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洛看到了一道火影从摇摇欲坠的殿门冲出,随即一声巨响,大殿的唯一出口毁了,而那道火影堪堪快了一步。
“是郑庄,是郑庄背皇上出来了!”一个东宫侍卫叫喊起来。
随后侍卫、内侍、宫女都跟着叫起来:“是皇上,快看是皇上出来了,苍天保佑啊……”
等在殿前的几个太医一拥而上,从肖五莲背上接过皇帝,将其平放在早就铺好的软垫上,随即开始为皇帝把脉。
方洛冲到肖五莲跟前,将他上下打量一遍,见他除了脸颊有几处擦伤外未有其他伤处,遂放下心来,抬手狠狠捶了下他胸口,压低声道:“让你吓我,你已经为救我死过一次了,再来一次我就……你给我等着。”
说罢,抬起手擦了擦他黑中带血的脸颊。
肖五莲呵呵一笑:“我这不没事嘛。”
“陛下,陛下!”王太医惊呼过后,颤声道,“陛下没有气息了……”
嗯?众太医对皇帝老爷子又是把脉,又是针灸的,结果来了这么一句?
方洛一个箭步冲向兴武帝所躺之处,扒拉开一众太医,看了看皇帝道:“陛下衣服未损,火未上身,应是吸入二氧化炭太多了,心肺复苏,加氧气!”
众人:“?”
方洛知道和这些人说了操作原理,他们也不会懂,遂决定自己动手。
他跪坐在皇帝跟前,撑开他的嘴,一把夺过身边太医手中白帕摊开了放至皇帝嘴上,而后抬头深吸一口气,对准兴武帝的嘴将气吹了下去。
众人皆惊。
“你在做什么?”
“不知羞耻!”
“都什么时候了,还干这个?”
方洛没工夫和他们解释,他管不了那么多,只顾一遍遍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同时穿插着双手用力按压胸口。
吸气、吹气、吸气、吹气,按压、再按压。
众人从未见过有人对皇帝做这么大胆的举动,一时间都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方洛如此往复做了几十余下,兴武帝忽然“哼哼”了两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场众人见状扑通扑通都跪了下来,山呼:“万岁。”
方洛见皇帝醒过来,撤了他嘴上巾帕,转头对一众太医道:“将皇上抬至通风处,多吸点新鲜空气,然后再看看有没有受伤,我也就知道这么点急救常识,其余的不会了。”
几个太医听了这话,赶紧命宫人将意识尚未清醒的皇帝抬往养心殿,准备进行下一步诊治。
方洛舒了口气,刚欲去东宫看太子,却听得背后一声大吼:“今晚谁值夜?”
哟呵,有人要火灾调查了?
方洛回过头去看,只见禁卫军副统领钱雄瞪着一双牛眼紧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半晌,有两个小内侍走出来,嗫嚅道:“钱统领,是我们两个值夜。”
钱副统领脸色铁青,又问:“只有你们俩?常公公呢?”
“他老人家奉命去给陛下取什么物件,回来后见南书房走了水,就跟着咱们一起救火,结果给燎晕了。”两个小内侍不约而同地指向西面一处空地。
众人顺着他们手指方向一看,只见常顺脸上蒙着黑灰,躺在地上尚未转醒。
钱副统领瞪着两个值夜内侍:“这火是如何起的?”
一个小内侍心思一转,赶紧道:“这火是因灯烛燎着帘帐,继而点燃门窗烧起来的。”
“如果一起火就被发现,立即进行扑救如何能烧成这般惨状,说!你们当时干什么去了?”钱雄逼问两个内侍。
两个小内侍见无推脱可能,一齐伏地请罪:“钱统领,我们两个不知怎的就睡了过去,直到火起才被摇醒,所以才……我们错了。”
钱雄勃然大怒:“值夜偷睡,险些害了陛下,死罪!”
火光照着钱雄的脸,一瞬间,方洛从钱雄眼中看到两道狰狞的寒光。
钱雄突然拔出腰间佩刀,二话不说,左右两下便将两个小内侍抹了脖子。
鲜血飞溅,两个小内侍捂着咯咯作响的咽喉,一左一右栽倒下去。
方洛捂住了嘴,一颗心怦怦直跳:太血腥了吧,这话还没问两句,就动手杀人?
钱雄转头看向身边众人:“其他人呢?还有起火时在场的宫人吗?”
其他宫人被钱雄的举动吓到,尖叫着四散逃窜。
“畏罪而逃?”钱雄眼尖地看准今晚守在殿外的几个宫人,纵身一跃赶上去,又杀了两个。
还有个昏头昏脑地回身撞了上来,也被一刀砍了。
火海,鲜血,一片片的红色充斥着方洛的眼睛。
什么情况?我虽背不下来宫规,可也知道不能这么随便杀人吧,方洛看向肖五莲,喊道:“郑庄,快拦下这个疯子!”
肖五莲也看傻了,听方洛这么一喊立即反应过来事情不对劲,他几步奔至钱雄身后,将正欲提刀斩向常顺的钱雄从后面一把抱住。
钱雄功夫了得,哪是一个肖五莲能制住的,他回肘打在肖五莲胁骨上,将肖五莲打得倒退了几步。
方洛冲众人大叫:“快上啊,抓住那个失心疯的,等什么呢,不能再死人了!”
“郑庄虽说是刚来的,但怎么也是东宫自己人。”几个在场的东宫侍卫见郑庄被打,又听方洛一叫,一齐冲上前,拖的拖,拽的拽,抱的抱,将钱雄摁倒在地。
禁卫军统领梁明今夜不当差,当他得到消息赶来时,南书房前已是一片血泊,他闭了闭眼,冲身后一队禁卫军下令:“涉事人等,全部拿下,交由司礼监提督太监,待审明情况,按律惩治!”
总算来个明白人了,方洛舒了口气,对不知所措的宫人喊道:“别愣着了,全力救火,勿使火势迁燃其他宫殿!”
几个年长的宫人一听,回过神,赶紧又组织人前去救火。
方洛按了按太阳穴,嘟囔:“我天,干个侍读,啥都得管。去他的吧,小爷我要去东宫,看我的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