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二这日,阮卿吃过早饭便出了门,天气燥热,阮卿坐在车中不断困觉,马车晃晃悠悠,过了一个时辰才到地方。
这个时节,来鸿安寺的人很少,阮卿一路上也只见寥寥几人,皆是附近居住的农家百姓。
她进入寺门,有一个小沙弥上前来问道:“请问是阮施主吗?”
阮卿点头。
“还请阮施主在后院厢房歇息片刻,您要等的人过一会儿才来。”
阮卿不疑有他,跟着小沙弥去了后院厢房,那人又给她上了一杯清茶。
“请阮施主在此稍等片刻。”
“请问小师傅,今日寺中可是有何盛会?”
“并无。”
“那寺中可有雅趣些的景致?”
“后园倒是有一片梅林,不过此时并非花开时节,若是施主想去,贫僧可为您领路。”
“不了,谢谢,我还是在此等人吧。”
小沙弥走后,阮卿有些莫名的不安,李湛写信从不会没头没尾,他约她至此,又不说何事。
到底来这里做什么呢?
后院的另一处厢房内。
程倩坐着呷了口清茶,问道:“她可到了?”
一个穿黄色衣裳的女子笑道:“已经到了,适才见那小沙弥已经引她进了厢房里歇息。”
“这便好,那你去通知周世子吧,让他这会儿过去。”
这黄衣裳的女子正是唐彩儿,她如今以程倩马首是瞻,听得程倩吩咐,便立刻出门办事。
程倩前几日在酒楼见周世子调戏阮卿不成,遗憾的离开后,心里便打起了主意。
她写信暗中派人递给周世子,以阮卿的口吻诉说那日见周世子一表人才,心仪多日,反复思量后,想以身相许,望他莫要辜负。然后又找人模仿李湛的字迹写了封信给阮卿,约她今日出来相见。
依周世子急色的性子,他见了阮卿,绝对不会放过她。
这般周祥的计划,她就不信,今日不能让那个贱民身败名裂。她早已安排好了人手,等周世子得手,便冲进去捉奸,待此事在长安城宣扬开,届时,看李湛还会不会要她这个破鞋。
“哼,等着吧,我程倩想要的东西,还没人敢从我口中夺去,就算是做个妾,那也轮不到你阮卿这个贱民。”
她眼中恨意森森,如阴冷的蛇吐出长长的红信子,令一旁的丫鬟也不寒而栗。
程倩想到一会儿阮卿即将被周世子糟蹋,心里便舒畅不已,又喝了杯茶,静静等待那边的消息。
却说周成收到阮卿的信,心中百抓千绕,没想到那小娘子看着一副忠贞不屈的模样,骨子里竟是个浪~荡的。他平日里玩惯了妖艳的女人,还没尝过这等鲜嫩的小白花呢,为此,收到信后,垂涎了许久,终于等到约定这日,便迫不及待的赶来赴约。
一进寺门,便见一个黄衣裳的女子上前来,问道:“请问是周世子么?”
“哟,小娘子认得爷?”
周成动作轻佻的摸了一把唐彩儿的脸蛋,唐彩儿娇羞一笑,“世子龙章凤姿,自然容易分辨,阮姑娘已经在厢房等候多时,我带您过去。”
想到那小白花正在等着他,周成搓了搓手,满脸急切,也无心再调戏唐彩儿,便跟着她走。
在一处小院门口,唐彩儿停下来,“周世子自己进去吧,阮姑娘已在里头,我一会儿在门外为你们把风,您只管尽兴便是。”
周世子急色的又摸了摸唐彩儿的脸蛋,“小娘子如此体贴,本世子着实感动,回头让爷也疼你一把。”
唐彩儿任他摸脸,催促他道:“世子爷还是快些进去,莫让阮姑娘久等。”
……
阮卿已经等了一刻钟,喝了两盏茶,听得院外有声音传来,想必是李湛来了,她站起身欲出门相迎,可脚才刚踏出门槛,便见周成一脸急色的冲进院子,心中暗道不好,迅速转身将厢房的门关上,并赶紧打上门栓。
周成原本想着,小美人儿此时定是一副娇羞的模样等着他呢,可没想到竟然吃了闭门羹。一时摸不着头脑,可此时人都到了,他也顾不上想那么多,只想速速进去将那小美人儿就地正法。
他拍着门,大声喊道:“小娘子,开门呐?你约本世子到这里,此刻害羞个什么劲儿?”
阮卿躲在屋内,心砰砰狂跳,害怕得颤抖。没想到来人是周世子,她这才回味过来自己是被人陷害了,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周世子得逞,她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可巨大的恐慌占据了她大半心思,想了许久也不得章法。
门外的周成见拍门没人应,也没多少耐心,他绕过廊柱,来到窗户边,伸手推了推,发现没锁紧,便退开两步,抬脚用力踹过去,只听咔嚓一声,窗户被踹开,周世子翻了进去。
阮卿见他进来,吓得大叫,她迅速躲开。周成沿着桌案追逐她,一脸猥琐,“小娘子就别挣扎了,今儿你约我来此,不就是想与我成就好事么?放心,爷一会儿保准伺候得你舒舒服服。”
他绕过桌案要去抓阮卿,阮卿大喊:“你慢着!听我说,你被人骗了!不是我约你,咱们都被人骗了!”
