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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阿哥送了好酒上门，自然是得了董鄂七十的满心欢喜。
这一顿饭，又是翁婿尽欢。
待到九阿哥从董鄂七十的都统府出来，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扭头望向德喜，原本的醉意仿佛顷刻间散了去一般。
“福晋可有什么稀罕的物件儿，问到没有？”
送酒上门，九阿哥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惜，董鄂七十这位岳父大人太好客，愣是拉着九阿哥说话说个没完，让九阿哥想要找机会去见见自家福晋都不能。
“回主子，福晋说什么在遥远的东方有一片大陆，那里有一种会哭的树，说是这树的眼泪，也就是树汁有大用。”
“遥远的东方？倭国吗？”
九阿哥微微蹙眉，他怎么就没听说过这会哭的树？树，还会哭？这是什么怪异？
“回主子，瞧福晋的意思，应该不是倭国。若是倭国，福晋不至于找不到才是。”
“哦，对了，福晋说，这是听西洋来的传教士说的。”
德喜猛一拍腿，想到了云懿说的最开始的话。
“西洋来的传教士！”
“走，跟爷去钦天监转转！”
钦天监里，有不少的西洋传教士，且都是饱学多识之士。
九阿哥寻思着，想要知道这会哭的树，应该并不难。至于找到这种树，那就更不算事儿了。毕竟，西洋人都能办到的事情，大清怎么可能办不到？
可惜，现实给了九阿哥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钦天监的西洋传教士，就没一个人听说过这会哭的树。当然，这遥远东方的大陆，他们倒是知道的，还给九阿哥做了一番描述。
“回去！”
在钦天监经受了一番现实的毒打后，九阿哥有些意兴索然。
这些西洋传教士的一番话，让九阿哥受了一次空前的思想冲击。
早在明朝万历年间，西洋传教士利玛窦的到来，便让国人明白这大地是一个球体。但也仅仅是知道，对于国朝之外的事情，依旧是了解不多。
等到大清立国，一直到如今的康熙朝，国人对境外之事的了解也是很少。
大国上邦的思想，依旧根植在国人的脑海中。
九阿哥作为皇子阿哥，这种思想尤其严重。
但在今天，听了这些西洋传教士描述的海外之地的种种，九阿哥的思想遭遇了一次空前的冲击。
他甚至得了一份大概的世界地图。
当然，这所谓的世界地图实在是简单的不像话，若是被云懿看到，怕是要笑到吐血。
回转皇宫的九阿哥没有闲着，而是第一时间去见康熙。
“儿臣叩见皇阿玛！”
见了康熙，九阿哥很是恭敬有礼地上前拜见。
“起来说话！”
康熙本在批阅奏章，闻听梁九功奏报说九阿哥求见，这让康熙甚是好奇。他可是知道九阿哥最近在忙些什么。
就连宜妃得了那丑得很有特点的香囊，康熙都是一清二楚。
瞧着自己这个儿子忽然不去谈儿女私情，而是跑来见自己，康熙就相当的纳闷，这自然是要见一见的。
“皇阿玛，您看这个！”
九阿哥从怀里摸出那张由西洋传教士手绘的世界地图，摆在康熙的面前。
康熙低头瞧了一眼，不由微微一笑，道：“这个啊，朕知道！”
“皇阿玛，世界这么大？”
“咱们大清竟然只有这么一点点！”
九阿哥愕然地望着康熙，“不是说这西洋诸国就在满剌加那一片地方吗？可这地图上，全都不是这样的啊！”
“这个，朕倒是知道的！”
康熙微微一笑，“前明万历年间，西洋传教士利玛窦来朝，进献《万国图志》，后来，前明太仆寺少卿李之藻绘制《坤舆万国全图》，朕这里便有一份，你若感兴趣，可以看看！”
“儿臣感兴趣！”
九阿哥急不可耐地回应。
康熙一见九阿哥这急切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盛。
“胤禟，能跟朕说说，你看这坤舆万国全图，是要做什么用吗？”
康熙笑眯眯地望着九阿哥，对九阿哥的反常，是真的好奇得紧。
“回皇阿玛，儿臣今儿听人说，在这遥远的东方，有一种会哭的树，儿臣最初还以为这东方之地指的是倭国。但问了钦天监的传教士，儿臣方才知道，儿臣往日实在是有些坐井观天。”
“对了，皇阿玛，那些传教士都说，咱们是生活在一个大球上的，这也是真的吗？”
九阿哥回答完康熙的问题，紧接着一个问题丢给康熙。
康熙沉默了片刻，道：“这个问题，朕不知该怎么答你！”
“朕即位之初，有汤若望、南怀仁在朝。他们也在推崇这个地圆说，当时，钦天监监正杨光先对此一力反对，言称若地球是圆的，岂不是有人头下脚上？”
“当时，鳌拜专权，认可杨光先之言，死了不少人！”
“啊！”
听康熙说起这段往事，九阿哥忍不住惊呼出声。
“皇阿玛，那您觉得呢？”
“朕倒是觉得西学颇有可用之处。至于我们脚下这大地到底是方是圆，似乎没什么大的影响。”
康熙淡淡开口，显然对这个问题，并不是很感兴趣。
“皇阿玛，儿臣想派些人往这个新大陆看看！”
九阿哥想了想，觉得康熙说的也有道理，管他地圆地方，反正都是那么回事。但是，这新大陆，可不一样。
“为何？”
康熙的身体微微坐直，望向九阿哥，“从这坤舆万国全图来看，这新大陆距离我大清当有数万里之遥。你劳师动众前往那里，有什么意义吗？”
“皇阿玛，儿臣是这样想的！”
九阿哥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出自己的想法。
“西洋人在这里，他们的足迹依然遍布这世界。而我们大清在这里，对这世界的了解，却只有这么一块儿！”
“皇阿玛，难道您不觉得，我们像是在坐井观天吗？”
九阿哥一句问话，让康熙愣了下。
他看着面前这粗烂的所谓世界地图，看着九阿哥的手在上面画出的那个圆圈，莫名感觉有些冷。
坐井观天！
他，爱新觉罗玄烨，坐井观天？
我们就是过眼云烟的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