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东欧剧变(1 / 1)

言喻坐在靠着车窗的地方,透过那一层沾了些灰的车窗,往外看过去,总觉得有些茫然。

茫然来到这个地方,茫然的认识那么一大堆人,茫然地喜欢上贺慈之后再离开,现在回想起来,他的人生里,好像只有贺慈。

从他来到这里以后,每一件事好像都是围绕贺慈展开。

提起这个名字,难免又会酸了鼻子,言喻看着窗外不断略过的田野,就像是大梦一场,终于又到了要醒的时候。

莹白的指尖轻点在玻璃上,一点一点地描摹着那些离贺慈越来越远的风景,丝毫不知道身后坐着贺慈,落在他指尖上的目光,满是心疼。

“额...大哥,你老婆好像不太开心?”

“真不是我说,你俩这是干啥啊,孩子都有了,还闹这么大的别扭。”

被贺慈强行拎上来的男生叫陈玉,按着他的票来看,他原本是要和言喻坐一道的,因为怵着贺慈,硬是被他拉着坐在了自己跟前,中间还卡着一个睡得天昏地暗的小姑娘,死死抱着手里的猫包,丝毫不给他接近言喻的机会。

贺慈冷冷睨他一眼,紧接着蹙起眉,一副自己领地被侵犯的样子,护食的不得了。

“谁准你看他。”

身后熟悉的声音一晃而过,言喻下意识侧眸。

在座椅和窗边隔出的细小的缝隙里,不经意露出一截莹白的后颈,贺慈有意识地躲着他的视线,那一瞬间难免有些紧张,既想被他发现,又怕被他发现,活脱脱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

贺慈不自觉攥紧了握着扶把的手,忍不住就想跟这日思夜想的人打个招呼。

言喻回头,高大的座椅遮挡了大半目光,隐约只能看见角落里有一双白色的球鞋。

不是新鞋,但刷的很干净。

好看的眉峰微微蹙起,言喻抿着唇没说话,目光在那上面短暂地停留一秒,印象里好像也有个人总是穿的这么板挺干净。

贺慈嘴张了一半,却发现言喻突然没什么兴趣地把头扭了回去。

贺慈:“...”

陈玉:“这可不能怪我啊!你自己嘴搁那撅半天,放不出...”

“你再看他试试。”贺慈面无表情的看他,手上的青筋微凸,显然是在耐着脾气。

陈玉的位置是言喻的斜后方,虽然离得远,但是能清楚的看见言喻的一举一动,这么说起来的话,这还是个绝佳的僚机位置。

可偏偏僚机不是什么好东西。

贺慈咬肌紧紧绷着,如果不是碍着言喻的面子,旁边的再多说一句话,他真的会动手打的他哑口无言。

男生似乎也预感到了这气场的些许不对,被贺慈吓得耸了耸脖子,做了个自戳双眼的手势,“...不看就不看撒。”

然后躲在一旁,继续看这两人上演默片。

火车晃晃荡荡一路,椅子和窗中间露出来的那根呆毛也在贺慈手上晃荡了一路,像是刚出生不久的小鸭子,毛软塌塌的。

临下车的时候,言喻看着头顶搁置栏里硕大的行李箱,沉默了一瞬间,然后踮脚,正准备把它拿下来的时候,身侧忽然出现了一双根骨分明的手。

很熟悉。

熟悉到言喻帮忙搀扶行李箱的手一怔,眼睫微微颤了颤,神色里面是藏不住的慌乱。

为什么在贺慈应该坐在考场考试的时候,他会在这里看见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是他疯了,还是贺慈疯了?

明明从头到尾都不是他的错,可为什么贺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心跳没有节奏的砰砰乱跳,言喻鼻尖一酸,下意识想回头去看一看,但话到了嘴边,还是不免被以前贺慈刺激着,那一句‘你和你的猫,对我来说,都是累赘’,像一把钢针,直直戳进他心窝。

凭什么他要给贺慈这么大的容忍度?

于是他故作轻松,装作萍水相逢一样的,微微侧眸,向他点了点头。

陌生人之间最质朴的谢意。

言喻这反应,像是一道沟河,硬生生把两人划清了界限。

贺慈把他所有的反应收归眼底,眼眸轻阖着,面上没什么表现,背地里手却攥得紧,眼看着人就要从过道走出去了,怔愣着站在原地,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诶,帅哥,你还没说谢谢呢!”旁边的陈玉见状,赶忙插了句,“顺便让这位帅哥也帮我把行李箱带下来吧,求求你了!”

