佑疏严肃好像还掺着点惋惜的表情,像是魏柏晗真的要走了,仅一天就经历了人生的大喜大悲,化为黄土,不留一丝尘埃。

随着曲毕,南佑疏再次鞠躬,小背挺直,人畜无害地露出梨涡:“前辈,你看这次,够沉浸了吗?”

刚刚还看个乐子的部分练习生心情突然沉重起来,他们不怕强劲的对手,但是怕这种强劲又有趣的。

弹幕开始爆屏:

——???我看的是选秀吗?

——有什么问题吗?这个女的为啥只对着我家哥哥?

——不是你家割割要人家上才艺?

——好诡异的氛围,唢呐一响,万物皆可入土,你们看全场练习生的表情哈哈哈哈。

“前辈前辈?你怎么愣住了,是我吹唢呐得不够好吗?我会努力练习,下次再给你吹。”

唐雪已经回到舞台,魏柏晗依旧没有发表看法,整个人脸色差到极点,被南佑疏这句话气得想骂人,嘴唇哆嗦了下,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酒店里的女人望着这一幕,第一次发自肺腑地笑出了声,反复拖进度条看了好多遍,晚上从不宵夜的女人,桃花眼眯眯,拆了一包坚果,又纠结酝酿了半天,发了一个不起眼的弹幕:“南佑疏好特别。”

特别到什么程度呢?明明什么都是第一次,她总能有着超越同龄人的稳重和思维,总是让人放心。从小就这样,懂事,长大了还这样,靠谱又聪明。

自己养大的小乖崽,仿佛昨日还是瑟瑟发抖拖着单薄的小身子,今日就已经忽地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在舞台上不露声色地为自己报仇。

这个南佑疏,眼瞧着是不服输,实则多少有些自己的原因在里面。

想起那次南佑疏将自己拽入浴缸,又装睡,许若华又沉沉地叹息了一声,总感觉两人关系随着南佑疏的长大开始变得微妙起来,许若华想捉摸,摸不到。

浴缸下南佑疏的身子还挺软,垫着一点不疼。等等,咦上次自己为什么被拖入浴缸来着……

回忆像走马灯一样,一帧帧在女人的脑海中闪过。

“我要给姐姐养老。”

“姐姐我不嫁人,就一直陪着姐姐好不好?”

“姐姐……可以少理他吗,我不喜欢。”

“我不想嫁人,姐姐不喜欢我了吗?”

回到那一幕被拖落水的镜头,南佑疏唇上也被溅了些水珠,女孩的薄唇、舌间、贝齿在女人脑海里无限放大,她抱着自己的力度大了些:“那姐姐进来洗吧”。

不应该这样,女孩平时乖顺得很,忽如其来的反常……好像次次都是自己提起南佑疏嫁人,或者便宜了谁之类的话题。

一想通,手上的坚果全数洒落,颗颗榛子腰果在地板上翻动,女人呼吸急促了些,精致的脸就愣在了那处,手不知往哪摆放。

作者有话要说:花花:别cue我们影后好吗,我们影后很忙,在拍广告接高定挑剧本,某人又登月碰瓷了。

真正的影后:别cue,在追秀。

南佑疏:这回够沉浸了吧,没有花里胡哨,我就站在台上对着魏前辈吹,是不是感觉像被鬼吸了阳气?(露出微笑)

作者:今天许姐姐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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