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得当晚的情形……
j会,自然是争奇斗艳。夏安是陪叶矜来的,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好在有叶矜站在她身边,倒是惹来了不少人艳羡的目光。
漂亮多金,又有能力,叶矜在大部分人眼中,是几乎完美的存在。夏安第一眼见到叶矜时,也是这样觉得,她宛如高高在上的女王。
当初夏安从未想过与叶矜能有多少交集。直到第三次见面,叶矜竟对她说“我们结婚吧”。
自那以后,一发不可收拾。
“为什么带我来?”夏安悄悄问着叶矜。
叶矜看了看夏安,“可以带家属。”
夏安一时沉默不语。
家属?只是协议层面上的意思吧,毕竟她问叶矜她们算不算在交往时,叶矜都没有给她肯定答案。
都说成年人的世界,没有果断答应,那便是拒绝。
想到这,夏安心情又是一阵低落,她嘴上说着理解可以等,可心里并不这样想。她是可以等,但也期待叶矜能主动给她一个解释和缘由。
然而并没有。
带夏安走进大厅前,叶矜怕她不自在,便对她轻声说了一句,“就是喝酒放松一下,你跟着我。”
“嗯。”夏安点头,反应淡然。
叶矜欲言又止,她原以为今晚带夏安过来,夏安会开心,但事实并非如此。
其实叶矜感觉得到,自从那晚夏安觉察到她的抗拒,而她也向夏安坦言自己不能接受过于亲密的行为之后,她们的关系似乎在渐趋疏离。
至少不再像以前那般。
年会当晚,易真一袭酒红长裙出席时,众人哗然,的确亮眼,高调是易小姐的一贯作风。但当年为了追求内敛慢热的叶矜,易真一度敛起了自己的张扬。遇上叶矜以前,易真有过许多段感情。对于其他人她不敢说什么,但对叶矜,她百分百的付出过自己的真心。
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夏安再遇了易真。
颇有点狭路相逢的味道。
手里拿着酒杯,易真不紧不慢走到叶矜面前,姿态优雅,当她瞥见叶矜身旁站着的夏安时,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这个女孩她记得,上次聚会就和叶矜走得亲密。
被易真盯着,夏安有些不自在,或许是因为对方的眼神,并不算友好。
连续两次,叶矜身边出现同一个女人,易真很难不对夏安上心。当初的叶矜身边是从来不会出现暧昧对象的,想和叶总玩暧昧是极具挑战的一件事,易真追了叶矜两年多,她最清楚不过。
“叶总。”既然遇上,易真举了举酒杯。
出于礼貌,叶矜同她碰杯,抿了一小口酒。
“盛如绮跟我说,你结婚了。”一杯酒下肚后,站了会儿,易真望着叶矜还是开口提了这件事,但她不相信似的笑着反问,“真的吗?”
易真不太相信盛如绮的话。
再说,叶矜结婚这么大的事,她不可能听不到一点风声。
易真目不转睛盯着叶矜时的眼神,让一旁的夏安很难不多想。
“今年结婚了,没公开。还没跟你介绍,这是我太太。”
夏安听叶矜向易真介绍自己,说“这是我太太”时,轻轻松松,云淡风轻般带过。
读不到更多的感情。
女朋友,老婆,太太……这一切称呼叶矜说出口时,都没有赋予实质意义。这些,夏安即便心知肚明,可细想着还是会心堵。
同样心堵的还有易真。
叶矜结婚了,亲口承认了。
易真如鲠在喉,好在得当的表情管理,让她此刻看起来不至于太过狼狈仓皇。她心中自嘲,其实叶矜结没结婚,早已与她无关了。再问这些,何苦呢?
即便叶矜还是独身一人,她们也未必能有复合的机会。
很多时候,易真觉得叶矜为人冷淡得让人心寒。
放不下,大概还是因为心有不甘吧。归国后的再遇,又勾起了易真往昔的心情。
易真至今仍释怀不了当年和叶矜的分手,她常常想,如果不是盛如绮,如果那些照片没让叶矜看到,叶矜现在一定还是她的。当初她对叶矜多么义无反顾,甚至甘愿放弃自己用汗水和泪水苦苦打拼来的事业。易真觉得没有谁会比她更爱叶矜了,叶矜说不喜欢肢体接触,她就整整两年都没碰过对方。
和叶矜确定关系时,易真是打算和这个女人过一辈子的,她把叶矜当做一种救赎在喜欢,以为叶矜会是她新生活的起点。
到头来,也只只是以为。
她甘愿卑微地去喜欢叶矜,可叶矜连让她卑微都机会都不给。
分手时毅然决然,毫无留恋。
“恭喜啊,你太太真年轻。”易真失神笑着转身离开时,只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谢谢。”叶矜应道。
试图把感动当做_爱,抱着试试的心态,接受易真的感情,这是叶矜做过的为数不多的,令她自己后悔至今的决定。
如果时间能够重来,她一定不会答应和易真在一起。
不爱却在一起,是一种伤害。
是她伤易真在先,否则易真也不会红着眼,绝望说出那番伤人至深的话。
望着易真的背影,再想起当年的事,叶矜内心有愧。
夏安转头,却发现叶矜目光停留在他人身上。一秒,两秒,还没移开……
这两秒夏安看在眼里时,却漫长。
还是忘不了吗?
瞧见叶矜目光在易真背影流连了,夏安顿感空气压抑,她敏感,多年的念念不忘,并不会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改变,是吗?
