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拼桌(1 / 1)

夕阳透过林立错落的教学楼,落在名藤高中校园中央斥巨资买来的孔夫子雕像上,在地上划拉着长长一道影子。

初春的天气还不怎么热,却已经有少男少女们将裤脚挽了起来,露出清瘦的脚腕,三三两两地朝着学校门口的小贝壳面馆走去。

面馆一如既往地热闹,一放学,这里必然是小情侣们卿卿我我的必经之地。

言喻也不例外,今天是他和许政一两周年的纪念日。

他原本是不知道这什么狗屁纪念日的,还不是听许政一天天念叨,那架势好像他不过这节日,两人不如掰掰算求。

反正他是巴不得两个人赶紧分手。

书里可写了,许政一这人不老实的很,据说有个白月光在医院躺着,一周三四次的往医院跑,还能给原主哄得上了天,一点儿被绿的苗头都没察觉。

落在别人眼里,许政一那是可劲儿地对言喻好,好像言喻不拿出点儿诚意就是当代陈世美,对不住人家这份心。

许政一为什么想过这个狗屁日,言喻心里门儿清的很。

言喻家里算是有点小钱,父母在国外有一家小公司。一年的生活费也不少,七七八八全他奶奶的花给了这小子。今天一再提这个纪念日,还不是为了礼物。

许政一可就不一样了。

家里世代从政,父亲是奉城一家银行的行长。近几年雷厉风行的落马了几位高官,他爸妈也跟着提心吊胆,对他的花费尤其控制的很,所以许政一才找了言喻这么个冤大头。

手是肯定要分的,但是,礼物他言喻也得要回来,这两年七七八八在许政一身上少说也花了奉城半套房。

“欸,都让一让。”言喻一边黑着脸,一边拖着比他脸更黑的许政一,两个人被推搡着挤着差点儿没地方落脚。

言喻语气前所未有的膈应,“别挤着我大宝贝!”

“小喻,”许政一看着头顶那沾着厚重油腥的‘小贝壳面馆’的牌子,停步,蹙眉,“你不是说定好餐厅了吗?”

以前两个人过的那可是小资生活,不说星级餐厅,至少这种路边摊,言喻可从来不舍得让许政一吃。

言喻斜睨着瞥了许政一一眼,瞅着他那跟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心里乐开了花。

言喻回头看他,面不改色地吭了一声,微垂的眼角有些无奈,局促地捏着裤腿,“是这样,大宝贝啊,我最近手头有点紧...”

许政一听着‘手头有点紧’几个字,瞳孔一瞬间放大,片刻又恢复了原状,想着兴许是给他买礼物给钱造没了。

可以理解。

虽然是这么想,许政一到底还是有些埋怨,“阿姨没给你钱了?”

言喻薄唇紧抿,没回答他,“我们先吃饭吧。”

许政一见他这样子,眉头蹙的更深了,直到目光落在言喻手上提着的prada包装的袋子,心里才平衡了些,勉强跟他坐在了一张四人座的桌子上。

prada的袋子被斜靠着墙放在桌角,右边随意地摆放着一包卫生纸。

言喻点了两份哨子面,随手抽了两张纸出来,仔仔细细擦了擦自己这边的桌子,“你等会儿尝尝,这里的面还不错。”

许政一动也没动,等着言喻给他擦桌子,下一秒眉头就狠狠一跳。

他眼见着言喻把纸丢进了垃圾桶里,还美滋滋地翘了个二郎腿,给自己调了个料汁儿。

许政一被人伺候惯了,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言喻!”

言喻拿着醋壶的手一抖,抬头,看着许政一紧紧皱着的眉头,无辜的语气里又夹杂着一丝丝焦急和期待。

“怎么了大宝贝,眼睛抽了是吗?”

