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笔墨纸砚我都摆好了,点心茶水也都在提盒里,等会都交给砚心平意他们,夏荷熬了些汤水,您要不要再喝些?”听雨站在一旁有些紧张的问道。
“爷,您可还需要什么?我这就去准备。”仔细查看了一下见不缺什么春梅也问道。
“行了,是我去考试,你们紧张什么?没得弄的我也跟着紧张。”贾琏有些好笑,也算准备了这么多年了,之前他也问过贾珠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更何况前些日子乔钰安临也特意来了一趟给他传授经验,他此时倒是没什么感觉,倒是身边这些丫头从前些日子就开始张罗着准备东西,比他积极的多了。
“行了,爷去给老太太请安辞行。”
到贾母院子里请过安,贾母又好生叮嘱了一番。贾赦和贾政之前知道贾琏要考试,分别勉励了一番倒也罢了。
安静的站在一处等着考场的大门打开,贾琏才接过小厮手中的提盒向门内走去,在门口经过了搜身检查随后被引领着向考试的地点走去。童试的内容对已经读书多年的贾琏来说不算难,只是既然不能早交卷贾琏也就慢悠悠的答题。
一连几天,几场考试下来即使是贾琏也觉得颇为疲惫,考完的时候不由松了一口气,他的体质一向很好,但苍白的脸色还是让贾母颇为担心,急忙让他回去休息。想到如今身体不算好的贾珠贾琏并未勉强自己,没多说什么就回了自己的院子,之后的几天一直没怎么出来。
听大夫说贾琏只是太过疲惫身体虚弱,只要好好养养就不妨事贾母放心许多,不由有些抱怨贾赦等人同意贾琏参加科考。大孙儿贾珠就是一心参加科举,如今虽不妨事身体却也算不上好,若是再有个孙子因为这事熬坏了身子可是不值得,左右凭着贾家的家世即使不参与科考也没什么。不过爵位最终是要由长房承袭的,珠儿是个出息的她倒是不担心,如今看琏儿也是知道上进的,还有自己最重视的宝玉定然更是个有造化的,再想想参加选秀刚进宫当了女官的大孙女元春,以她的容貌气质和才情手段她自然也不担心,以后说不定也能帮衬着她的兄弟们,想想孙子一辈的几人贾母心里安慰。
迎春如今已经近五岁了,当初的乔姨娘生她时难产,后来血崩没救回来,只留下她这么个女儿。贾赦见是个女儿也不大在意,当时吴氏已去邢氏并未进门,一个庶女自然是没人注意的,最后还是贾母开口说要将她养在身边。
不过虽说是养在贾母身边却远远不能和作为嫡女的元春相比,又没有亲生母亲照应,小小的孩子却是个木讷胆小的性子。贾母对她淡淡的,也只是安排了丫头婆子照顾着,大部分心力还是放在了同样养在身前的宝玉身上。
贾琏对迎春没太大的感觉,知道她可能出现时他的精力都放在母亲身上,对于这个以后会养成木头性子的妹妹不感兴趣,之后母亲去世,贾琏也是有些迁怒的。哪怕后来母亲看开了许多,乔姨娘怀孕对身体本就不好的她来说依然是雪上加霜的事,因此,对于迎春他几乎都是无视的。
贾母对于他的态度并没说什么,在她的心里,嫡庶本就有着天地之别,因此她可以对元春极好,也可以无视迎春、探春,甚至对刚出生的贾环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哪怕贾环也是贾政的儿子,哪怕探春被王夫人记在了名下。在她心里,姨娘也不过是奴才而已,而当初也吃过亏的她对庶子庶女虽不说什么,却也不会像对待嫡子嫡女一般对待他们。
贾琏在她心里是颇得她欢心的孙儿,他既然对迎春并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左右不过是一个庶女,将来若是嫁得好是为家族添彩,若是不讨喜,随意嫁出去也没什么。
修养了一段时间贾琏的生活恢复了之前的规律,也借着等待着童试成绩的机会在院里宅了一段时间,顺便把之前积压的一些事情处理了,闲时也体验一下焚香弹琴烹茶下棋的高雅,一时过的极是悠闲自在。春梅暮雪她们几个有些紧张,对于贾琏的童试比他本人还要关心,每天掰着指头算放榜的日子,倒是让贾琏好笑。
坐在常去的茶楼里,贾琏捧着杯茶闲闲的数着杯中的茶叶,周身闲适安然的气质将他俊秀的容貌衬的更加出色,来来往往的客人都不由多看他一眼。贾琏对别人的目光恍若不觉,他经常来这里,只要是这个茶楼的老客户差不多都知道,不过,他在这里很少与人搭话,大多都是任身边的小厮出去逛,然后他在这里消磨上一两个时辰。
其实本来最近他都没打算出来的,只是家里那几个丫头实在是太紧张了,他懒的听她们念叨,左右已经考完了,干脆出来逛逛,也找找有没有有趣的东西。