这是夏安最不想面对的结果。
三个人的碰面,表面波澜不惊,却上演着一场悄无声息的针锋相对。
沉默不语间各怀心事。
“我们去那边。”
夏安还在出神,没有理会。
叶矜望着夏安,见她发呆,轻笑着催促一声,“走了。”
年会很热闹,也有许多节目。但夏安没什么心情,时刻想着心思,不知不觉,倒喝了不少酒。
要说喝酒,易真喝得更多,一杯接一杯,来者不拒,几圈喝下来都快站不稳脚。
醉了,彻底醉了,醉到将理智抛到了九霄云外。所以易真才会在长长的廊道里,不顾一切抱住了迎面而来的叶矜。
就像六年前一样,苦苦哀求着挽留着,放下一切尊严。她带着酒气低喃,“别走……一定要分手吗……你别不要我……我求求你了……叶矜……”
易真嘴里一遍遍呢喃着叶矜的名字。
“你松开。”闻着对方身上扑鼻的酒气,叶矜费力推着,可易真醉得像团软泥,往她身上压。
感觉到叶矜一个劲推着自己,一秒都不能忍受的模样,易真鼻酸,她望向叶矜醉醺醺地冷笑着,“我就这么让你恶心吗……抱我一下,就这么恶心吗?”
“抱歉啊叶总,”还好经纪人及时赶了过来,拉开了易真,“她晚上喝的有点多,您别放在心上。”
“没关系。”叶矜神色恢复冷静,“你早点送她回去。”
晚宴也接近了尾声。
“嗯。”经纪人应了,又赶紧叫来助理,两人一左一右搭着手,带易真狼狈离开了。
叶矜转身,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正和夏安面对着面。
刚刚那一幕,她猜夏安应该看到了。
的确,夏安从洗手间出来后,站在一旁已看了许久,心中更是五味陈杂。
叶矜慢步走到夏安身侧,“走吧,回家。”
夏安已然丢了神,低了低头,什么都没说。
晚会散了,人也陆陆续续离去。
晚上叶矜也喝了酒,所以安排了司机来接。上车以后,夏安靠在车窗角落安静坐着,一语不发,满脑子都是晚间的那些画面。
叶矜看夏安脸上带着点醉意,她朝夏安的方向挪了挪身子,柔声道,“喝点果汁。”
夏安摇了摇头,似乎疲倦得不行,然后偏过头闭目养神。想着心事,可哪里睡得着,不过是装模作样。
叶矜见了,没再打扰,且让她先休息着。
因为夜深,道路一路畅通无阻,不到二十分钟的功夫便到了家。
车停在了车库,叶矜让司机先下车离开,她转头盯着夏安的侧脸,然写着心情欠佳,不想说话。
叶矜又朝夏安的身侧移了移,声音极轻,“到家了。”
夏安缓缓睁开眼。
平日里脸上总是绽开着的笑容,今日荡然无存。在夏安闷闷不乐要下车前,叶矜向她开口解释,“她只是喝醉了,你别多想。”
竟然在主动解释,夏安郁郁的心情这才稍稍好过些,既然已经提到了这个,她朝叶矜侧过身子,终于把憋在心里想问的话,问了出口,“她是你前女友吗?”
她和叶矜之间,坦诚的沟通实在太少。
叶矜意外,但不露声色,原来夏安知道她同易真的关系,难怪今天一晚上都闷闷不乐。
“盛总那天跟我说的。”
“嗯。”叶矜承认,过了会儿又道,“已经过去很久了。”
过去很久,不代表忘怀吧。
就如今晚遇上易真,直觉告诉夏安,有些事情,叶矜似乎并没有放下。
夏安吸了口气,酝酿许久,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笑出来的,她没有直视叶矜,而是目视前方,“你是不是忘不了她……之前说不打算结婚,也是因为她吗?”
轻轻问着,明明在意的要死,还挤出轻松淡然的笑。问叶矜这句话时,夏安觉得心里堵的更厉害了。
“不是。”叶矜否认,她放弃了结婚的念头,确实是在跟易真的那段感情过后,但原因在于她自身。觉得两个字的否认太少,叶矜又补充,“你别胡思乱想。”
也只只一句“别胡思乱想”。
夏安疲惫无助,你从来都不愿对我多说什么,让我怎么不胡思乱想?
一直以来。
叶矜被动,她就单方面主动;叶矜慢热,她就一点一点试探靠近;叶矜说需要时间,她愿意去等待;面对叶矜的忽冷忽热,她自己开解自己,认为只是还不够了解……
夏安什么都不怕,就怕叶矜没那么喜欢她,怕叶矜心底还装着另一个人。
可现在夏安想来,也许叶矜的时冷时热,只是因为她没那么喜欢自己,或者,心里还放不下另一个人吧。
她一次又一次主动靠近,叶矜却在一次又一次抗拒她的靠近,足以说明。
倘若真的喜欢,会这样吗?
越想越多……
面对眼前这张总是处事不惊而难以读出情绪的漂亮脸蛋,夏安曾经是那样心动,而现在,她第一次心生厌倦的感觉,觉得自己喜欢得太累了。
夏安头有些晕。
“是不是喝多了难受?”看夏安的神情状态,叶矜问。
夏安注视叶矜良久,开口说的却是,“你还喜欢她吗?”
又是关于易真。
“不是。”叶矜回答得果决,并说,“都过去了,别再提了。”
表示不愿提及。
纵然叶矜如此回答,可夏安也只是半信半疑,口是心非向来都是叶总强项啊。夏安还在说,只不过因为心里酸,说得夸张了,“你晚上一直在看她……”
吃醋了,醋劲还很大。夏安越是这样,叶矜越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在乎。她垂眸望着夏安的脸,“让你少喝点,都醉了。”
“我没醉。”夏安双颊泛红,今晚是喝了不少酒,属于半醉半清醒着,她直直盯着叶矜双眸,话里有话心酸得很,“就是觉得好累,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