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白雪皑皑。
自从末世后本不在下雪的时候,又突然下起了雪。
夜楼赤着脚坐在落地窗前,双眼无神的看着外面的银装素裹,心里空荡荡的。
“咔哒——”
门开了,夜冷颜走了进来,看了眼凌乱的被褥,没人,下意识望了眼落地窗,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看着她脸上狰狞的伤口,夜冷颜觉得胸口闷闷的。
“楼姐姐,他不会回来了。”
自从封卿在她们新婚当天离开之后,就在也没有回来过,从那个时候开始,夜楼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不吃,不喝,也不在管理族里大大小小的事务,把族长的位置传给夜冷颜之后,就收拾东西搬离了原本作为婚房的族长府邸。
夜冷颜亲眼看见夜楼有多么开心。
前前后后布置婚房,邀请世界各地的人的请柬,来宾的住所。
她甚至想把不夜族作为新婚礼物送给封卿。
那是她的心血,是有多爱,才能够做到这个程度。
新婚当天,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她的喜悦。
可是就在夜楼静静地等待封卿的那一句“我愿意”的时候,他离开了。
因为一个女人,一个原本应该死了,却以丧尸的身份活下来的女人。
“我知道。”
就在夜冷颜以为夜楼不回回答她的时候,夜楼沙哑着嗓子开了口。
“我知道他不会回来了。”
夜楼空洞的眼神看着夜冷颜,扯出一抹笑。
“你知道吗,我其实每天都会去看他。”
夜楼的话震惊了夜冷颜,“楼姐姐你知道那对狗男女在哪?!我要去杀了他们!”
每天?!楼姐姐居然看了一年!
“不用了。”夜楼拉住夜冷颜,看着她,露出笑,轻描淡写的说出口,“我不爱他了。”
夜冷颜僵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怎么可能!明明那么深爱!
“楼姐姐,你说什么?”
夜楼重复了一遍,“我,不爱他了。”
“为什么?”
夜楼起身,坐到床上,拍了拍身边空出的位置,“颜颜好久都没有跟我一起睡觉了,上次一起睡的时候,是一年前呢。”
夜冷颜麻溜的爬上床,细心的给夜楼盖上被子,又给自己盖好被子,像以前一样,搂住了夜楼的腰。
自从夜楼和封卿在一起后,一次都没有和她在一起睡过了。
“他离开之后,我那个时候就崩溃了,完全失去了理智,我不相信除了我之外,他会爱上别的女人。第二天,我找到了他的下落…”
新婚第二天。
夜楼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连头纱都未取,就这样出现在了一个四合院的房顶上。
院子里有两个人,浓烈的情意染红了她的眼。
“封卿!”
夜楼手里出现一把冰刀,跳下房顶,狠狠地斩向了那个女人!
“不要!”
封卿上前,将女人揽进怀里,来不及躲开,只能背对着夜楼的攻击。
那个架势,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那个女人受到一丝伤害!
刀下是自己心爱之人,夜楼来不及受势,只能硬生生的偏离了方向,一刀砍在了他们身侧的地面上。
地面裂开一条裂缝,刀身埋进了地里。
“封卿!你干什么!”夜楼红着眼,抬起头质问。
“卿!她要杀了我!”
女人害怕的将头埋进封卿的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腰,带着哭腔说道。
“乖,没事没事,有我在。”
封卿抬起手揉了揉女人的发顶,眼里宠溺非常,两个人散发出来的爱意,似乎要把整个世界都融化掉。
夜楼只觉得呼吸一窒,心口有重锤在捶打,眼前的一幕刺痛了她的眼,让她想毁掉。
“…她是谁?”夜楼颤抖着声音问。
她眼里满含着希冀,可能这是他妹妹,表妹,姐姐,表姐,什么的关系。
“我妻子,我深爱之人。”
冰冷的声音响起,打碎了她所有的幻想。掐灭了她所有的希望。
“你在开玩笑对不对?封卿,我们结婚了,我才是你妻子,你看,我还穿着婚纱,你看,我手上还有戒指,我们一起布置了婚房,是你最喜欢的样子,我们说好了度蜜月要去百慕大,你说我们要有两个宝宝,全都像你,你比较帅…你看我们有这么多誓言,所以你在开玩笑对不对?”
夜楼想哭,可她却是丧尸,流不出眼泪,她现在无比痛恨自己是一只丧尸这回事,说不定,她也哭一次,封卿就会心疼了?
“什么?卿?你不是说我才是你的新娘吗?”
听到夜楼的话,封卿怀里的女子不乐意了,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挣扎着要离开。
“我没有和她结婚,你看我连礼服都没穿,看,戒指也没带,你才是我的新娘。”
封卿似乎很慌张,着急着解释,紧紧的搂住怀里的女孩,还抬起手指给她看,证明自己所言非假。
所不知,每一句话,都在凌迟着夜楼的心。
“那她是谁!”
女孩指着夜楼,夜楼这次看清了她的脸,与自己有七分相似。
“乖,之前与她只是逢场作戏,要不是她和你有七分相似,我才不想跟她说话。”
封卿连看都没有看夜楼,只是低着头安抚着怀里的女孩。
逢场作戏!一切都是逢场作戏!
他居然厌恶她到连话都不想和她说!
只是因为这一张七分相似的脸!
夜楼气得发抖,猛的抬手在自己的脸上划了一刀!
“啊——!!”
