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到虞府,宋若翡与虞念卿俱被落了一身的雪。
虞念卿知晓宋若翡惧寒,无暇顾及自己,即刻解下了宋若翡身上的裘皮,放于一旁,接着将宋若翡发上、衣上的积雪细细掸落。
自己明明年长于虞念卿七岁,且名义上乃是虞念卿的小娘,却被虞念卿无微不至地照顾着。
宋若翡瞧着虞念卿稚气未脱的面庞,赞许地道:“念卿真孝顺。”
虞念卿斜了宋若翡一眼,待将宋若翡与自己身上的积雪全数掸落后,才一手掐着宋若翡的侧腰,一手挑起了宋若翡的下颌,道:“我如此孝顺,若翡是否该给我些好处?”
宋若翡眨了眨双目,故作不知地道:“念卿想要甚么好处?”
“自然是……”虞念卿慢慢地垂下首来,逼近宋若翡的唇瓣。
宋若翡下意识地阖上了双目,但在咫尺之外的唇瓣却并未覆下来。
虞念卿紧张地问道:“若翡喜欢与我接吻么?”
宋若翡阖上了双目,显然正等待着与他接吻。
但这是经过多次的接吻所养成的习惯使然,抑或是宋若翡是喜欢与他接吻的?
宋若翡掀开了眼帘来,坦诚地道:“嗯,我喜欢与你接吻。”
虞念卿追问道:“是因为我的唇齿与女子的唇齿差不离的缘故么?”
“你何必妄自菲薄?当然是因为对象是你的缘故。”宋若翡蹙眉道,“我又不是处处留情的浪荡子,即使我尚未为你断袖,亦不是只要是女子,我便想与其接吻。”
“是我误会若翡了。”虞念卿满心欢喜,连毛尾巴不慎溜了出来都浑然不觉。
宋若翡乍然见得虞念卿摇着毛尾巴,提醒道:“念卿,尾巴,仔细被人看见。”
虞念卿赶忙将毛尾巴收了回去,左顾右盼,见无人经过,方才舒了一口气。
“我们去暖阁罢。”他牵了宋若翡的手,仿佛抓了冰棱一般,被冻得打了个哆嗦,但他并未松开手,反而用自己的双手笼住宋若翡的双手。
他正牵着宋若翡往暖阁走,这姿势很是奇怪。
宋若翡衣着厚实,尤其是外衫夹了厚厚的一层的棉花,不过这并不足以助他抵御风寒,大病一场后,他变得更为惧寒了。
他生怕虞念卿自责,从不向其吐露自己究竟有多惧寒,只默默地多添衣裳。
一到暖阁,虞念卿便将宋若翡整个人抱住了。
宋若翡回抱着虞念卿,含笑道:“你是在为我取暖么?”
“嗯。”虞念卿咬住了宋若翡的耳垂,“待若翡心悦于我了,我会用最好的方式为你取暖。”
虞念卿口中最好的方式显而易见,宋若翡虽然不曾体验过,但具体该如何做是知晓的。
倘若要行那床笫之事,是该由他在上,还是由虞念卿在上?
对此,他并不介意,虞念卿显然亦不介意。
不过考虑这一问题为时尚早。
虞念卿堪堪说罢,便发觉自己说错话了,改口道:“待若翡心悦于我了,若翡定不会再体寒了。”
宋若翡与虞念卿四目相接:“待我心悦于你了,不管我是否体寒,你都可以用你认为最好的方式为我取暖。”
虞念卿遐思万千,须臾,瞪着宋若翡道:“若翡是坏人,引诱我,却又不负责。”
宋若翡清楚虞念卿不是真的生气了,遂启唇道:“引诱不得么?你能奈我何?”
虞念卿期待地道:“我奈何不了若翡,若翡多多地引诱我罢。”
宋若翡不曾心悦于任何人,更不曾花前月下,其实全然不懂该如何引诱虞念卿。
于是,他虚心求教道:“于你而言,如何做才算得上引诱?”
“于我而言,若翡不论对着我做甚么皆算得上引诱。”虞念卿将自己的右手食指抵上了宋若翡的唇瓣,诱哄道,“舔一下。”
宋若翡依言舔了一下这指尖。
虞念卿眉开眼笑地道:“这便是引诱了。”
宋若翡亲了一下虞念卿的额角:“这算是引诱么?”
虞念卿颔首道:“算。”
宋若翡抿一下自己的唇瓣:“这算是引诱么?”
