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肆意的嘴角翘得老高了,惹得一旁的薛景浩不禁歪着小脑袋道“郡主这么喜欢喂鸭子吗”
“对啊,我和小公子一样,都喜欢喂鸭子,还有我和你姐姐差不多大,你也叫我姐姐好了。”
要勾搭人家公子,不仅要讨好长辈,小的也不能放过。
薛景浩本就因为上次的事情对她颇有好感,今日见她与自己兴趣相投,顿时开心得不得了。
“那姐姐叫我浩哥儿吧,父亲母亲和哥哥姐姐们都这么叫我。
“好。”
两人说说笑笑,就这么来到了游廊,远远瞧见杨西雨在亭中一边作画,一边嘴里说着“东城渐觉风光好,縠皱波纹迎客棹”
“那个姐姐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对了,姐姐为何不和那些姐姐们一起吟诗作画呢”
崔肆意怎么能允许自己在薛景恒堂弟心中的地位不如杨西雨呢于是不假思索道“我跟你说,我是没上去,不然我也行”
“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下一句”
“”
崔肆意猛地回头,却见薛景恒唇边闪过一缕淡淡的笑,虽然不过一瞬就板正了脸,但还是好看得不像话。
“微臣见过郡主,伯母说郡主对府里不熟,而且四弟顽皮,怕一时不慎冲撞了郡主,让微臣来照看些。”
崔肆意随意点点头。
她想过周氏会让薛景恒陪着,没想到还真让他来了,看来连上天都在帮她。
“二哥,我才不顽皮呢”薛景浩不服气地抿着唇。
薛景恒上前揉揉他的小脑袋,没吭声,主动上前带路。
“这是小白,这是小黄,这是小黑,这是花花”
离着老远,薛景浩就已经迫不及待地用隔空指物的方法,为崔肆意介绍自己的宠物了,十分考验崔肆意的眼力。
“嘎嘎,嘎嘎”
四只鸭子扑扇着翅膀、摇摇晃晃、争先恐后地向小主人奔来,想要吃菜叶、蚯蚓和小鱼虾,只怕自己去得晚了就只能吃谷子了。
崔肆意瞬间想起幼时在外祖家被大公鸡追着满院子跑的恐惧,虽然那只大公鸡早已被护犊子的外祖母煮了汤,但她这心理阴影算是落下了。
于是几乎条件反射般地躲到了薛景恒身后。
“郡主不是喜欢喂鸭子吗”薛景恒冷声道。
崔肆意苦了一张脸“我哪是喜欢喂鸭子啊我分明是喜欢你”
她本就不是在乎礼数教条的人,现下为了抱上薛景恒的大腿保命,更顾不得这许多了。
薛景恒的脸当下就黑了。
一个小厮走了过来,不知在薛景恒耳边说了什么。
“薛司业自便。”还未待薛景恒开口,崔肆意就善解人意道。
“微臣去去就来。”
薛景恒说完就跟着小厮一同离开。
“姐姐也来喂喂试试”
薛景浩将手中的鸭饲料食盒递给崔肆意,一副很乐意与她分享的样子。
而看见四只鸭子一窝蜂向她扑来的崔肆意,腿肚子都要打颤了。
“还是四弟自己玩吧,郡主今天的裙子很漂亮,别弄脏了郡主的裙子。”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巧妙地将薛景浩手中的食盒推了回去。
薛景浩是个听话的好孩子,闻言乖巧地点点头“那改日再喂”,然后便自顾自地和小鸭子们玩去了。
“你是”
崔肆意看着眼前穿天青色交领长袍的男子疑惑道。
她之前远远见过薛律的嫡长子薛景润一面,好像不是眼前这位。
“薛家三子薛景洛见过郡主,郡主有礼。”那人向崔肆意拱了拱手。
原来是薛律庶出的次子,怪不得有些眼生。
薛景洛见崔肆意盯着他瞧,心里更加雀跃,壮着胆子,主动提议“鸭子叫声嘈杂,不如由我为郡主引路,到前面的池子逛逛。”
“多谢三公子好意,只是男女有别,我还是在这里看小公子喂鸭子吧。”
虽说这人刚才帮了她,可她对着这张和薛景恒有三分相似却又满脸写着精明算计的脸,实在生不出好感。
