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丽贵妃已经给苏清墨通了消息,他才会如此堂而皇之地再次出现在夜光宫中。
不知道丽贵妃给苏清墨许了什么,不过才一两日工夫,苏清墨的情绪肉眼可见的阴转晴了,“月儿,左右无事,咱们要不要出去走走?”
大冬天的,就算今天没飘雪,袁华也不想跟他出去走,有什么好走的?
有事直接说事好了,咱俩就是最纯粹的价值交换关系,千万别谈感情,太影响价值交换了。
“昨日吃了些鹿肉,似乎有些积食了,懒懒的不想动。”还是要怪到你的头上,明摆着告诉你,我知道你跟丽贵妃说了什么,我也知道你们想交换什么,你就不用跟我再谈感情了。
苏清墨是个不屈不挠的人,“如此说来,这也是清墨的不是了。那鹿肉是清墨进贡给贵妃娘娘的,才刚刚猎下的,尚带着热气就送了进来。想着这个季节吃着最好不过了,谁知道竟让月儿积食了,月儿心里可是怪责清墨了?”
袁华不答话,意思很明显,对,就是怪你。
不单吃鹿肉怪你,积食怪你,这场比试怪你,便是你没跟吕小小大白天下也怪你,所有的事都怪你。
可是这话实在无理取闹,而且毫无作用,袁华没必要说出来自讨没趣。
“月儿,咱们去御花园走走吧?”看袁华懒洋洋地将手中的书卷翻过来翻过去,根本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苏清墨提议道。
还去御花园?
不想想多少事都是在御花园里惹出来的,什么从树上跌下来,什么巴尔提逼婚比试,御花园就是我的人生禁区,我还去自寻烦恼啊?
“今日乏了,不去了,改日吧。”袁华决定拒绝到底,不给苏清墨机会。
一个假意撩拨的人,何必跟他耗下去呢。
“月儿,贵妃娘娘那边......可是让你心中不快了?贵妃娘娘或许说话直率了些,心中却是为月儿考虑的。”苏清墨连丽贵妃都敢评价了,胆子真肥啊。
不过,丽贵妃相当看重苏清墨,这是她娘家人,苏清墨有什么不敢说的?
“不是,就是懒洋洋的,不想动。”
“月儿,不如这样吧,咱们来动动脑子?机巧小玩意儿只剩下两日时间了,从想出来,到做出来,再到清墨能掌握,只怕需要花点时间的,咱们先想想?”
拐弯抹角的,终于还是到了正题上。
袁华虽然不想苏清墨赢,但这似乎真的是大势所趋了,想不到自己走剧情都走不过去,哪怕偏都偏过去。
不过,总算没偏到倪天恩直接兵临城下求娶就算不错了,输就输吧。
“你想要什么?”袁华心中一点底都没有,毕竟不是为了自己赢,她哪儿会好好琢磨呢?
这话原本是不负责任的推脱,没想到苏清墨倒是开心了,“巴尔提王子能想着机巧小玩意儿这个比试项目,原本就知道是月儿擅长的。他心中早已接受了,他定然会输这一局的。月儿啊,你聪明伶俐,最是能琢磨出这些旁人想破脑袋都想不出的古怪玩意儿,若是能将这古怪玩意儿结合一下,说不定就大大有用了。”
袁华一点都不高兴他用“古怪玩意儿”这个词,“机巧,并不是古怪玩意儿,相反,这倒是一门十分实用的技术。机巧术若是运用得当,可当万千人力的。”
“我们普通人自然不明白机巧术有何高明之处,所以才要月儿好好琢磨一下,如何能用小小的机巧,达到当万千人力之用?”
“你想用来做什么嘛?”袁华完全不动脑子,反正不是自己的事,那么积极干什么?
苏清墨将袁华手中那本快翻烂的书拿走,“月儿,清墨对机巧毫不知情,现在要问我用来做什么,我倒是一时想不起呢。”
“现在想不起,那就回去慢慢想想吧,等想到了以后你再告诉我。不过,你最好快一点,机巧术还是需要些时间的,若是太晚了,只怕时间紧急之下我也想不出什么好玩意来的。”
苏清墨拉了袁华一把,“月儿,今日就麻烦你一下行不行?你陪我到都城走一圈,说不定走了这一圈我就有些想法了呢?”
