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倪天恩已经先问过袁华另一个灵魂的问题“青楼算不算手艺”，现在这瘦高个再问她“擅长杀人算不算手艺”已经没有这个问题本身该有的严肃或者惊悚效果了。
袁华将案几上的文书一收，“这位……”
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称呼这瘦高个，毕竟开口就叫人杀手，这算不得一个很好的称呼啊。
想了想，“这位高人，且随我一步说话。”
那瘦高个除了极为消瘦以外，看起来倒算得上一个彬彬有礼的人，听了袁华的话，一揽长袍……袁华有些发呆，杀手还会穿这么不方便活动的衣服？
这么长的袍子且轻薄透气……虽然现在没那么冷了，到底也不是很热，穿得这样清凉，身体相当好，也相当顾及自己的形象啊。
如果他是位杀手，看来真的是位高人了。
袁华虽然已经到了这个世界好几个月，可她还没机会见到传说中的杀手，还是自认为颇为擅长杀人的杀手。
瘦高个特意忽视袁华眼中的好奇，含笑回答，“劳烦部长带路。”
袁华一听他这个称呼，更好奇了，叫我“部长”？叫我“部长”？
这两个字给了袁华无限连篇的浮想，脑洞大开。
叫我部长的人……这个世界的人根本不会叫我部长，他们只会叫我公主，能够叫我部长的，一定是跟我一样来自于现实世界的人。
天啊，我的运气这么好？自己穿越了，又来一个穿越的人跟我汇合？
他原本是什么人，他什么时候到这本书里的？
他会些什么？他是不是一个顶级杀手组织的大boss？
我这次的知识产权认定部实在太过耀眼了，他终于找上门来了？
如果他是现实世界过来的人，我们才是真正的抱团取暖啊。
太好了、太好了，我有救了，我能对抗那个变态作者了。
袁华脑洞都没有特别大开，只是这一声“部长”让她心中升起无限的希望，这希望一上来，她就不停地回头看瘦高个。
瘦高个很有穿越者的淡定风范，不管袁华如何回头看他，他都是缓步前行。
知道的会说袁华是公主，不知道的，还以为袁华是瘦高个的丫头呢。
袁华越看越觉得欢喜，待会儿到了无人之处，一定要详细问问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会不会相信自己呢？
看他这副高人的模样，一定会相信自己的，毕竟“部长”听起来就是一个很奇怪的词啊。
从前面的办公室到后面的会谈室不过十来米的距离，袁华就算如何一步三回头地盯着瘦高个看，很快也走到了。
袁华看他老神在在的样子，心里立刻稳了，这才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那种亲近感啊。
这就是我们现代人的见多识广，穿越者自带的光环啊，暗暗在心底对古代人有了一个不太合适的低评价。
袁华亲自给瘦高个端了一杯茶，在这里没有公主或者下人之分了，不过是两个穿越者胜利会师了。
这是现代人的待客之道。
瘦高个虚抬一下手，似乎还跟袁华客气一下，“部长当真是礼贤下士啊。”
下士？我们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好不好，只要你肯帮我，你做皇帝都行。
袁华轻而易举地将大越的江山卖了出去，只要你是穿越者，我就背靠大树好乘凉了。
公主算什么啊，只要我完成了跟男二双宿双飞过点没羞没臊小日子的任务，我就回到现实了。
在古代做公主又怎样……当然了，你是男的，你可以做皇帝的。
只要你做了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人不算什么，便是踏平天下也不算什么的，我看好你哦。
袁华心中的大戏已经拉开了帷幕，瘦高个没怎么着她都已经完全相信对方高于自己了。
“这位高人……有几个问题哈。”
“部长请问。”
“奇变偶不变……后面是什么？”
虽然袁华相信大家都是穿越者，不过确定一下比较好。
“什么？部长你说什么？”
袁华愣了一下，难道你是文科生，过了这么多年已经忘了小时候的知识点了？
“算了，你忘了刚才的这个问题没关系，我们可以换一个的。天王盖地虎……高手，下一句是什么？”