虞念卿又颔了颔首:“自然算。”
宋若翡笑吟吟地道:“念卿未免太容易被引诱了罢。”
“不是我太容易被引诱,而是若翡太诱人。”虞念卿思及自己尚未向宋若翡讨要好处,肃然道,“我想要的好处是若翡吃甜食,甚么甜食都可以。”
一听虞念卿提及“甜食”,宋若翡便忆起了冰糖杨梅,一瞬间,他面上似乎又被虞念卿吐出来的鲜血溅满了。
他盯住了虞念卿的唇瓣,摇首道:“我不敢吃甜食。”
先是三块龙井酥,再是一颗冰糖杨梅,宋若翡必定认为甜食象征着不幸罢?
“不吃便不吃罢。”虞念卿心如刀割,若不是他那时吐血了,宋若翡早已克服这一障碍了。
宋若翡叹息着道:“我自诩你的小娘,还多次扬言要将你抚养至及冠,但我实际上是个很没用的大人。”
虞念卿不满地道:“不许说自己没用,我的若翡明明无可挑剔。”
“这便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罢。”宋若翡的身体已逐渐暖和起来了,嗓音变得有些慵懒。
虞念卿极其认真地道:“才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纵然西施在世都不一定及得上若翡的万分之一。”
宋若翡戳了戳虞念卿的面颊:“你这孩子嘴巴真甜。”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虞念卿有理有据地道,“我长得比你高,比你壮,比你重。”
“但你在我眼里还是个孩子。”许是亲眼看着虞念卿从一十四岁长至一十八岁的缘故,宋若翡固然明白虞念卿早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却始终觉得虞念卿还是个孩子。
女子年一十又五及笄,男子年二十及冠。
但不少女子未满十岁便已许配了人家,年一十三四便出嫁了,至于男子一十三四当父亲者亦不罕见。
就年龄来说,虞念卿确实已经不是孩子了。
虞念卿咬了一口宋若翡的上唇,愤愤地道:“不准将我当成孩子,我想当若翡的夫君或是娘子。”
宋若翡歉然地道:“眼下我无法不将你当成孩子,待你再长大些,兴许我便能不将你当成孩子了。”
虞念卿握了握拳,不容置疑地道:“待我及冠,若翡定会将我当成顶天立地的伟丈夫。”
宋若翡捧场地道:“念卿所言不差。”
“若翡敷衍我。”虞念卿抗议罢,后又端望着宋若翡道,“若翡,我想与你接吻。”
宋若翡确认道:“你向我讨要的好处便是接吻么?”
“嗯。”虞念卿扯了扯宋若翡的衣袂,“由若翡主动好么?”
宋若翡不答,仰首覆上了虞念卿的唇瓣,虞念卿阖上了双目,一双手摩挲着宋若翡的腰身,以致于宋若翡的腰身有些发软了。
宋若翡不善吻技,被虞念卿的舌头引导着,才没有那么笨拙了。
一吻罢,宋若翡气喘吁吁地伏于虞念卿怀中,断断续续地道:“念卿……念卿……为……为何如此擅长……擅长接吻?”
虞念卿以证清白,指天发誓道:“除你之外,我从不曾与他人接吻。”
待缓过了起来,宋若翡方才道:“我不是在怀疑你的清白,只是好奇你为何如此擅长接吻。”
虞念卿思忖着回道:“许是若翡过于生涩了,才会觉得我擅长接吻罢?又许是我天纵英才?”
“兼而有之罢。”宋若翡忍不住心道:念卿垂青于我,是否太暴殄天物了?
虞念卿尚未吻够,将宋若翡抵于墙面上,继续接吻。
宋若翡被吻得神魂尽失,良久,才发现自己已被抱到了椅上坐着,而虞念卿正跪于自己面前,自己的双足被脱下了锦履,被褪下了足衣,又被虞念卿放入了其衣襟内。
他急欲将自己的双足收回来,却被虞念卿扣住了足踝。
虞念卿亲了亲宋若翡的足踝:“我记得昨年你生了冻疮,今年我绝不容许你再生冻疮,你这双足太凉了,我帮你暖暖罢。”
宋若翡揉着虞念卿的脑袋道:“我其实已习惯与寒冷共处了,你不必担心,至于冻疮,我已问苏娘子要了预防冻疮的药膏,日日都涂抹着,你又不是不知晓。”
“自从我发现自己对于若翡的心意后,我便容不得若翡有半点不好,我想尽己所能为若翡多做些事……”尚未说罢,虞念卿自责地道,“是我大言不惭了,我分明伤若翡颇深。”
宋若翡温言道:“已经过去了,旧事勿要重提。”
“若翡太温柔了。”虞念卿变出了尾巴来,磨蹭着宋若翡的手背道,“若翡只消欣然接受便是,不必多想。”
“好罢。”宋若翡并非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好处的性子,但显然于虞念卿而言,他不拒绝才是对虞念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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