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在病房窗户边站了多久,直到病房里面有人走出来,他才跟着助理一桶飞快闪身到旁边的一间病房里。
许惜瑶是和许霖然一起出来的,谢铭琛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但是他看到许霖然小心翼翼地扶着许惜瑶的胳膊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一股小小的愤怒从心底化开。
那一幅两人相携同行的画面,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
谢铭琛又来到了那间儿童病房门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孩子明明就是一个跟他不相关的人,可是他的手就是鬼使神差地轻轻推开了那道门。
“妈妈!”晨晨的声音小小的,还带着些软糯,轻轻地传入了谢铭琛的耳底,他呆呆地看着病床上那又软又小的一团,心底的冷漠和无情忽然都化作了一汪春水。
晨晨抬起头来,才发现来人并是自己的妈咪,而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他见过,之前也来过这家医院,还欺负自己的妈咪。
小家伙圆圆的脸蛋立刻变得气鼓鼓的,一双好看的眼睛也瞪得大大的,狠狠地瞪着站在门口的谢铭琛。
“吴祁,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跟那个孩子说几句话。”谢铭琛吩咐了身后的吴祁之后,自己一个人走进了病房去。
谢铭琛看着那狠狠地瞪着自己的小萌娃,却不觉得恼怒,反而心里一片柔软,这个孩子这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在他看来一点都不凶,反而很可爱。
他突然就担心起他来,刚才听到许惜瑶他们说他摔倒了,小家伙不看路的吗?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谢铭琛走了过去,晨晨虽然生气但是也不是很反感他的接近。
“你是来找我妈咪的吗?她出去了。”晨晨率先开了口。
“哦,去哪里了?”谢铭琛其实并不是真的想问许惜瑶的行踪,因为他如果真的想知道的话,那就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根本不需要特地来问一个孩子。只是晨晨突然跟他说话,他顺着孩子的话聊天罢了。
晨晨小小的手把白色的床单攥得紧了一些,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了几下之后,突然翻了个白眼说道:“我不告诉你。”
谢铭琛有些忍俊不禁,这个小小的家伙学打人翻白眼的样子真的是要把他的心都给萌化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谢铭琛已经不露声色地坐到了晨晨的病房边,盯着他有些苍白的小脸问道。
晨晨低下头来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又抬起头来,才开口:“因为你欺负我妈咪,你是个坏蛋,大坏蛋。”
谢铭琛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可是看在这个小家伙面前,他的心慢慢地开始变得柔软,简直都要柔软得变成了果冻了。
他强大的身躯靠过去了一些,继续搭话:“小糯米团子,所以你不喜欢我的原因就是因为我欺负你妈咪吗?那天是个误会,叔叔以前是你妈咪的同学,我们认识的。”
小家伙又垂下了脑袋,委屈地说道:“可是你那天真的好凶好凶,后来我有看到妈咪偷偷掉眼泪了。舅舅说过我妈咪是个坚强的女人,可是那天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妈咪哭……”
谢铭琛听着晨晨的话,忽然心脏一阵钝疼,许惜瑶,她其实一点都不坚强,她所谓的坚强不会是故作坚强罢了。他不知道她这些年独自一人带着这个孩子,是怎么过来的,但是他可以肯定,她一定常常哭。
从他认识她开始,她一直都是一个爱哭鬼。
看着晨晨脸上的敌意和疏远,以及看仇人一样的愤怒,谢铭琛赶紧转移了话题,“你叫晨晨对吗?”
晨晨一想起那天谢铭琛对自家妈咪大吼的那一幕,瞬间没有了想要跟他说话的意愿了,只是这么狠狠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谢铭琛轻轻地笑了笑,“小鬼,想不到你人小小的,这么记仇啊。”
晨晨长长的眉毛颤了颤,还是没有说话。
谢铭琛不放弃,他也惊讶自己怎么会突然之间变得这么有耐心起来,居然巴巴地去讨好一个孩子。但是待在这个孩子身边,他真的很开心。
“小家伙,你手上带着的那个是什么东西?”谢铭琛忽然看到了晨晨手上戴着一个黑色的手表,于是主动找话题。
这一次晨晨没有再对他爱搭不理的了,奶声奶气的答:“这个是智能手表呀,我舅舅给我的,他从德国带回来的呢,很厉害哦,我舅舅说可以照出海市蜃楼。”
谢铭琛朝着小家伙的手腕看去,那个黑色的手表,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手表,额外加了追踪仪器而已。看得出来他们还是很爱这个孩子的,估计是怕小孩走丢,所以给这个小家伙戴了一个追踪仪。
“哦?这么厉害?那你有没有用这个手表看到过海市蜃楼?”
“这个……”晨晨抬手挠了挠头,沮丧地说道:“没有看到过,但是我妈咪说了,在沙漠地区比较容易看得到海市蜃楼,等我的病好了,就让舅舅和妈咪带我去撒哈拉沙漠看海市蜃楼。”
“你确定那里一定能看得到海市蜃楼吗?”
“嗯!妈咪不会骗我的。”晨晨笃定地说了之后,又补充道:“妈咪还跟我说过,三毛也很喜欢撒哈拉沙漠那个地方。叔叔,你知道三毛吗?”
“三毛?哦,是那个流浪的小孩吗?”谢铭琛故意装出一副不懂的样子。
晨晨白了他一眼,说道:“你真笨!我说的三毛不是那个三毛了,我说的三毛是一个伟大的女诗人,我还会背她的一首诗哦。”
“哦?真的吗?那你可以背给我听一下吗?”
小孩子也有喜欢在大人面前表现的时候,所以晨晨点点头很愉快地说道:“好啊,我现在就背给你听。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
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
谢铭琛听着孩子奶奶的声线,陷入了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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