“哟,琏儿,我还以为你最近都待府里不出来,没想到你倒是悠闲,居然在这儿品起茶来了。”一个轻佻的声音响起,引得二楼的人不由皱眉,大都抬头看向楼梯口刚上来的人。
一个身着白色暗花长袍的青年公子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柄折扇故作风雅的扇着,他身后站着两个人,一人身着暗蓝团花长袍,一身儒雅温文的气质,只是此时温和带笑的脸上怎么看怎么无奈,另一人一身绛紫长衫,身量却高,若非脸上还带着些稚气真看不出他还是个少年。众人看向上来的三人都暗暗喝彩,心里却也纳闷,这三人容貌不俗,怎么开口却如此轻佻,不知他口中的‘莲儿’又是何人,心里猜测着,目光却不由看向坐在一角的贾琏。
听到声音贾琏就知道来人是谁,嘴角勾起一个笑,原本温文如玉的气质霎时带上了风流倜傥的气息,也不起身,懒洋洋的侧身倚着桌子回头笑道,“梓棋,虽然我还没有字,但你可以叫我琏兄弟的。”
“琏儿这名字好听啊,难道琏儿不觉得?”白衣公子挑眉一笑,眉眼间满是调侃,对于贾琏再一次的纠正仿若不闻。
贾琏懒的理他,认识这么多年了,他对乔钰的性子还是了解的,直接对着另外两人点头示意,“兆如,洪瑞。”
“琏兄弟。”另外两人同样笑着点点头。
“不用管他,梓棋的性子你还不知道?越说他越来劲。”安临自顾自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自在的彷佛这本就是他自己点的。
“兆如,好歹我们也相交这么多年,你这样说我会伤心的。”刷的一下打开扇子,乔钰半遮住脸说的幽怨。
“没事,让你伤伤心你也能知道心在哪,省的下次伤心的时候还是先捂脸。”接口的是贾琏,开口就是毫不留情的打击。
“噗——”赵洪瑞被逗笑,见乔钰幽怨的眼光瞥向他立刻低头端起茶杯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琏兄弟,你又在这儿喝茶了,不如咱们换家地方喝酒吧。”端着手里的茶杯赵洪瑞开口,他是奉安将军赵国刚的幼子,在家颇受父兄宠爱,养成了一副直来直往又冲动的脾气,贾琏到现在都没想通他这么一个单纯的武夫到底是怎么和他们仨混成一团的。
“洪瑞,你还小,不要整天惦记着喝酒,多喝些茶修身养性甚好。”贾琏一脸深沉的劝道,当然,如果忽略他只比赵洪瑞大一岁的事实的话或许他的话更适合这场景。
赵洪瑞愣了会,然后摇摇头,“别,你好好说话。”
“呵呵,你们三个聚这么齐可是有什么事?别告诉我是巧遇。”
“可不是乔钰,就是他把我从家中拉出来的,你不知道,我爹最近可是看的紧,他打算让我参加明年的乡试,现在我整天都在家读书。”同温润如玉的气质完全不符的抱怨从安临嘴里冒出来,显然他最近过的很无聊。他爹是礼部侍郎安成文,家教甚严,虽然他只是家中次子,但安老爷子对他的要求却毫不放松。
“那你应该感谢我,若不是我你还得在家里看孔孟之学诗书之理。”乔钰摇了摇扇子笑眯眯的说,随即笑脸也垮了些,“还是洪瑞好,不用走科举的路子。琏儿也不错,看他这轻松的样子我就嫉妒。”
乔钰是御史乔正的独子,从小被他老爹当眼珠子疼,当然对他的学业要求也甚是严厉,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物极必反,向来严肃正经的乔正唯一的儿子乔钰却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性子,经常惹得乔正生气,不过气过后又得替儿子收拾烂摊子。乔钰也要参加明年的乡试,因此大多时候也被他爹拘在家中读书。
“洪瑞将来是要进军中的,你难道想要试试?至于我,我家老头子倒是不管我,他给了几间铺子,只要我按时给他银子就成了,其他的可比不上他享乐重要。”贾琏懒洋洋的笑道,对于他们似真似假的抱怨并不放在心上。
说起来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亲戚来往也认识了不少人,但真的被他当作朋友的,数来数去也不过是眼前的这三个人罢了。虽然说话时嬉笑怒骂不留情面,但从七年前的第一次见面彷佛就结下了缘分,这么多年,虽然有时会有些摩擦,但他们之间的感情却是逐渐深厚的。有时候想想,其实他们之间的相处更像是前世所说的损友,虽然说话时习惯了相互打击拆台,但他们之间的默契也是别人无法比的,纵然他们四人有各自的处世方式,对待别人也有不同的面具,但聚在一起时总是少了分拘束,自在了许多。对于这些,贾琏无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