袁华长叹一口气,“很冷啊。”
苏清墨一努嘴,宝婵已经将厚厚的雪披、手炉全都准备好了,又恢复成忠实苏派了,都忘了陆思禹了。
袁华很郁闷,十分郁闷,走了一圈的剧情,又回到原地了。
“公主,若是嫌冷,奴婢还可以给准备一件毛皮袄子,穿在里面最是热和,只怕走一走,连这雪披都不敢用了。”宝婵倒是一如既往地对袁华好,只是她对苏清墨和陆思禹的态度,居然会变,太让人郁闷了。
“月儿,走吧,机巧一事关系到咱们大越能否胜出,当不得儿戏的。”
袁华满脸不高兴地站着像个木偶娃娃一样任宝婵打扮自己。
苏清墨当真把自己当成了内定的驸马爷,袁华梳妆打扮他都不避讳,这哪里是世家公子的基本礼仪?
袁华越想越气,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到这里完全宣告失败了,太让人郁闷了。
苏清墨不仅看袁华梳妆打扮,还跟着在旁边伸爪子。
宝婵看袁华无精打采的样子,原打算给她梳个精神些的高髻,苏清墨从首饰盒里挑了两朵粉嫩嫩的珠花,非要宝婵给她戴上。
宝婵看袁华生无可恋的样子,梳到一半的高髻居然又变成了两个可爱的小髻,刚好将那两朵粉嫩嫩的珠花戴在头上。
苏清墨一点不见外地将袁华的梳妆台翻了一会儿,“月儿,清墨送你的那手镯呢?不见你戴,也不见你收起来啊。”
袁华不想跟苏清墨有太多瓜葛,那手镯也就收到的时候戴了一会儿,回来立刻让宝婵收捡起来,找个自己看不见想不起的地方收起来,免得看着心烦。
袁华不记得,宝婵倒是记得的,“苏公子啊,公主说过,那镯子是苏公子家传宝物,寻常戴了难免磕磕碰碰的,会心疼。所以啊,公主早就着奴婢将手镯好好收捡起来了。”
苏清墨早已看到陆思禹给袁华做的簪子,毕竟世家公子制作簪子的手法跟专业人士是没法相比的,这么难看袁华都还收起来,定然是陆思禹送的了。
“劳烦宝婵姑娘将手镯取出,今日咱们出去走走,倒是不会磕着碰着的。”
其实大越的公主何止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简直就是个生活废物,哪里会有机会磕着碰着呢,这不过是宝婵的托词罢了。
宝婵应声去取手镯,苏清墨看袁华目光游离心不在焉的样子,装作衣袖无意一带,将陆思禹做的簪子砸到了地上,立时断成了两截。
袁华一听到这轻微的“叮”声,眼睛都红了,好你个苏清墨,你明明都占了上风,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下作的事?
“你......”
苏清墨猜到这簪子是陆思禹送给袁华的,只是没想到袁华竟然这么在乎这簪子,“月儿,清墨行动鲁莽了些,这簪子......这簪子,咱们正好出去寻间银楼给它补一补吧。”
“你......你故意的。”袁华原本是个伶牙俐齿的人,可昨日才被丽贵妃狠狠地教训过了,今日还没缓过劲来,陡然见到陆思禹给自己做的簪子被苏清墨摔坏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骂他。
“月儿,清墨真是没注意的,这簪子瞧着特别,对你定然是有特殊意义的。你若是不放心宫里的工匠修补,咱们去找金玉满堂的老板亲自给你补?一定给你补成原来的模样,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宝婵拿了手镯过来,看了一眼袁华手中的簪子,微微叹了口气,“公主,这簪子......能补的,你别生气,便是哪一家银楼都能补的。”
那是自然的,毕竟陆思禹的手艺就是个入门级的,哪里能比得过专业人士的。
可就是这样,袁华才觉得格外委屈。
陆思禹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人人都针对他呢?
男二就这么倒霉啊,就该天生为男主做背景墙啊,手艺差怎么了?心意实啊。
“我不想去了。”袁华很生气。
宝婵在袁华耳边低语,“公主,去吧,大不了苏公子先回安远府,到时候咱们去寻一趟陆公子。”
袁华抬头看了看宝婵,这会儿你想起来我钟意的是陆思禹了?
