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无颜相见太后,还请太后恕罪。”付思云哀戚的扶着帷帽,身子一晃一晃的,像是随时都会摇摇欲坠一样。
太后皱了皱眉,正想开口安慰。
然而这时候一阵突然吹来的风,却是把付思云的帷帽挑了起来……
顿时,她那张肿成猪头的脸藏无可藏,就这么大喇喇的展露在了人前。
叶云兮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噗。”
付思云急忙手忙脚乱的将帷帽拢好,严丝合缝的,活脱脱的就像是把自己给包成了一粒蛋,但就算她的连被帷帽挡住看不清神情,叶云兮也还是能猜出此刻她的脸色一定差到了极致。
不过叶云兮还是知道要避嫌的,只笑了一声就连忙低头看起来自己的脚底。
见状,萧景崇这才黑着脸收回了警告的眼神。
然而刚刚出现的变故太过突然,以至于现在周围只要是在场的,都看见了付思云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于是,这气氛便隐隐的变得有些许凝滞。
就连太后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真的,太惨了。
如果说付思云今天一大早是带着付丞相递来的好消息,专程趁萧景崇上朝不在去叶云兮面前耀武扬威,那么,今天过后她就将用一生来治愈这一天。
但付思云似乎不甘心如此,于是很快便倒打了一耙:“太后娘娘,您可一定要为臣女做主啊……臣女明明是奉了您的旨意,进王府准备好生与姐姐相处,可谁料不知道哪句话触怒了姐姐,她竟愤恨至此居然要毁了我的脸……”
她一边哭一边拉长声音说道,声音哀婉,犹如遭了什么天大的不平,让周围所有人看了不禁对叶云兮生出几分怨怼。
太后也皱了皱眉,神色不悦的看向她:“可有此事?”
叶云兮冷笑一声:“若真要是这样也就罢了,我叶云兮甘愿受任何处置,可要是说触怒的话,那还真是没有,毕竟,要不是她自己不小心碰到了我木盒上的机关,那现在这事情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付思云是咎由自取。
然而太后的注意点却意外的没放在这件事上,而是精准的捕捉到了她说的另一件事:“木盒?机关?哀家倒是不知,王妃何时多出这些爱好了?不如你同哀家说说,那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竟能将付丞相家的小女伤成这样?”
“不然,付丞相那边要是问起来……”
说着,她顿了顿,狭长的凤眸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萧景崇。
他不是很在意自己这位王妃吗?那她倒是要看看,他们俩短短这段时间里,到底能因为那两个孩子生出多深的感情来是不是能让他连付家连自己都不顾了。
然而谁知。
太后没等到萧景崇站出来为叶云兮开脱,后者反倒是不动声色的把话圆了过去:“回禀太后。那不过是父亲担心我成亲后念家太过,所以特意交给我的一个小玩意儿罢了,里面装的都是一些药材,没什么可稀奇的。”
太后又是一挑眉,不过这次,她心里却是暗暗有些心惊。
药材?景明当初是靠的一座矿脉渐渐富裕起来的,可在药材方面却一向极为稀缺,就连……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人,太后的脸色顿时沉了沉。
而就在这时候。
一个穿着正一品朝服的中年男子匆匆走了进来。
一看见他,付思云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想也不想的就走上了前去:“父亲,你看,女儿的脸……”
付思云的父亲?付丞相?
叶云兮顿时竖起了耳朵。
一直都只是在别人口里听到这个名字,以及被付思云有恃无恐的拿来当挡箭牌,可叶云兮却是一次都没有真正见识过这位据说是景阳两位丞相其中之一的付丞相——付行远。
可还来不及等她多打量,付行远便气冲冲到了太后跟前,眼神阴寒无比的撇了她一眼,随后意有所指的说道:“小女的脸伤成了什么样,想必太后娘娘也看见了,若是再任由这种狠辣的毒妇留于秦王身边,恐怕哪一日,受伤的就不只单单是小女了。”
“臣请太后千万三思而行,莫要给秦王招来不必要的祸端。”
太后的眉心微微一蹙,脸上似有不悦,但却也并未说些什么。
只因如今朝政上诸多琐事是由她来打理,而付丞相近年来在朝堂上愈发如日中天,到了如今,哪怕是她事事都得顾虑一二,不然朝堂上被他刁难可就有够头疼的了。
“付丞相此言差矣。”
萧景崇却在此时站了出来,虽然是站在离叶云兮几步远的距离,但很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要维护她。
“王妃为人究竟如何,这一点,本王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所以,付丞相大可以不必担心。”
“秦王?”付行远微微眯了眯眼,似乎对眼前的情况感到有些意外。
事实上不仅仅是他,就连叶云兮自己都没想到。
萧景崇他这究竟是在干什么?他是不是疯了?不是说付丞相早年对他有恩吗?那他还这么……
这么想着,叶云兮迟疑的打量了一眼萧景崇。
可萧景崇向来都把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他什么都没让她看出来,神色淡淡的,就好像刚刚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
“好,好,既然秦王铁了心要维护自己的王妃,那本相也没什么可说的。”
付行远目光冷冷的扫了一眼萧景崇,大力的甩了甩袖子然后转身离开了。
而叶云兮也在萧景崇的袒护下,这一次并未受到太重的处罚,只是被太厚勒令禁足在府里抄写女戒,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便可以出府。
叶云兮自然也是二话不说的领过,毕竟,这样的处罚,可比上次扎她针的那个要轻多了。
可就在她以为萧景崇要跟自己一起回去的时候,刚走出坤宁宫,萧景崇却是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说也不说的就去了丞相府,连一句话都没给她留。
于是,叶云兮只能独自一人往宫外慢悠悠的走。
乞巧节刚过不久,如今正是七月夏末。
但即便是如此,叶云兮还是时时能听到周围不断传来的蝉鸣声。
声声入耳,此起彼伏。恍然间,都不禁让她感叹起了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一眨眼,就连当初那个看自己满眼憎恶的萧景崇,都不知何时居然开始维护起她来了。
而正在叶云兮这么想着的时候,刚一抬眼,便看见了萧景渊不知什么时候竟站在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