瘦高个原本来绷得住的脸终于堆满了惊讶，“部长……在下只是擅长杀人，并不擅长……并不擅长对对子。”
袁华内心的失望啊，“奇变偶不变”你回答不上来我当你是文科生，进了大学便忘了当年学过的其他知识。
天王盖地虎的下一句你不知道……大哥，你别跟我开玩笑啊。
“那个……那个……不然我换一个问题？”
“请部长重新换一个问题，最好是我能回答得上来的。部长，请记住，我是个杀手，是个擅长杀人的杀手，若部长非要出题考一考我……也请尽量往杀手这个方向靠拢。”
杀手？杀手？
“杀手五六七看过没？”袁华脑子又抽了，问的问题越来越奇怪。
瘦高个满脸的惊讶已经变成吃瘪了，“没看过……在下纵横杀手界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过有这么一号杀手……部长，你是从何处听来这杀手五六七的名字？”
袁华也跟着愣了，难道这人竟然不是穿越者？不可能啊，你看他这周身的气度，哪里是一个杀手该有的气度啊。
他肯定是穿越者啊。
“换一个问题，这个我们肯定都知道，飞雪连天射白鹿，后面一句是什么？”
“啊？部长，不都说了不让对对子吗？我是杀手，还是一个擅长杀人的杀手，但是我并不擅长对对子，所以……”
“大哥，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对不上飞雪连天射白鹿？”
“实在不好意思，真对不上！”瘦高个一点都不觉得羞愧，相反还有点嫌弃袁华一个劲地问这些问题。
袁华脑中那个叫希望的泡泡彻底破灭了，这人竟然不是穿越者？
不是穿越者，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那瘦高个自然看出来袁华满脸的失望，微笑着说，“虽然在下不擅长吟诗作对，可杀人倒是颇为擅长。”
袁华已经听到他说了无数次“擅长杀人”的话，本来这是一个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的好事，可袁华刚才脑补了一大出穿越者汇合的好戏，这会儿全部都破灭了，哪里还顾得上杀不杀手啊。
“嗯，知道了，你擅长杀人。”说得心不在焉。
瘦高个终于被袁华激怒了，“柊叶原本以为公主是个真正视得人才的，却不知道公主居然在乎的还是这些世家大阀的酸臭气……也罢，那我们就此别过，就当柊叶从来没到过知识产权认定部。”
站起身来，真的打算拂袖而去了。
这时候袁华才清醒过来，我这是怎么了？
他就算不是穿越者，能够对自己的杀人技术这么有信心的，也是我最需要的人才啊。
我这是疯了吗，送上门来的人才，我还要往外赶。
“高手且慢，本宫这是认错人了。”
瘦高个本已飘出去三五米远，听了袁华这话，居然又飘回来，“王子跟你说了什么奇怪的事？”
啊？这又是倪天恩送给自己的人？
“巴尔提王子？”
“部长……算了，公主，看来你也不是很喜欢被叫部长的。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在下确实是巴尔提王子推荐而来。不过你放心，巴尔提王子不过是本人曾经的雇主罢了。”
“雇主？”
“不错，杀手嘛，总得要有机会证明自己的才能才行的，我们这门手艺呢，确实特殊了些……但却是哪里也少不了的啊。巴尔提王子曾经让在下杀过一个人，所以才有了这次的推荐。”
能够得倪天恩推荐的，一定是杀手行业里的顶尖高手了，毕竟倪天恩自己就是深不可测的武林高手。
“那个……知识产权人定部自然是希望高手这样的人才越多越好的……只是不知道，杀手哥该如何进行认定啊？”
瘦高个倒是挺豁达的，“认不认定的，其实柊叶也不是很在乎。不过巴尔提王子曾经提过，柊叶杀人之技，天下少见，若是有心，完全可以建立自己的杀手组织。”
袁华高兴，“那太好了，高手……”
瘦高个显然已经对袁华有了不太好的印象，“公主，巴尔提王子倒是满口称赞公主……以及柊叶。哎，原本以为公主定然对杀手组织一事颇有兴趣，却不知道公主更喜欢的还是对对子……”
袁华已经将穿越者汇合一事丢到了脑后，“柊叶高手，清月其实并不了解杀手这门手艺，更不要说如何构建杀手组织了……”