一想到机巧一项要让苏清墨胜出,这事确实需要跟陆思禹说一声,“苏公子,你且在外面坐一坐,清月换件衣裳就来。”算是同意宝婵的提议了。
苏清墨冲宝婵递了个眼色,略带歉意地去了外间。
“宝婵,跟小鲜儿说一声,让六月过来。”
因为倪天恩逼婚,袁华这里已经闹得翻了天,夜光宫中的副公主六月和蝶影不知道跑哪儿去逍遥了。
想一想,只有她最闲,得让她去送一趟信。
苏清墨知道自己摔簪子这事做得有些小气了,眼见着六月过来,也当没瞧见一般。
夜光宫中的小丫头虽然多,可这个丫头瞧着跟其他的完全不同,周身的气度,瞧着倒像个大家闺秀。
“宝婵,你先带苏公子去吃些点心,我很快就来。”
将宝婵支走了,袁华才认真打量起六月来,这一眼之下,袁华都惊讶了。
六月变化太大了,短短数月,原本瘦得像根豆芽菜的她,如今看来十分健康健壮。
明明来的时候比袁华瘦弱得多,这会儿竟然从她身上瞧出了草原儿女的模样了。
虽然穿的跟小鲜儿、翠儿差不多,头上也就是两根彩色发带,连珍珠都没插一根。
可到底曾经是公主,袁华对她有十分特别,浑身上下生出一种淡定又大气的气质来。
“六月,想麻烦你跑一趟。”虽然六月名义上是袁华的丫头,日日在夜光宫中过着副公主的好日子,袁华让她做一件事还得好声好气地跟她说。
六月什么都没说,点点头。
“你武功好,去绥宁府给陆公子传个信,就说......就说我在雨前茶楼等他,别让其他人瞧见了。”
这个其他人,自然是苏清墨了。
六月愣了一下,“公主,你要见陆公子?”
袁华好不容易差遣她一趟,她还询问自己?
“嗯,我有事想跟陆公子说说。”
“我师父知道吗?”
六月不提这事,袁华几乎都要忘了,自己养在夜光宫的这个六月,其实是倪天恩的人。
“他知不知道没关系的,我见陆公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六月偏着头看了看袁华,“公主,你似乎不开心啊。”
这话也就她能这么说出来了,事事不顺心,谁能开心得起来?
“嗯,就是因为不开心,所以我想见见陆公子。”
六月居然站着不动,过了一会儿,又问了一声,“公主,我师父......要不要见见我师父?”
这一切都是你师父弄出来的破事,你还跟我提那个无耻之徒?
不过想到这人可能是自己唯一的外挂,袁华还是强压下心中怒火,“六月,这次若是你师父输了,你得保护好你师父啊。”
“保护我师父?我师父武功盖世,他保护我还差不多呢。况且了,我师父不会输的,这两局都是他让你的。”
啊,倪天恩居然这么托大?难道他诗词一项一定能赢?不然他怎么能放心地让袁华赢呢?
看来丽贵妃的策略是对的,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倪天恩输。
袁华想了想,“若是你师父输了,提醒他一定要避开苏清墨。”
“他不是我师父的对手。”六月对倪天恩有种莫名的崇拜,“公主,师父对你是真心实意的。他这次原本可以让大越皇上赐婚的,可是他知道你会怪他,特意想了这个法子让你开心些。”
袁华想起丽贵妃的话,倪天恩原本是想逼皇上开口公主和亲的,不知道为什么临时变了主意。
难道是因为六月说的这话?
“你怎么知道呢?你师父......你师父胸怀大志,不会为儿女私情所困。况且,我也并非他的良配。”
六月摇了摇头,“公主,你不相信我师父?他若不是想着让你心甘情愿地嫁给他,哪里会有这一场的比试呢?若是他赢了,你会不会心甘情愿地嫁给他?”
袁华想了想,“不会。”
“那苏清墨呢?”
“也不会。”
“那就是陆思禹了?”
六月还挺管事的啊,这些都管?
“六月......感情一事,你不懂的。”
“公主,当日你被查哈吉掳走,师父将你救回来的。从都城到清禾一路,我师父一直保护你。你对陆公子的种种,他不是没瞧见,只是......公主,你不要伤了师父的心。”
袁华愣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那个玩世不恭的无耻之徒,他早已统领草原六部,按照剧情,肯定是想取代大越啊,哪里来的时间和心情玩什么深情的人设啊?
“公主,有件事师父一直不让我告诉你,不过我觉得或许你知道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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