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清月公主!”太监尖细绵长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袁华已经到了大殿门外。
皇家的门槛果然都高,尤其是这议事大殿上,自己穿金戴银走这么远,还跨这么高的门槛,根本就是体力活啊。
袁华耳朵挺好,已经听到里面有一个老成而激动的声音,“皇上,我大越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宗室女子怎么可能晋封为公主?那咱们大越的血脉岂不是要被玷污了?”
另一个冷静醇厚的声音安抚他,“孙大人,此言差矣,推恩令一事,这是皇家的恩典啊。”
袁华在心中叹了口气,史官大人啊,你既然是写史书的,饱读史书难道都不足以让你发现如今的大越岌岌可危四面楚歌啊?
大越的血脉会不会被玷污我不知道,若不想办法解决蛮夷围城的后患,只怕大越的血脉要断哦。
“行了行了,推恩令一事,影响最大的反倒是朕那些真正的公主,如今听听她们的意见便是了。朕已传了清月公主上殿,你们可以听听她的意见。若是清月公主也觉得推恩令有违礼制,那此事就此作罢了吧。”
“父皇,儿臣倒是觉得推恩令可施行,一来彰显咱们大越的气派......”
“太子殿下,你这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啊,咱们大越是气派,可这份气派也只能大越真正的血脉才能得享啊。”
“孙大人......”
“太子殿下,你尚年轻,此事你有考虑不周的地方。皇上,咱们大越百年的历史,从来没有这种不顾祖宗礼制的先例啊。”
“行了行了,传清月公主。”
“传清月公主!”太监尖细绵长的声音又响起了。
门口的小太监手上虚抬一下,“清月公主,请。”
袁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了,这一次真正地站到了台前,若是自己不够机灵,只怕日后所有的炮火都会集中到自己身上。
推恩令成了,短期内史官不会放过自己、后宫嫔妃公主不会放过自己。
当然了,宗室女子、世家女子会感激自己,可这感激等到公主和亲的时候就会形势反转。
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想到这么个横竖都是错的点子呢?
罢了罢了,只要能解了清禾后患,骂就骂吧,反正自己已经打定主意趁着这次公主和亲之际,向父皇求赐婚陆思禹。
皇上御赐的婚姻,谁还敢反对?
苏清墨就算是男主,也跟自己没关系了,提前了结此事,就可以回到现代继续过自己美滋滋的小日子了。
袁华抬脚跨过高高的门槛,目不斜视挺身向前行去。
原本还吵吵嚷嚷的大殿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
头上的金饰也不摇摆得那么厉害了,似乎一切都用了慢镜头,袁华一步一莲花地慢慢走着,迎接众人或惊讶或惋惜或敬佩的目光。
走到大殿正中,袁华盈盈拜倒,“清月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一抬手,“我儿起来吧。众位爱卿,朕的清月公主,想必大家都听说过了。”
那孙史官真是个不怕死的,“皇上,大越祖制有令,女子不得干政,只怕这里清月公主来了不适合吧?”
袁华不能名目张大地四处环顾,只能用余光偷瞄了一下这个孙史官,长得如此清瘦还能管这么多事,脾气还这么坏连皇上都敢怼,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啊?
方才那个冷静醇厚的声音又响起,“孙大人,此事虽然是我大越的政事,可归根结底影响到的还是后宫的公主们,难道对我们世家子弟......比如苏清墨苏公子、陆思禹陆公子会有什么影响吗?”
袁华努力地让眼球向边上偏了偏,还是瞧不见这冷静醇厚声音的人长什么模样,只觉得是个身形圆润的大胖子。
从他这番话里可以推测,他们族中一定有适合的女子在为此次的推恩令做准备,所以才能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谁说家中出个公主,哪怕是异姓公主,会对各家族没影响?
没影响你们争取什么呢?一个个家族忙得热火朝天的,知道的是推恩令,不知道的还以为祭天大典呢。
“黄大人此言差矣,既然大越律令有云,女子不得干政,那便是不得干政了。跟影响朝廷或者后宫没关系,只要是从这议事大殿上说出的话,清月公主......”
“朕想听听清月公主的真心话,可否?”皇上终于发了脾气了,这史官真是太不给皇上面子了。
“皇上自然可以在这议事大殿上听清月公主的真心话,臣也得提醒皇上祖宗礼制,更要提醒皇上,此事臣一定会据实写入大越史书。”
袁华不用抬头都知道皇上很生气,“行行行,你写你写,你爱怎么写便怎么写!”
这孙史官像听不懂皇上的言外之意一样,“谢皇上!”
真够气人的。
皇上长叹一口气,“清月啊,你可听说过推恩令一事?朕如今十分苦恼,原本以为这推恩令是件十足的好事,却不知道这事若是真正要推行,却是有些难度啊,你怎么看?”
孙史官相当不怕死,“清月公主,微臣需要提醒一下你,以大越礼制,女子不得干政,你既然到了这大殿上,也该明白自己的身份。虽然你贵为大越公主,可你终究不得参与政事。皇上仁慈,想要听听你们的意见,你只管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即可。”
别说皇上了,就是袁华都有些气不过了,你个小小史官也太过分了吧?
皇上说话你都敢打断?你就不怕你打断他的话,他打断你的腿?
显然史官不怕,大概是因为他知道皇上是不会打断他的腿的,至少现在不会。
毕竟现在皇上还不算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昏君,还狠不下心来为所欲为。
若是有一天他决定放下皇帝包袱,就要当一个为所欲为的皇帝,第一个死的肯定是这个史官。
“清月乃一介女流,不懂得朝堂上的利害关系。推恩令一事,清月也略有所闻,若说对这推恩令的看法,清月只怕说出来惹得诸位国家栋梁笑话了。”
“无妨无妨,女子无才便是德,原本也不指望你们说出什么有见地的意见来。你据实说便是了,皇上自然会从中甄别的。”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插话了。
袁华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余光中瞟到他瘦得一阵风都能刮倒的样子,官服像挂在衣架上一样空荡荡的似乎还飘了起来。
没错了,肯定又是个史官了,大越的史官是不是太过操心些有的没的,所以个个都这么消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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