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下没把你后脑敲漏,韩彬应该是留手了才对,看来他还是没能狠心杀了你。”袁适按下指挥车的通讯器,“开快一点儿!”
我失神地坐着。一名女警替我止住鼻血,处理了眉骨与左耳根的伤口,把用毛巾包好的冰袋垫在我脑后。
彬,你都干了些什么……
“谢谢……”
袁适回过头:“嗯?”
“谢谢你及时赶到。”我把冰袋搁在大腿上,“也替我谢谢你派来的弟兄及时报信。”
“一个两处骨折正送医院,另一个昏迷不醒……不过他们没报信——谁知道你们在阳台打起来是因公因私?等韩彬收拾好东西下楼,他们连报信的机会都没了。”
“那你怎么赶到了?”
“因为何法医协助西城支队验尸的时候找到了池姗姗遗失的耳环:验尸过程中,x光片显示王睿左肩三角肌里有异物……把王睿的dna送去与凶手的dna做了比对,两者吻合——证实他就是杀害池姗姗、方婉琳、许春楠与姜警官的人。何法医认为是王睿自己把那只耳环给嵌进去的,没感染败血症真是奇迹,大概他很痴迷于这种持续痛感体验带来的性愉悦。”
“所以你就知道是韩彬杀的王睿?”
袁适支吾了一声,背过脸:“其实……通过手机做三角定位后,来到人民大学,本是想带走你的。”
我迷惑了两秒钟,随即会意地笑了。
“能打,了解案件细节,有反侦查能力,还非常痛恨凶手的人……你是最符合条件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透着不忿,“这本就是很合理的推测。”
毕竟我也刚怀疑过他,而且是基于几近相同的思路。我诚恳地点头称是。
“奇怪的是,韩彬并没在现场留下任何痕迹,只要他不招供,没有证据能证实他杀了王睿。”袁适递给我一个通讯耳麦,“他连测谎都无所谓,还怕接受讯问?又何必袭警出逃呢?这等于承认自己有重大嫌疑嘛。”
我试着戴耳机,结果疼得一塌糊涂,干脆放弃:“显而易见:因为所有的男人,都是他杀的。”
“你是说宋、彭还有那几个……”
“除了女的以外都是。”我掏出杨延鹏拿给我的那张医疗队名单,“一旦被怀疑或监控,继续杀人就不方便了。”
袁适抢过名单:“他还要杀谁?”
“那上面,除去被我划掉的五个人,赶紧找找其他人吧。”
“你从哪儿找到这些名字的?”
“说来话长……”我合上眼睑,闭目养神,“总之,去查查那几个名字,就知道我猜得对不对了。”
通讯台传来报告:“北四环路学院桥探头发现嫌犯驾驶的白色本田suv,牌照号为京ew7368,正自西向东行驶,请确认。”
“就是他!”袁适扑向通讯台。
刘强下令:“马上组织拦截!”
“路况良好,车快到志新桥了,最近的拦截卡也得设在望京桥附近。”
学院桥——志新桥——安慧桥——望和高架——望京桥——四元桥……
彬,你要去哪儿?
我把冰袋轻贴在耳侧:“不行,之前有京承高速的入口,必须在他上高速前拦下他。”
袁适一指我:“照他说的做。”
刘强有顾虑:“在环线路上拦截太冒险,车速都太快……”
“照他说的做!”
“朝阳分局的人已经往那边靠了,但来不及在……”
“照他说的做——或者换其他人来指挥!”
我冲袁适摆摆手:“刘哥,附近有咱们的人么?”
刘强小声问候了袁适的家人,扫了眼屏幕:“有,巡查支队两辆车快到望京西桥了。”
“让弟兄们全力向安慧桥开,务必在望和高架前进入西向东主路。然后截停所有民用车辆,把路堵死,逼他弃车。”
刘强布置的同时,老白的电话打了进来:“什么情况?”
“韩彬有重大作案嫌疑,正进行围捕。”
“他作什么案了?”
“他可能杀了王睿,还有……”
“王睿?就是害死小姜的那杂种?”
“您知道了?”
“小何刚给我送来报告。谁指挥呢?”
“刘支和袁博士。”我注意到通讯台里传出消息:巡查支队已抵达安慧桥,正在设卡。
“说韩彬杀人,有证据么?”
