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狼星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踏实了。
在阿兹卡班的日子里,摄魂怪吸取了所有的快乐,每天伴着他入睡的,只有那些痛苦的记忆。
他知道自己是无辜的,但同样认为自己应该赎罪,因为自己的自作聪明和误信奸人,害死了一生的挚友。
当安多米达和她的丈夫来探监,表示她们认为彼得·佩迪鲁才是背叛者,会为他洗脱罪名的时候,他并没有感到高兴。
而当那个中了夺魂咒的巫师被扔进阿兹卡班,每天对着墙壁絮絮叨叨自己杀死了哈利·波特的时候,他的确紧张了。
詹姆·波特唯一的亲人,处在危险之中,自己作为教父,却被关在监狱里面,毫无用处。
他很快做出了决定,并且付诸了行动。
以狗的形态,钻出栅栏,逃离城堡,一头扎进一望无际的大海里。
记不清有多少次,他几乎葬身在惊涛骇浪之中。
“我要见到哈利,我要保护他。”这是他唯一的念头。
靠着这个念头的支撑,他横渡了北海,九死一生地登上陆地,一路靠翻垃圾桶、抓老鼠或者从其他流浪狗嘴里抢食物为生,最终找到了目的地。
他一眼就认出了哈利,乱糟糟的黑色头发,戴着眼镜,瘦削却筋骨结实。
就像当年的詹姆一样。
他吓走了那个欺负哈利的麻瓜男孩,正准备好好看看哈利的时候,老朋友月亮脸忽然出现了,二话不说就把他打昏。
接着,就是如此漫长的,没有梦境的沉眠。
直到他闻到一阵香气。
睁开眼睛,床头放着新鲜出炉的奶油浓汤和布丁,显然是香气的来源。
柜子后面的墙上,挂着一面金红相间的格兰芬多旗帜。
那柜子的样式,旗帜悬挂的位置,都熟悉得触目惊心。
满墙满天花板贴着的,是酷炫的机车招贴画,和穿着伤风败俗的麻瓜少女,以及那一张意气风发的劫掠者合照。
唯一不同的一点就是,照片上的彼得·佩迪鲁,脑袋周围被用红色墨水狠狠画了一个圈。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月亮脸!莱姆斯!卢平!你给我出来!”
没人答应他,只有肚子咕咕叫着。
他太饿了,已经多少年没有吃过这么精致的食物了。
他伸出手抓向布丁,却发现自己手上没有污垢,指甲也被修剪得整整齐齐。
再看身上,那身破破烂烂的阿兹卡班囚服已经被换掉,此时穿着的是一身做工精致的黑色天鹅绒睡袍,由于太瘦,睡衣显得空空荡荡。
显然,有人趁他睡着的时候,给他洗过澡了。
“见鬼,月亮脸,你到底干了什么!”
小天狼星狠狠咬了一大口布丁,又尝了勺浓汤。
味道鲜美,隐隐还有些熟悉,他觉得自己很久以前应该吃过类似的东西。
“醒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虽然与记忆中的模样不太一样,但小天狼星立刻认出了眼前这个人。
因为过于意外,他直接被布丁噎住了。
小天狼星急忙喝了一口汤,问道:“咳咳……你……是人是鬼?”
“真是别致的问候。”雷古勒斯哼了一声,“如假包换的人。”
“为什么我会在这儿?莱姆斯呢?”顺过气的小天狼星很快接受了他弟弟没死这个事实,开始发问了。
“你说卢平吗?他去上班了。”雷古勒斯靠在门框上,懒洋洋地回答,“至于你为什么在这儿……当然是我让他抓到你之后,第一时间带你过来啊。”
“那……你母亲呢?”
“我们的母亲。”
“随便吧,她不知道你把我带到这儿了吗?”
“她早就去世了。”
小天狼星端着奶油浓汤的手抖了一下。
最终,他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布丁,嘟囔了一句什么。
“就在你被关进阿兹卡班的几年之后。”雷古勒斯不再靠着门框,“要去看看她吗?”
说完,他转身便下了楼梯。
小天狼星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一口喝完了所有的汤,接着迈过倒在地上的一辆麻瓜自行车,跟上了雷古勒斯。
那辆自行车是他五年级时候弄来的,曾经试图用魔法改造过,可惜失败了。
后来他发现摩托车更好玩之后,就将自行车忘在了脑后。
反正他很久没回过这间房子了。
下到一楼,绕过巨怪腿做的伞架,两人走到了一个真人大小的画像前,画像用墨绿色的天鹅绒帷幔盖着。
“母亲,你看是谁回来了。”雷古勒斯拉开帷幔,对沃尔布佳的画像轻声说。
接着,他侧身让出了身后的小天狼星。
屋内短暂沉默了半秒钟,接着,沃尔布佳可怕的、震耳欲聋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淹没了整个房间。
“败家子!家族的耻辱!我生下的孽种!你还知道回这个房子里!”
接着,沃尔布佳歇斯底里地嚎啕大哭起来,将其他画像都惊动了。
雷古勒斯叹了口气,伸手拉上了帷幔,接着默默地给其他画像挨个施展昏睡咒。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可爱。”小天狼星恨恨地打破了沉默,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她制作这张画像的时候,已经疯了。”雷古勒斯的情绪显得很低落,“一个儿子死了,另一个将被活埋在阿兹卡班,你觉得她还有活着的意义吗?”
“儿子?我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不是她的儿子了。”小天狼星用夸张的嘲讽语气说道,“我不用去看都知道,她肯定用烟头把我的名字从家谱上烫下来了。”
雷古勒斯默然。
“你看,你甚至不能否认这一点。”小天狼星转身从画像面前离开,走廊太窄,他的肩膀撞了雷古勒斯一下。
“你只能想到家谱吗?”雷古勒斯没有回头,背对着小天狼星说道,音量也提高了,“你该不会认为,她真的没能力把你卧室里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弄下来吧。”
小天狼星僵住了,这次轮到他哑口无言。
那些照片、海报、旗帜,都是自己亲手贴上去的,从刚才来看,所有的陈设都依然原封不动地呆在卧室里。
如果这些还能用永久粘贴咒来解释,地上那辆改装失败的麻瓜自行车,他可从来没施展什么咒语来保护过。
作为沃尔布佳来说,她根本没必要在家里留着这么一个麻瓜制造的破铜烂铁。
里面的原因,恐怕只有沃尔布佳自己才能知道了。
“我要离开这儿。”
小天狼星声音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