话已至此,薛景洛即便心有不甘,也只得讪讪离开了。
“郡主知道男女有别就好。”
“我和他有别,和你没别”
崔肆意笑靥如花地看向薛景恒。
她相信,日久天长,他总会动心的。
“真的,前些日子,我在路上遇见一个道士,那道士告诉我,薛司业就是我的未来夫君,我们是天定的姻缘,婚后必能琴瑟和鸣”
“浩哥儿,郡主想看鸭子。”
薛景恒的语气一本正经,说出的话却惹得崔肆意直笑。
他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竟然用鸭子吓唬她
薛景浩对自己的名字很敏感,停下手上的动作看他“二哥,你说什么”
崔肆意忙小声道“好,我错了我错了”
薛景恒的面色终于好看了些“无事,你玩吧。”
不远处,借着柳条遮挡的薛景洛眼中闪过一丝阴戾。
和他说什么男女有别,转身却和薛景恒说说笑笑。
为什么人人都看不起他呢
就因为他是庶出
可这又不是他自己能选择的
薛景洛一脚将旁边的石凳踹倒在地。
他这边正生着闷气,殊不知刚才的一切早已传到了正堂里。
“他真这么说的”周氏看向身后的的刘嬷嬷。
“千真万确。”刘嬷嬷一边答着话,一边为周氏捏肩。
周氏冷哼一声“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刘嬷嬷手上的力道有意放缓了些“依奴婢看,三公子未必本性就这样,不过是这些年被孙姨娘养歪了,一个姨娘能有什么学识见识不过是借着儿子争宠罢了,把好好的哥儿都带坏了。若是早听老爷的,将三公子放在夫人膝下养,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样子”
“还是免了,我瞧着景洛的心性可高着呢,我哪管得了他眼瞧着景润娶了赵郡李氏的姑娘,又听说有好几家高门有意与景恒结亲,他就坐不住了,生怕我用小门小户的姑娘随意打发了他,竟攀高枝儿攀到了赵王府的头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周氏眼眸微阖“赵王府就这么一个姑娘,又是圣上嫡亲的侄女,听说平日里宝贝得跟什么似的,他一个庶子,考了几年,连个秀才的功名都没沾上,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
话音未落,薛景浩像踩着风火轮似的欢天喜地地跑了进来,脸上沾着泥巴,头上还插着两根稻草,不知是从哪个窝里刚爬出来。
“母亲,母亲,花花下了两个蛋,晚上给母亲做汤喝”
“好,浩哥儿真是孝顺,母亲最爱喝汤了”
周氏接过鸭蛋,小心放在桌上,然后慈爱地摸了摸儿子的小脸“瞧这小脸脏的,快让丫鬟带你下去洗洗。”
薛景浩嘻嘻笑了两声,主动牵起丫鬟的手,出门前又回首向周氏笑笑。
“夫人别为那些不值得的人费心了,这才是您该好好上心的人。”
刘嬷嬷看着薛景浩欢快的背影,也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周氏轻轻吁了一口气“是啊,我有景润和浩哥儿,虽说景润天赋不如景恒,但也在鸿胪寺任了个闲职,浩哥儿又活泼健康、无病无灾的。至于景恒,虽非我亲生,但自小就是在我膝下长大的,我待他也是视如己出。”
刘嬷嬷柔声道“夫人这样想就对了,奴婢冷眼瞧着二公子待您也十分敬重,是个知恩图报的,日后他们三兄弟相互扶持,您就等着享清福吧”
周氏低头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1两句诗出自宋代宋祁的玉楼春春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