“没有,不过他目前还是袭警现行犯。”
“袭警?他打谁了?”
“我,还有两个市局的弟兄。”
老白静默了一会儿:“谨慎处理,先把他带回来。”
谈何容易。
“目标自安慧桥出口离开主路了!”他打算进入市中心么?
袁适大喊:“所有单位向目标包围!封锁左近路段!”
“知道了头儿……有情况,我先挂了。”
大概是第一次,我回答得很没把握。
和我担心的一样,彬离开四环主路后,向市中心疾驰而去。正所谓大隐隐于市,越是繁华地段,越利于摆脱追捕。
“目标一路向南,我们现在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
“赶快在安定门桥前北向南路段设卡,目标已驶过安贞桥!”
“他撞倒了隔离栅栏……”
“二组报告,目标逆行冲过了拦截卡。请求增援!”
“朝阳巡查支队来了,正沿交道口南大街迎面包夹。”
“收到五组回报,二环路安定门桥东西双方向路段已封锁。”
“目标驶过安定门桥!向南开了!”
“朝阳支队抵达交道口。交道口东大街与鼓楼东大街双向路段完成封锁,务必在交道口堵死他!”
“目标弃车!行动队报告,目标弃车!”
“他把车横在路上,全堵死了。行动队快下车去追……”
“他钻胡同了!目标穿黑色短袖衬衫及黑色长裤,随身携带一棕色背包,自交道口北侧胡同向西南方向移动。所有左近人员全部下车实施围捕。”
……
傍晚十九时许,我乘坐的指挥车抵达现场——彬已被近百警力包围在鼓楼东大街南锣鼓巷里。作为四九城最古老的街区之一,跨越近一公里的区域内分布着至少十六条胡同,给搜捕带来了严重的困扰。
刘强问我:“你是被偷袭的,正面接触的话,有戏么?”
虽说是悠关面子的大事,我还是禀实相告:“悬。”
“三人一组,自外向内渗透搜索,呃……”见我轻摇了下头,刘强改口道,“四人一组。把交道口派出所设置的安防监控画面接到指挥车里。”
“他想去哪儿?走投无路了?”袁适站在电子地图前,单手托着下巴,“监控画面里一直没发现他——这倒符合他的一贯风格,但他打算往哪个方向跑?”
“西边是后海,可他必须穿过地安门大街,这条路封死了,走不通。”刘强指了一下布控标记图,“朝阳巡查支队的把守在外围,包括交道口南大街沿线都密不透风。”
“那他只有向南跑,南边不就是……”袁适略显兴奋,“景山方向?”
我觉得好无聊:“对,再多跑两步就快到中南海了——除非他脑袋被门挤了。”
“啊?”
白痴!以平安大街为界,再向南,就不只是“市中心”的问题。之所以眼下只有百余人众参与追捕,是因为大部分警力都布置在南边。如若让彬突破封锁进入有中央领导办公与居住的区域,所有相关分院、局的干部就可以洗洗干净,准备集体裸奔下课了。
“他会不会在这里有藏匿点?”
“无所谓吧。”我盯着地图说,“反正是平房矮墙,一个健步就登堂入室了,整个街区全是藏匿点。他既然没出现在各胡同的监视画面里,那不是藏进了某个院落里,就是一直利用穿越民居来移动的,当然,不排除他会钻个下水道什么的——不过从排污管道结构图上看,没有什么合适的出口,仅有的几个也被看死了。这不是长久之计,他迟早会暴露的。”
刘强并不乐观:“这一带地形复杂、人流量太大,而且还有很多国外的观光旅游团进出,不好找。要能早把他堵下来就好了,够背的。”
我拿着瓶冰镇矿泉水继续敷着脑袋:“不,这不是背不背的问题……”
袁适和我的观点差不多:“嗯,韩彬非常了解运作机制,他袭警出逃的时候就应该估算出被包夹围捕的大概时间和地点了。选择这个地区,肯定是相信这里有利于摆脱咱们——毗邻敏感地带,警力不易集中;人群构成复杂、密度大,便于隐藏;道路四通八达,可选择的方向多……这必定是他盘算好的出逃路线。”
负责监控视频调度的民警汇报:“目标出现在东边的沙井胡同!进了一家服装饰品店。七组回头,就在你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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