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雷古勒斯决定亲自找邓布利多,当面问个清楚。
如果是别人的话,他断不会找上门去聊这种敏感话题。但他相信,邓布利多不会避讳这些。
次日,校长办公室中。
“来份蟑螂堆吗?”
没人知道,邓布利多这种对甜食的奇怪嗜好,是从何时开始产生的。
但从任何角度来看,蟑螂堆都不太符合绝大多数人对糖果的想象,哪怕这种蜂蜜公爵出品的特色甜品口感再好,也难以抵消那过于具有视觉冲击力的外表。
或许只有邓布利多这种“特别”的巫师,才会喜欢这种特别的糖果吧。
雷古勒斯本能地推开了漂浮到他面前的那团活灵活现的蟑螂状物品,举起自己的茶杯,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不知道从前是怎样,但我肯定不是最后一个拒绝你好意的人。”
“说起来,你已经见过我弟弟阿不福思了,他弄出来的饭菜,比这玩意看起来还要恶心十倍。”邓布利多拿起一个蟑螂糖果放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但吃过的人,都会称赞一声美味。”
说完,老校长看似无意地瞟了一眼办公室中的凤凰栖木。
似乎是感受到了那双明亮蓝色眼眸的扫视,凤凰福克斯发出一声唱歌般的鸣叫,随即张开了宽阔的、鲜红色的翅膀,在屋内盘旋了半圈之后,落在了邓布利多的膝头上。
老校长伸出一只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抚摸着凤凰的背脊。
雷古勒斯的眼神跟着福克斯绕了一圈,最后也落在了邓布利多的手上。
“它一直都是这样吗?”
“你说福克斯吗?”邓布利多微笑着说道,“绝大多数情况下,它都像现在这样漂亮健康,大概只有临近涅槃的时候除外……不过它不像我们……对于它来说,火焰过后就又是一次新生……”
“现在回想起来,我上学的时候,好像从来没见过它。”雷古勒斯试探性地说道,“事实上,奥利凡德号称他做的魔杖有三分之一是凤凰尾羽杖芯的,但我这么多年,却只见到过这一只凤凰……该不会所有的尾羽……”
“福克斯确实为加里克提供过魔杖原材料。”邓布利多笑呵呵地说,“比如伏地魔的魔杖,还有哈利现在拿着的魔杖,就是用它同一次脱落的两根尾羽一起制成的。”
这个消息倒让雷古勒斯有些意外。
他对魔杖学并没有什么研究,也不知道这种情况究竟意味着什么。
好在邓布利多并没有打算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
“我大概知道你这次来的目的……纽特应该和你说了些什么。”邓布利多轻轻抖了一下腿,凤凰又振翅飞起,重新落回到了栖木之上,身上金红色的羽毛光泽流转,像是一团火焰。
雷古勒斯耸了耸肩,表示确有其事。
“对于邓布利多家族来说,凤凰确实是一种特殊的存在,类似于守护神……”
说到这里,邓布利多拿起了他的魔杖,轻声念道:“呼神护卫!”
一只银色的大鸟从杖端喷出,从外形上看,与福克斯几乎一模一样。
那守护神凤凰飞到福克斯面前,发出一个无声的鸣叫之后,消失了。
“我猜,就算是邓布利多家族的人,能做到这一手的也不多吧。”雷古勒斯由衷地赞叹道。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巫师的守护神都是普通的、现存的动物形态,像赫德利·弗利特伍德这样能够召唤出已经灭绝的猛犸象作为守护神的巫师,已经足够让人在魔法史上记录一笔了。
而能召唤出魔法生物,例如夜骐或者火龙作为守护神的巫师,无一不是法力高强的传奇人物,比如传说中能够不用魔杖就召唤出巨人大小守护神的古希腊巫师安德罗斯,因此得到了一个称号“无敌的”,从此,“无敌的安德罗斯”这张卡片,也成为最受收集者喜爱的巧克力蛙卡片之一。
至于现在的巫师界,目前还没听说过有谁的守护神是魔法生物的。
“据我所知,阿不福思的守护神是山羊。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俩算是现在仅存的邓布利多家族成员了。”邓布利多说道,“他曾经有一个儿子,叫做奥瑞利乌斯……因为某些原因,成为了一个默然者。”
“很遗憾听到这个。”雷古勒斯低声说道。
他知道,一旦成为默然者,被默默然的力量侵蚀,这个孩子的命运可想而知。
“奥瑞利乌斯的法力很强,能够对抗默默然的侵蚀,所以他比一般的默然者活得久得多,但越是这样,默默然的力量也会随之变得更加强大,随之而来的反噬也更加致命。”邓布利多的语气令人惊讶的平静,听起来不像是在说自己侄子的悲剧,反倒像是在给学生上课一样,“盖勒特……他知道我们家族和凤凰之间的关系,却没有对奥瑞利乌斯说实话。”
雷古勒斯用了一两秒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邓布利多口中的“盖勒特”究竟是谁,但他明智地没有多问。
“当我正式见到奥瑞利乌斯的时候,他几乎已经走到生命的尽头。”邓布利多说道,“当时,凤凰一直陪在他身边……病恹恹的,一边飞一边掉灰,就好像……他的身体状态会在凤凰身上显现出来,我在那时,告诉了纽特这个秘密。”
“所以你的意思是,至少到现在为止,你和这只凤凰一样健康?”雷古勒斯直截了当地说。
“到现在为止,是的。”邓布利多轻轻点头道,“据我所知,从凤凰出现在奥瑞利乌斯身边,到我最后一次见到他,至少间隔了八年。”
“算是个不错的安慰。”一直沉着脸的雷古勒斯也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神色,“看来是我多虑了,我早该想到你自己肯定心里有数。”
“你知道,我已经一百一十岁了,哪怕是在巫师界也勉强能算得上长寿,对不对?”
邓布利多的语气依然轻松,似乎谈论的并不是他自己可能面临的死亡,而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