“对了，巴尔提王子曾经说过……让柊叶带着公主见识一下杀人这门技术，择日不如撞日，今夜丑时，柊叶会在此恭候公主大驾。”
袁华颇为尴尬，大哥，你带我去见识杀人，还约我半夜三更地出门……会不会太危险了些？
看到袁华脸色尴尬，瘦高个也意识到这一点了，“你身边那些高手自然能够保护你的……不过呢，巴尔提王子曾经说过，这些高手都是信不得的。公主若是想要见识一番……”
袁华想了想，他的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最好是给这些高手指派点额外的任务。
他们忙起来了，自然就顾不得再监视自己了，那自己不就可以随便行动了？
“柊叶高手，今夜丑时，清月在此恭候柊叶高手了。”
瘦高个也是个神奇的人，丢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咻”地一声就消失了。
袁华呆了一会儿，完全不知道这是件什么乌龙事，但要想弄清楚这个叫柊叶的高手能为自己带来什么，只能是亲自跟着他去见识一下了。
别的不说，柊叶这话说得对，苏清墨指给自己的那二十个武林高手确实是监视自己的。
像杀手啊、护卫军这样真正的自己人，还是得自己慢慢挑啊。
怎么挑，袁华一点概念都没有，现在送上门一个擅长杀人的高手，不管他对自己是否忠心，能用的时候先用用。
就算他是倪天恩派来的，目前这个阶段也是可以合作一下的。
袁华乐滋滋地返回办公区域，高高兴兴地给二十名高手下达了新一轮的《大越吃瓜报》的任务。
以往下达这种临时任务完全是接到大单或者是价格特别高，不然袁华也不是这么不讲人情的。
可今天，袁华十分想看看那叫柊叶的人能够带自己见识什么，已经将以往的谨慎都抛之脑后了。
穿越者汇合失败这件事还是影响了她的判断。
袁华几乎不会在宫外过夜的，哪怕有时候遇到大单，她也很放心地将知识产权认定部的工作交给那些武林高手，自己美美地回去睡美容觉。
这一天真是她第一次熬到丑时，还是等一个自己仅见过一次面的人。
瘦高个跟书里、电视里描述的高手一点都不相同，居然是从正门走进来的，这太不高大上了。
不过，袁华第一次见识这么刺激的事情，还是满怀期待的。
瘦高个进来以后，先是坐下喝了杯茶，搞得好像两个人不是去见识杀人这件事，而是刚刚从一个party上下来一般。
“公主，准备好了没有？”喝完一杯居然还指使袁华又倒了一杯。
袁华没什么好准备的，只要你别弄死我，那我就准备好了。
瘦高个已经换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看到袁华虽然没有穿夜行衣，但也配合着穿了一身暗色衣裳，点了点头，“公主还是挺聪明的，知道今夜的事有危险，暗色是最能隐藏自己的颜色。”
夸赞了一句，伸手提了袁华的肩膀，“走吧。”
来的时候是从正门来的，走的时候居然是从屋檐上飞过去的。
瘦高个的轻功十分高明，拎了袁华从屋檐上一路飞过，居然脚下毫不滞涩，还十分轻松呢。
月光下的都城，有一种清冷的感觉。
安静又清冷，虽然也是灯火通明，却没有白天那种喧嚣热闹的感觉。
在屋檐上飞了一会儿，袁华感觉到灯火开始暗淡起来，刚想问一句，瘦高个已经掩住她的口鼻，在她耳边轻轻传了一句，“哪儿有胆子这么大的人，在都城杀人的？”
这句话相当有道理，袁华没开口了，随便他带着继续飞吧。
还好自己没有恐高症啊。
从灯火通明到灯火暗淡，再到最后完全黑暗下来，瘦高个掩在袁华口鼻上的手终于放了下来，“公主，当心了，待会儿你寻个地方藏起来啊。”
啊？袁华傻眼了，你真是个杀手而不是保镖啊，哪儿有高手过招让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菜鸟自己躲起来的？
来不及争辩了，瘦高个将袁华往地上轻轻一扔，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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