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都看出九阿哥的尴尬,移开眼,没有往那边看。
只十福晋看着大阿哥的手腕,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佩服来。
十阿哥觉得碍眼,挪了一步,挡住了十福晋的视线。
十福晋也不恼,凑到他耳边,笑嘻嘻道:“大哥的力气可真大,单手就能提动九哥,到了那达慕上也能赚头羊!”
草原各部,每年七月都要举行那达慕大会,比赛摔跤、骑马、射箭。
尤其是摔跤,最为蒙古人喜欢,是勇士的象征。
十阿哥毫不犹豫道:“我到大哥那个年纪,力气也那么大了。”
十福晋点头道:“嗯,嗯,一定的!”
三阿哥在旁,看着九阿哥要死不活的模样,面上带了关切,道:“要是难受就回去歇着,省得叫长辈跟着担心。”
九阿哥正恼着,抬着眼皮看过去,道:“三哥您可真有趣,汗阿玛说了今晚家宴是‘接风宴’,弟弟可是正主呢!”
三阿哥想要唾他一口,臭不要脸。
太谄媚了!
“接驾”接出来二千多里!
为了不被训斥,还拉了刚大婚的老十跟老十福晋做挡箭牌!
三阿哥既是鄙视,又觉得有可取之处,或许自己可以学习一二。
因为汗阿玛没有罚他,也没有训斥,这是吃这一套?
他好像有学习的方向了。
少一时,两位太妃、惠妃、荣妃与两个贵人也到了。
座位已经摆好,除了上首的两位尊位是单人席,下边东西分列,都是双人席、
大家按照长幼尊卑入座,东边依次是两位太妃、两位贵人、三福晋夫妇、七阿哥与八阿哥、十阿哥夫妇。
西边依次是惠妃、荣妃,大阿哥与九格格,五阿哥夫妇,舒舒与九阿哥,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
要是按照序齿来排,大阿哥是单席,九格格也是单席。
满洲风俗,未婚的姑奶奶尊贵,跟着大阿哥坐,位置也不算错。
“大哥……”
两人虽是兄妹,可是男女有别,还差着岁数,说起来很是陌生。
九格格打着招呼,也带了腼腆。
大阿哥看了她一眼,道:“气色比出京的时候好了。”
这是跟着太后吃的缘故?
依旧是消瘦,干巴巴的没有肉,可是气血看着足了些,眼睛也有神了。
九格格转头,隔着五阿哥夫妇,看了舒舒一眼,才转过头,笑着回道:“每天跟着九嫂练八段锦,很有趣,也没有那么容易乏了。”
大阿哥好奇道:“那是什么?”
他也不是没话找话,而是想到家中的几个格格。
一个个的,看着也单薄,要是有能健体的法子,操练起来,他也放心些。
皇女都差不多都抚蒙了,皇孙女们应该也不会例外。
尤其是他家的几个格格,在皇孙女中占了长,要是不抚蒙,那下头其他的皇孙女怎么办?
九格格道:“是道家传下来的健体法子,比较舒缓,女子也能练,九嫂从书里摘下来的。”
大阿哥点点头,看了眼九阿哥夫妇那席。
九阿哥压着音量,侧着身子,跟他福晋滴滴咕咕,不知说什么。
他福晋笑着,听着很认真模样。
这个弟弟不靠谱,可弟妹是个妥当的。
大阿哥怦然心动,道:“等南巡回去,我送你几个侄女入宫住些日子,到时候劳烦妹妹教一教。”
九格格点头道:“嗯,只管来。”
她也是打小见大福晋的,姑嫂没有什么打交道的地方,可也没有交恶过,也怜惜几个侄女失母。
下首的五阿哥与五福晋也在说话。
五阿哥小声道:“要是一会儿都是冷盘,就别吃,等回去了,再打发人去要个暖锅子吃。”
五福晋身上不舒服,这大堂上四处私语,纷纷扰扰的,听得心烦。
可是听到五阿哥这一句,她心里暖呼呼的,感觉世界都安静了。
只有眼前这人关切的眼神,还有朴实亲近的话语。
五福晋脑子里莫名想起了舒舒应对九阿哥的做派,点点头道:“听爷的!”
五阿哥笑了,又道:“今晚好好歇一天,明个儿我也带你出去逛逛。”
圣驾应苏州府官绅百姓所请,再留三日,要三月十九才启程,今天才十六,明后天大家都闲着。
五福晋原本想要说可以去看园林,话到嘴边改了,道:“苏州有个报恩寺,说是香火灵验,看看皇祖母想不想去,要是皇祖母耐烦动弹,咱们可以陪皇祖母去报恩寺敬香。”
五阿哥听了,道:“皇祖母肯定愿意去的,就是皇祖母出行,寺庙周边就要禁了百姓行走,到时候咱们跟着去跟着回,就逛不了旁的地方了!”
