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死搭救,却被骂为白痴,魏冲只觉他的确是个白痴,明知道鬼婴乃邪灵,却因鬼婴是杜小舞所生,才一心想要搭救。
或许他只是想挽回一点杜小舞的心,尽管杜小舞让他杀了鬼婴,但他白痴地以为只要救下鬼婴,就能让杜小舞开心,就能回到过去。
曾经魏冲还在嘲笑钟馗为情所困,可当他自己被困在情关,才知道钟馗所承受的痛苦,即便是天师,也能被这种痛苦逼疯。
那鬼婴的个头不再生长,但其头,正在生变化,起先是墨黑,转眼变成棕色,又从棕色变得赤红,最后比晚霞还艳,比鲜血还红,红飘舞,令鬼婴身上多了一层邪魅。
鬼婴就那么飘在空中,后面的地藏阵法网,已经抵到其身上,登时火光四溅,罡风疾扫,但鬼婴张开双臂,一脸享受,似在吸收法网的力量。
杜小舞看到这一幕,登时大急,她本在犹豫,到底该不该杀死鬼婴,毕竟那是她的孩子,可在看到鬼婴魔变时,再不犹豫,飞身飘向鬼婴,跃起之时,身上出现一件红裙,如鲜血染透,妩媚妖艳。
临近鬼婴,杜小舞右手翻转,手中出现一个拂尘,红丝如血铸,轻轻一挥,红芒如电,席卷鬼婴,当然,也包括魏冲。
魏冲感觉身后有恐怖强力袭来,扭头一看,竟是杜小舞,不由惊得目瞪口呆,急忙腾出一只手,以幽冥簸箕抵挡。
“小舞,你做什么?”被那血丝一撞,魏冲身躯剧颤,惊骇莫名,杜小舞竟有如此实力,她隐藏身份,隐藏修为,从魂界来到人间,仅是为了生一个鬼婴?
“让开!”杜小舞全然没了温柔和软弱,其一脸阴云,眸光阴骘,手中拂尘,接连挥出,但见满天红芒,嗖嗖如箭,逼得魏冲不得不松开法网,全力应对。
众人无不惊骇,鬼婴出世,竟演变成魏冲与杜小舞的决斗,杜小舞的惊天逆变,最让众人心颤,尤其是远处空中观战的宫彧。
宫彧将他唯一的问鼎丹交给魏冲,助魏冲突破到问鼎镜,七国高手凋零,以魏冲如今的修为,纵横南瞻七国,当不成问题,可杜小舞的实力,竟隐隐还在魏冲之上,最可怕的是此前宫彧数次观察,都觉杜小舞是个凡人,能将修为完全隐藏,此等人物,必定不凡。
魏冲不明白,心乱如麻,双手似不受控制,两件幽冥宝物,来回穿梭,尚能挡住杜小舞的疯狂攻击。
“白痴!”此刻地藏阵法网,紧紧贴在鬼婴身上,鬼婴沐浴在闪电中,冷眸瞧着魏冲和杜小舞,嘴角带着讥诮,不忘时不时调侃魏冲一句。
杜小舞突然顿悟,来到人间的十余年,所经历的一切,瞬间闪过眼前,凡人虽然弱小,也贪婪,也邪恶,但也有信任,有互助,有最可贵最温暖的爱。
此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毁灭南瞻,但此刻她只想挽救,无奈挡在她前面,竟是魏冲。
“让开,难道你想让这七国生灵都惨死吗?”杜小舞满脸愤怒,却下不了手,只因眼前的是魏冲,即便她装作冷漠,装作毫不在乎,可一起生活的半年时间,乃是她来人间最幸福的日子,怎可能没有丁点感情?
魏冲闻言怔住,杜小舞一心要杀鬼婴,他又有什么理由阻止呢,难道违背杜小舞的意愿,就能赢得她的好感吗?
显然这很可笑。
魏冲才一分神,杜小舞已是飘过他的身侧,拂尘轻轻点在腰间,魏冲浑身一麻,翻滚着远去,直到很远的地方,才停在空中,眼睁睁看着杜小舞攻向鬼婴。
若非杀鬼婴不可,魏冲希望动手的是他,而不是杜小舞,杜小舞身为女人,不管如何,都是那鬼婴的娘亲,亲手宰了自己的孩子,这种可怕的记忆,必然伴她一生,让她痛苦一生。
此刻魏冲完全清醒,若他真爱杜小舞,就该遵从她的意愿,不管她是被逼无奈,还是心甘情愿,只要是她的吩咐,就不该违背。
“小舞,让开,让我来!”魏冲身快如光,将幽冥簸箕与幽冥笤帚融为一体,化为一把乌色巨斧,双手紧握,一闪便扑到鬼婴身前。
地藏阵本是要困住鬼婴,好将鬼婴擒获消灭,谁知这鬼婴本事了得,竟能吸收法网力量,待到诸葛亮等明白过来,法网几乎消失,急忙下令撤销法阵,但那法网,已不受阴兵控制。
好在这一刻魏冲挥斧,全力劈向鬼婴,诸葛亮登时大喜,喊道:“魏冲,干得好,快劈死那混蛋!”
鬼婴出世,需要强力,地府布下强大的地藏阵,本是为了擒获鬼婴,却为鬼婴做了嫁衣,鬼婴正在全力吸收地藏阵法网,魏冲那一斧劈来,轰鸣回荡,电芒交错,令鬼婴颇为慌乱。
“娘!”鬼婴眼眸一转,瞥向杜小舞,其一脸惊惧,像个受惊了的孩子,那种无辜的表情,尤其是那声“娘”,深深刺痛了杜小舞的心。
眼看巨斧劈到,杜小舞猛地倒转拂尘,轰隆一声,似山崩地裂,杜小舞与魏冲同时倒飞出去,轰声不绝,暗力落地,横扫四周,就近的数座房屋,莫不爆开,逼得秦沉香等人,惟有逃到远处。
杜小舞身子倒退,遽然脖子一凉,却见鬼婴的手臂,宛若橡皮,伸长缠住杜小舞的脖子,轻轻一拉,便将杜小舞拉到身前。
“混蛋,你要做什么?”魏冲远远看鬼婴张嘴咬向杜小舞的脖子,不禁大惊,大喝着冲了过去,尚未靠近,却见鬼婴一口咬下。
杜小舞全身剧颤,痛得惨嚎,但鬼婴并不理会,用力吸吮,杜小舞的阴魂,闪烁不定,眨眼便萎靡不堪。
“相公,永别了!”魏冲冲到近前,却见杜小舞甜甜一笑,其阴魂一闪消散,鬼婴却是一声怒吼,一拳砸出,雷声轰鸣,震得魏冲双耳疼。
“你这混蛋!”魏冲悲痛欲绝,万没想到,鬼婴竟连杜小舞都杀,早知如此,之前就该一斧将其劈了。
这种事,他不止一次经历,却不得教训,然而这一次的痛,深深烙印在心头,永难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