许政一在桌下紧紧攥着拳头,看了眼边上的prada,耐着脾气咬牙说了句没事。

“大宝贝。”言喻与他平视。

天生自然卷的头发蓬松又泛黄,越发衬得言喻白的发光,碎发下一双弯弯眼,眼角有些下垂,看起来很是可怜。

言喻手肘撑在自己刚擦过的桌子上,丝毫不往没擦过的桌子那边碰,抬手,想拢住许政一的手,但也只是虚虚停在空中,意思意思。

“大宝贝啊,虽然我不能带你去米其林餐厅,但是你放心,我发誓今天这张桌子上,绝对不会出现第三个...”

话还没说完,就听着‘嘭’的一声。

边上一阵阴影笼罩下来,带着葱香的清汤牛肉面传了过来。

言喻不满地抬头。

就见着眼前人眉眼压得很低,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锋利的下颌淡漠,端着碗的手骨骼分明,隐隐挑起一根根淡青色的筋脉。

面色清冷地坐在言喻身边,紧跟着许政一边上,也坐了一个人,长得也还可以,反正都比许政一好看就是了。

许政一:“???”

言喻:“???”

是他声音太小以至于这两听不见他在发誓吗?

紧挨着言喻的那位,面相看起来有些凶冷凶冷的。他指尖挑着被言喻扒拉过的抽纸,歪头,目光落在空荡的飘着两团纸的垃圾筒里。

片刻,漆黑的眸子落在言喻身上。

看着这人眼里几乎溢出的嫌弃,言喻一愣,赶忙挪开了视线。

对视一秒的时间里,言喻反应了过来。

那抽纸是人哥俩儿专门放这儿的,是他后来者占了人家的位置,还用了人家的抽纸。

夺笋呐。

想到这儿,言喻面色渐渐凝重起来,这他奶奶的要是打起来他可打不过啊。

要不他先走,许政一断后?

还没想好怎么说,言喻浑身骤然一松,发现身上那道阴沉的视线从源头上消失了。

侧眸一看,那人不知道是嫌弃桌子脏还是嫌弃言喻动了他的纸,眉头蹙得紧,一脸阴沉不紧不慢地擦着桌子上的油腥。

大抵是不想跟言喻这种无名小卒计较。

“我靠!真的是贺慈!他这么久才回来吗,好帅啊丢!”隔壁桌几个女生偷偷往这边看了眼,开始嘀咕起来。

“得了吧,他这么帅你看全校有几个敢上的,你没见着他往那一坐,跟前都没人了吗?我看啊,跟他在一块儿的陆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次全国性的物理竞赛,整个奉城就去了两个人,人家都说,贺慈这人冷血自私,要不然他爸...”

话没说完,旁边那女生脸色微变,戳了戳说话的那位,示意她不要往下说,“你不要命了,当着他的面说他?附中那几个怎么进医院的你忘了?”

那女生听她这么说,想起了什么似的,讪讪闭了嘴。

“他们怎么跟言喻许政一坐一块儿?不是平时都不怎么来往吗?”

“我不管,言喻是真的壕!prada欸姐妹,不过一想到对方是许政一,感觉就很值,会做饭学习又好还这么温柔,啊,要不是言喻那张脸,简直是便宜言喻了。”

言喻:“...”

听着他们嘀咕,言喻明白了个大概。

他身边这位凶神恶煞的,大概就是他的同班同学,贺慈,对面那个应该就是陆宣。

他之所以没有见到,就是因为人家代表市区参加比赛去了。

想到这儿,言喻微微蹙眉。

贺慈这个人,他确实很熟。至少,在《风云录》的书评下面,贺慈一个反派的呼声甚至超过了书里的男主林照。

陆宣坐在外面,自然比言喻更加清楚地听见了贺慈的名字,下意识蹙眉,看了眼贺慈。

对方跟个没事人一样,一点一点挑出碗里的香菜,放在摊开的纸巾上,脸上神色淡淡,像是没听见那几个女生说什么。

不爽似的,陆宣筷子戳在桌上,敲得梆梆响,“烦不烦啊!”