言喻拉着行李箱的步子一顿,背对着贺慈,没什么情绪地留了句‘谢谢’。

“不用。”

即便言喻的语气不善,但能回他一句,贺慈面上不显,心里总还是开心的。虽然不知道言喻有没有认出他,但是和言喻聊天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他一手抱着睡得迷瞪的贺妗,一手拉起行李箱正打算走的时候,面前忽然伸过来一只手,“哥,加个微信,我做你的僚机,我帮你搞定你老婆,你帮我搞定你老婆的朋友?”

贺慈眉头蹙了蹙,提防着他,“你认识他朋友?”

“不,”陈玉一挑眉,十分坚定,“帅哥的朋友,一定都是帅哥!”

贺慈想了想和言喻玩的最好的宋默,虽然有点小胖,但是人很老实。

贺慈沉默半晌,抬头,“你说的对。”

刚一出火车站,言喻就听着出站口有两个老人大声喊着他的名字,还喊的小名,心里莫名的亲切感就涌了上来。

言正松帮他提着行李在前面走,言奶奶在一旁给他捯饬着刚从家里带过来的热糍粑,捏了一小块下来就往言喻嘴里塞。

“小言呐,这些都是奶奶早起做的,还热乎着呢,你尝尝?”

言喻伸着脖子就去够奶奶手上的糍粑,被烫着嘴了,又赶紧吐了吐舌头。

“好烫好烫!”

贺慈带着刚睡醒的贺妗,拖着行李箱默默跟在言喻身后,始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一言不发。

直到怀里的贺妗嗅着糍粑的香味,晃了晃贺慈的胳膊,终于知道饿了。

“哥哥,小花奶奶……他们吃的那是什么啊?”贺妗看着那软乎乎的好像沾了层粉的东西,舔了舔嘴唇。

贺慈摇头,目光落在言喻粘粉的嘴角,喉结微动。

奉城偏向北方,北方很少有卖这些东西的,要是平常人家的小孩,那肯定知道这玩意儿是糍粑,可是谁也不是贺慈,过去那几年光是活下来,已经够他受得了。

“我也想吃。”贺妗抱着贺慈的脖子不松手,眼睛却一直在看言喻,“小花怎么不理我们啊?”

“因为哥哥做错了事。”

“错了就道歉呗,我前两天和蒋涵宇打架,我也跟他道歉了呢,然后我们就和好啦。”

小孩的话可能不怎么有道理,却是一句话惊醒了贺慈,他目光短暂地亮了一瞬,低头,掂了掂怀里的贺妗,拢了拢她胡乱扎的头发,“你再饿一会儿,等我找到小花的家,就带你去吃饭。”

贺妗:“...”

言正松家里是养茶园的,本就在郊区的小农村里,刚好离火车站也不远,一行人租了个车就回去了,这会儿子正是五一假前,不少学生从外面上学回来的,路上的车也不少。

言喻坐在前座上,看着后视镜里那辆始终不紧不慢跟着的车,眉头微微蹙起来,直到车停在一栋老式别墅门口。

言正松这些年手里头也攒了小一百万的样子,这会儿子住的也气派,二层的小洋楼别墅在整个村子里是数一数二的气派。

就是两个人都上了年纪,这也才没有买车,出行就是一辆三轮小蹦蹦,坐一老头老太太还是挺合适的,这会言喻来了,他也开始琢磨买车的事。

总不能让自己宝贝孙子坐着三轮车去上学吧?

“等你到时候这边稳定了,爷爷就去提一辆便宜点的车,”言正松拄着拐杖,说起话来一点不喘,“我还能再活个十来年,给你再攒个小五十万,到时候在临城给你买一栋好房子,给我孙子娶个宝贝媳...”

“爷爷...”

在长辈面前谈论这些到底是有点不好意思,言喻垂着脑袋,两个耳朵尖红通通的,想着老爷子声音这么大,不远处停靠的那辆车上的人,指不定都能听见。

“我才十七,早着呢。”

言正松话说了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赶紧回头看向自己的小孙子,应付他道:“男的,男的也行,只要你喜欢,人家也对你好,咱就给他买套房子!”

“爷爷!”言喻放弃和他交流,红着脸往大门口走。

兜里手机震动的触感格外强烈。

言喻一边提着行李往里面走,一边抽空看了眼,整个人顿时怔愣在原地。

【h:东欧剧变,苏联解体。】

言喻皱了皱眉,往外面看了一眼,这什么玩意儿,贺慈是疯了吗,还是在给谁发考试的小抄,说些什么话,前言不搭后语。

他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机上又传来一条消息。

【h:言喻,冷战可以结束了吗?我觉得,单亲家庭对提拉米苏不太好。】

作者有话要说:去做了个体检,身体情况不太好,希望大家都能好好注意身体,不要熬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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