女孩似乎被夜楼的行为吓到了,尖叫一声。
封卿阴沉的出手,彩色的能量条卷起夜楼的身体,狠狠地砸在了墙上,砸出了一个大洞,落下的砖头狠狠地砸在了夜楼的身上。
“你吓到了我妻子了!看在是我对不起你的份上,我就先放过你!以前只是把你当成了筱筱的替身,才对你那么好,甚至想娶你,现在筱筱回来了,你走吧!”
封卿说完,再也不看狼狈的夜楼一眼,搂着怀里的女孩往回走,低头温柔的问她今天吃什么。
天空开始下起了雨,雨里居然夹着鸽子蛋那么大的冰雹,打在地板上噼啪作响。
夜楼木然的躺在废墟里,任由冰雹砸在身上,雨水冲刷了她脸上的血,露出带着灰白色肉的刀痕。
“我不信…我不相信…难道那一切都是假的吗?”
夜楼回想着以前和封卿在一起的一切,他的温柔,他的心疼,他的微笑,明明都是她的,怎么会是假的?怎么会?
夜楼就那么躺在那里,雨水夹杂着冰雹砸在她的身上,却痛的那么真。
明明她是丧尸,感觉不到疼的,怎么会那么疼?
夜楼在雨里躺了三天,伤口都泡胀了,在脸上分外可怖,再也不见昔日的绝色。
她亲眼看见他们举行了婚礼,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两人,听到深夜绵绵低语,每一夜抵死缠绵,每一夜她的讨饶声。
直到——
“老公,她怎么还躺在那,真讨厌,你把她赶走吧。”
片刻后,门开了,穿着居家服的封卿走了出来,看到夜楼丑陋不堪的脸,厌恶的神色溢于言表,“你,赶紧走!你这个样子,别吓到了我老婆!”
夜楼眼睛一痛,一行血泪流了出来,更是显得那张脸的恐怖。
夜楼爬起来,封卿皱着眉下意识的退后一步。
夜楼无声的笑了,眼神落在封卿的无名指上,一枚戒指赫然在上面。
“我就问你一遍,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即使是逢场作戏。”
封卿一愣,随后果断的回答了,“没有!既然是逢场作戏,有怎么可能会有!”
夜楼惨然一笑,似乎听到了心碎掉的声音。
“老公~还没好吗~”
“好了好了!”封卿答应一声,又回过头不耐烦的对夜楼说道,“你快走!”
夜楼凄凄然的转身,离开了这里。
狼狈的回到了不夜族的夜楼,一言不发的把族长的位置交给了夜冷颜,搬出了那个令人可笑的婚房。
那一切都告诉她,她是个笑话。
伤好后,她每天都悄悄的潜伏进那个地方,却是每天都看着他们浓情蜜意,像刀子一样割着夜楼的肉。
一天又一天,每天如此。
夜楼每天都处于崩溃边缘,恨不得上去杀了那个女人取而代之。
到后来渐渐麻木了,麻木的痛着,夜楼告诉自己,什么时候觉得不痛了,什么时候就放下了。
直到今天,夜楼没有再去那个地方。
她已经不爱他了。
因为,她已经不痛了。
“楼姐姐,你真的不爱他了吗?”
夜冷颜不相信,怎么会不爱呢?不爱怎么会悄悄去看他,不爱怎么会不杀了他们?明明,楼姐姐的实力比他们高处那么多。
“怎么会爱呢?”夜楼嗤笑,“好了好了,睡觉吧。”
夜楼搂住夜冷颜,闭上了眼。
夜冷颜张张嘴,还想说什么,看着她紧闭的双眼,选择了不问。
窗外的雪还在下,两个人缩在一起,渐渐睡着了。
一个黑影出现在不远处的树上。
“不爱了?也好。”
黑影顿时消失。
新婚当天。
封卿手里握着一张纸,颤抖着,将一个瓶子打开,一只虫爬了出来,在封卿的手上咬了一口,然后钻进了他的身体里,他清晰的感觉到虫子爬进了他的心脏停了下来。
这叫同心蛊,夜楼身上也有一只。
信,是一个他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写的,林筱筱,封卿第一个爱上的女人,与夜楼有七分相似。
信上说,夜楼身上有她种的两种蛊,一个同心蛊,一个噬魂蛊,如果想救夜楼,就离开她。
信上还写了噬魂蛊的种种反应,子午时分,心脏会微微疼痛,因为,林筱筱在控蛊。
封卿回想着最近夜楼一直跟他说的心疼的问题,他还开玩笑说是心疼他太操劳了。
没想到,原来是这个样子。
信上告诉他,想救夜楼,必须在结婚当日拒婚跟林筱筱走,必须表现只深爱林筱筱一个人,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端倪,否则夜楼就死!
封卿同意了。
在结婚当天,悔婚,跟着另一个女人离开。
因为同心蛊的原因,他感受得到夜楼有多无助和难过,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
后来,夜楼找了过来,她内心的希冀到绝望,他知道,却不能表现出来。
到日后的每一天每一夜,她所有的心里感受,他都知道,却该死的不能去理会!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陪她痛。
这就是同心蛊的作用。
他知道夜楼每一天都会来看他,只有感受到她的内心,他才觉得夜楼还爱他,他心里才酸甜苦辣的觉得开心。
直到今天,夜楼没有出现,封卿担心的来看了看,却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
“如果不爱我了,你就不会那么痛了吧?”
封卿回到了那个囚禁他的地方。
没关系,只要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