五福晋笑道:“没事,可以打发人找几个本地的馆子,要几桌席面过来,尝到了苏州美食,就跟看美景差不多了。”
五阿哥听了,果然上心,道:“那就叫人打听着,本地菜要一次,素斋也要一起,咱们陪皇祖母一起吃。”
五福晋微笑点头。
九阿哥跟五福晋中间,就隔着两尺半过道。
差不多听了个齐全。
他带了诧异,看了五福晋一眼,小声问舒舒道:“五嫂这是开窍了?”
舒舒亦是小声道:“不单单是为了五哥的缘故,皇祖母慈爱……”
将心比心的,五福晋也就真心孝敬。
九阿哥撇撇嘴,没有说话。
就算再慈爱,这长辈就是长辈,跟小辈也玩不到一块儿去。
不过听到报恩寺,他想起答应十二阿哥的事,就道:“既然香火灵验,那咱们也过去,正好将答应十二的事情办了。”
舒舒想起后天就是三月十八,万寿节正日子。
不管是他们去供灯,还是帮着十二阿哥供,都不好耽搁,最好就是明天。
她就看了九阿哥的大腿根一眼,有些担心,道:“要去的话,明儿就该去了,爷身上行么……”
九阿哥轻哼了一声,在座位下攥了她的手一下,磨牙道:“等回去你自己看爷行不行……”
十四阿哥坐在下首,看着前头的席面,大家交头接耳,都在说小话。
就连惠妃母跟荣妃母,也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什么。
他又看了看对面,目光落到次席的王贵人身上,若有所思。
十三阿哥见他难得老实,转头看过来,顺着他的视线,也看了王贵人那席面。
王贵人跟他们差着年岁,还是生了皇子的庶母,多看两眼不算什么,可是她下首还坐着瓜尔佳贵人。
这样直勾勾看着,就有些冒犯。
瓜尔佳贵人有所察觉,带了几分无措出来。
十三阿哥就低声提醒道:“行了,别看了,贵人不自在了。”
十四阿哥移开目光,小声道:“汗阿玛不是最不喜嫔妃抬举娘家么?这回怎么就想着帮王贵人找父母?”
十三阿哥想了想,道:“都说‘养儿方知父母恩’,许是因为生养了阿哥,贵人思念父母,才跟汗阿玛求的吧?”
十四阿哥摇头道:“不是这回找的,早在二十八年那次,汗阿玛就叫人找了。”
这回轮到十三阿哥惊讶,道:“那怎么会找不到?”
十四阿哥道:“好像是当年离了苏州去外地投亲靠友去了。”
上午江苏巡抚过来禀告此事时,他正好在御前,听了一、两句。
十三阿哥没有说话,心里也觉得有些大张旗鼓。
即便没有宣告天下,可是官场上哪里有秘密呢?
皇父身为天子,身边还有起居注官。
这样在民间寻访后宫嫔御亲人,不是就将王贵人的身份公之于众?
那之前的包衣身份,就直接揭开了。
选民女入宫,有好色之嫌。
汗阿玛行事,好像越来越随心。
十三阿哥有些恍然,他也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隐隐的有些不安。
十四阿哥还在滴咕道:“幸好贵人出身低,要不然说不得现下都是嫔了,到那个时候,往后跟在汗阿玛跟前最得宠的就是十五阿哥、十六阿哥了!”
十三阿哥笑了笑,没有接话。
少一时,门外传来响鞭声。
圣驾来了。
康熙搀扶着太后,母子相伴而来。
屋子里立时鸦雀无声,众人都起身恭迎。
等到康熙与太后在上面尊位坐了,抬手叫大家坐了,大家才重新落座。
康熙望向十阿哥下首,就看到一身红彤彤的十福晋。
十阿哥见了,忙带十福晋出列,对康熙行皇子大婚后的“朝见礼”。
至于太后,是头午就磕过头的,现下倒是不用见了。
虽说这也是头几年就定下的儿媳妇,可是真要说起来,翁媳还是头一次相见。
眼见着十福晋身材结实,说话大方,康熙就觉得外头的话不能尽信。
之前外头将十福晋说的痴肥,实在是言过其实。
现下这样正好,跟太子妃一样,都是宜男之相。
太子妃……
可惜了……
只希望十阿哥与十福晋这里能够圆满。
康熙掩下心中惆怅,对十福晋笑着点点头。
十福晋正式见人之前,就尊崇这位“天可汗”,眼见他目光慈爱温煦,她的心一下子踏实下来,眼中也多了孺慕。
等到见了礼,她就脆生生的跟着十阿哥改口:“汗阿玛!”
这性子一眼看到底,不是有心机的,娇憨可爱。
康熙心情也好了许多,道:“赏!”
梁九功端了托盘,上面放着一对白玉镂空龙凤香包。
“谢汗阿玛赏!”
十福晋喜笑颜开,双手接了荷包,直接低头给自己跟十阿哥系上。
九阿哥看着,眼红了,转头跟舒舒道:“汗阿玛也太偏心了,咱们朝见礼时,可没有赏东西!”
舒舒看了对面的三福晋一眼,果然就见她又在揉帕子。
同样的皇子福晋,“初定礼”时抬了等,多了聘银,现下“朝见礼”也多了赏赐……
真不是故意的?
这是怕她们太和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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