震得边上几个女生默了声,不敢乱说话。

“怎么啊言喻,就半个月没见,不认识了?”陆宣抽了两张纸,擦了擦桌子,“不就用了纸吗,用吧,你慈哥刚赢了奖金,不在乎这点儿!”

言喻挑了挑眉,冲贺慈看去,“怎么不认识啊,慈哥大名如雷贯耳呢,刚才不知道慈哥也在这,那就四个人一起吃呗,热闹!”

那一瞬间,言喻仿佛听见了许政一拳头攥的嘎嘎响的声音,嘴角的笑意深了又深。

言喻微垂的狗狗眼里,倒映着疏离冷漠的少年。

男生寸头剪的干脆利落,清隽的眉眼之间带了些狠戾,尤其是眉峰处,落了道疤,成了断眉。

言喻打量了他片刻,难怪老人常说相由心生,贺慈这人长得凶,无外乎会走上那种大逆不道的路,最后坐拥金山银山权倾东北又怎么样呢,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终究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似乎察觉到言喻的视线,贺慈挑香菜的手顿了一下,没什么表情地点头,幅度轻得几乎看不见。

算是应了言喻,同意四个人坐一块儿。

陆宣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个场面,冲言喻摆摆手,“别见怪,你慈哥他不爱说话,多体谅。”

言喻笑了笑,他怎么敢不体谅?

书上说贺慈非必要不说话,能一扛十不假,但没说言喻扛别人一顿打。

见几个人聊的欢快,许政一顿时黑了脸,在桌子下面狠狠踢了踢言喻的小腿。

这次物理竞赛本来也有许政一的份,学校挑了几个物理还不错的,打算通过测试公平竞争。

几个人心知赢不过贺慈,但好歹也是入选名单,怎么着也能出去炫耀炫耀,结果他们连测试卷子都没看见,上面通知就下来了,人选定的贺慈。

谁知道贺慈这机会怎么来的呢?

许政一越想脾气越大,干脆一把撂了筷子,噼里啪啦的响。

他踹言喻那一脚,压根儿没想留着力气,言喻明明知道他和贺慈不和,偏偏挑了这个位置。

言喻疼的一缩,整个桌子都跟他着晃了晃,连带着贺慈筷子上夹的牛肉粒也跟着落在了桌子上。

“你是不是有毛...”言喻皱着眉,死死瞪着许政一,‘毛病’俩字还没说出来,就见着周围探究的目光越来越有深意。

在众人的印象里,他可从来没有吼过许政一。

言喻向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但是礼物没要回来之前,他的人设不能崩!

思及此,言喻急忙话锋一转,指着许政一,“你是不是有根儿毛在脸上,没剃干净好像...”

许政一:“...”

对面的陆宣狐疑地朝言喻看了过来,又看了看许政一,果不其然,许政一的目光死死黏在贺慈身上。

对方怨怼的目光太过强烈,贺慈懒散地抬了抬眼皮,对上许政一针对意味儿十足的眼神,几分疏离和厌倦,根本没把许政一放在眼里。

“不吃饭,出去。”

声音清冽中带着些沙哑。

这边动静太大,尤其是许政一撂筷子那一声响,周围的几个桌子都安静了下来,有几个胆大的甚至还往这边看了看,一见是贺慈,又觉得没那么奇怪了,面面相觑地低声讨论起来。

陆宣扯着嘴角嗤了声,目光警告似的在饭店里扫了一圈,周遭这才安静了些。

许政一听着贺慈的话,气的胸口都跟着喘,既要端着自己温柔的人设,又不敢冲贺慈发火,只能狠狠剜了眼一脸茫然的言喻。

适时,大妈给他们两个人的面也端了上来。

“大宝贝,”言喻皮笑肉不笑,眨眨眼睛,“你瞪我干嘛呀?”

边上的陆宣听着这称呼,笑了,“言喻啊,哥劝你还是要擦擦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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