“那又怎样?别废话,让爷先亲一个......”
见他欲冲过来,电光火石间,阮卿想到李湛,“你可知睿王府李湛?”
听到李湛,周成停了下来,“怎的?提他作甚?”
“......我今日其实约的是他。”
周成嗤笑一声,“小娘子莫不是还未睡醒?来......让爷疼一疼便清醒了。”
“我真的约了李湛,没骗你。”
周成见她神情严肃,有些狐疑道:“你说你约的是李湛,可有何凭证?再说了,你又如何认得他?莫不是想唬我?”似乎看出阮卿在吓唬他,他又试探的往前追了几步,阮卿也往一旁跑。
“我确实认识李湛,今日便是约他在此相会,并且,我还有他的信物,不信你看。”
她突然想起来出门前带着的荷包,本来是想今日送给李湛的,于是从袖中拿出扔给周成。
周成接过,仔细翻看,见荷包上绣着一朵兰花,背面绣着一个湛字,一时间,有些踌躇不前。
若这小美人儿是李湛看上的,他倒是不好出手了,李湛不是他能惹的。他看了看荷包又看了看阮卿,“你真不是骗我?”
“我骗你作甚?不信你等着,不过多久,他便会来此。”
阮卿想着先拖延他,等他放松警惕,在想法子逃脱。
周成见她面色冷静,似乎也相信了她的说辞,哼笑了一声,“想不到你看着清纯端庄,却连李湛也勾搭上,真是够味儿。”
阮卿不理会他龌龊之言,心里寻思着接下来该怎样做,她暗暗观察周围,见墙角高几上摆了一个花瓶,便起了心思。
“周世子,要不您先坐下喝杯茶,咱们慢慢等。”
阮卿绕过桌案,慢慢靠近墙角,趁周成坐着喝茶的功夫,提起花瓶便往他后脑勺砸去。
周成冷不防被人用力一砸,恶狠狠的回头瞪着凶手,然而才说了一个“你......”便顿时晕了过去。
阮卿还保持着砸人的姿势,一颗心紧张到嗓子眼儿,见他此刻晕了过去,赶紧夺门而逃。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辰,周成才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被阮卿耍了,气得大步出门寻人。
唐彩儿见他出来,惊诧了一瞬,“世子怎的这样快?”
她不说还好,一说此事,周成那股邪火便又蹿了上来。今日既然吃不到那个小美人儿,吃这个也一样,便一把拖着唐彩儿往院内而去。
唐彩儿惊慌失措的喊叫,却无济于事,周成将她托进堂屋,按在桌上便弄了起来,任凭唐彩儿大声哭喊也没有放过她。直到一个时辰后,程倩安排的人闯进来,周成才扔下她离去。
周成弄起女人来,向来不会怜香惜玉,只见唐彩儿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衣裳全部被扯碎,头发凌乱,双眼无神,身上到处是伤痕,下身不住的流着血,脖子处还有被衣带勒过的痕迹。
程倩得知消息后,匆匆赶过来,没想到事情出乎她预料,此刻见唐彩儿这惨不忍睹的模样,也暗自惊心。
正当她思索接下来该怎样做时,有仆人来报,说李世子来了,已经到了山脚下。
程倩惊慌,赶紧让人将唐彩儿草草拾掇好,带着她往小路逃离。
李湛因曾经发生过罗予彤和吕麻子之事,便派人在桥塘街一带暗自守护,若是阮卿有何异常,便速速禀报他。
因此,当他听说阮卿孤身一人来鸿安寺时,便觉得不对劲。
联想之前她去城外河畔见那梁公子之事,莫非今日她又被家人逼着相亲不成?想着想着,也没心思看书了,李湛坐立不安,最后,干脆骑马赶了过来。
可当他来到寺院厢房时,见到一地凌乱的衣裳和血迹,还有角落里的荷包,心都凉了。也不知她此时在何处,又面临着怎样的危险,巨大的恐慌笼罩着他,发疯似的到处寻找,却不见人影。
有侍卫在院子里找到一只绣鞋,“世子,您看这个......”
李湛接过来一看,上面绣的花样确认是阮卿的,“何处寻得?”
“西北边墙角下。”
这时,才发现墙头有攀爬的痕迹。
陆安在一旁安慰道:“世子爷,想必阮姑娘是从此处逃走了,您莫要忧心。”
若她是被人挟持,没必要翻墙,想必定然是逃走了,想到这些,李湛稍微冷静下来。
“叫人在这四周寻找,所有地方都不要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