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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 94 章(1 / 1)

年少无知这四个字,同一直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全然不搭。

但他带着怀念的目光,却落在了一直低头不语的章宜郡主身上。

他满脸慈祥,对女儿的慈爱溢于言表。

这让人不由便信了他的说辞。

从寿宁公主起身到现在,章宜郡主就一直低着头,单薄瘦小的身体团成一团,让人心生怜悯。

从郑承嘉突然薨逝开始,她的世界就变了,母亲并非母亲,父亲也并非父亲,就连弟弟,也不再是亲生。

她被母亲拉着不停赴宴,被逼着一次又一次踏出家门,在宫宴上被抨击身世,也被人就那么推下忘忧池中。

早春三月,池水依旧冰冷。

那一波又一波池水拍打在身上,寒气从四面八方侵袭她,令她想要就此死去。

对于年少的她来说,似乎死去要更简单一些。

活着太累了。

她永远不知母亲还要做什么,想要做什么,又或者对她有什么安排。

她就如同牵线木偶,被他们拎着演出着一幕幕她看不懂的哑剧,被逼迫着走上舞台。

可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人问过她究竟愿不愿意。

此刻,她坐在热闹的百禧楼中,耳中是歌舞唱音,身前是从小教养她长大的母亲。

就在刚才,她的母亲亲口说她的父亲不是郑承嘉,而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她叫了那么多年的舅舅。

郑如嫣此刻已不知要作何反应,她近似茫然地坐在那,听着他们清晰的话语,却一句都没听懂。

她应该听懂吗?她应该给予什么样的反应?郑如嫣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她很累,很痛,浑身血液都叫嚣着,叫嚣着想逃离这里。

她真的很怕。

可她不敢。

她怕母亲生气,怕舅舅不喜,也怕听到众人刺耳的嘲笑声。

这些就如同那一日的池水,依旧冰冷冷地包围着她,她从未真正被救。

李锦昶看着低头不语的郑如嫣,声音越发温和:“当年父皇命孤去辅州赈灾,孤在那里救了一个民女,便因此有了嫣儿。”

“只是嫣儿的母亲难产,生下她没多久便过世,孤便命人好好抚养,待到回京之后再作打算,谁知……”

他微微抬头,把目光挪到了寿宁公主的脸上。

“谁知皇妹年纪轻轻就看上妹婿,为他早为人妇,却因身体柔弱而早产,孩子也未保住。”

“我当时担忧她伤心过度,便把嫣儿当成她生的孩子,交给她抚养,待到她同嫣儿有了母女亲情,才告诉她实情。”

“此事,太子妃也一直知晓,并暗中照顾嫣儿。”

这话看似毫无破绽,但寿宁公主早产丧女,即便再如何崩溃,也不能看不出已经足月的郑如嫣并非刚生的婴孩。

就算她当真崩溃无法辨认,难道郑承嘉也跟着一起崩溃?

毕竟,郑承嘉并不知道当年女儿被调换,一直把章宜郡主当成亲生女儿在教养。

不过,太子是储君,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所言如何,真相便如何。

李锦昶最后感叹:“皇妹即便得知嫣儿并非她亲生骨肉,也悉心教养,多年来孤一直很是感激,太子妃也时刻记着皇妹的这份用心。”

“今日皇妹和盘托出,也算是解了孤的心结,让嫣儿可以认祖归宗。”

姚珍珠正巧坐在郑如嫣身边,清晰看到她哆嗦了一下。

认祖归宗四个字,对她的刺激太大了。

李长生也认认真真听完了李锦昶说的故事。

等李锦昶说完,她才深深叹了口气。

“本宫养了嫣儿那么多年,自也舍不得让她离开我,可她终归是皇室血脉,是李家后裔,我也不能让她一辈子无名无分,只当个郡主便过活。”

“那对嫣儿太不公平了。”

“今日把话都说开,倒是圆了我一桩心事,待到给嫣儿安排好去处,我才好关起门来,一心为驸马守丧。”

寿宁公主重新起身,对太子妃遥遥一拜:“嫂嫂,嫣儿以后就交给您了。”

陈轻稚扶着池梦桃的手缓缓起身,径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替本宫抚养嫣儿多年,功劳苦劳皆有,如今嫣儿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孝顺懂事,安分守礼,本宫很感激皇妹的良苦用心。”

“你放心,本宫膝下无女,以后嫣儿便记在本宫名下,成为殿下的嫡长女。”

几人这一番你来我往,前后不过一炷香的工夫,但郑如嫣的身份却天差地别。

曾经他的父亲是定国公、母亲是大公主,而现在,她的父亲成了太子,母亲换成了太子妃。

一夕之间,尊荣绝代,无人能及。

但她高兴吗?郑如嫣死死盯着衣袖上的凌霄花,努力压抑自己的心,不让自己做出不体面的事。

人们已经看够了她的笑话。

便是从郡主成为了公主,她依旧是这宫里的笑柄。

李锦昶大手一挥,道:“孤原也没有女儿,如今倒是儿女双全,喜事一桩,真是喜悦至极。”

他道:“即日起,便改郑如嫣之名,是为李如嫣,封其为朝阳公主,赐住景阳宫。”

虽说李锦昶还未当上皇帝,未能继承国祚,但他是宫中储君,想要立自己的女儿为公主,未尝不可。

如此话一出口,殿中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起身恭贺。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能被恭喜的,自然是这一对突然有了女儿的储君夫妻。

众人皆立,唯已被更名的朝阳公主垂眸静坐,仿佛神游天外,未听到殿中任何声响。

陈轻稚先让众人落座,才慈爱地看向李如嫣。

“突然遇到这样的事,孩子心里肯定害怕,殿下,不如宫宴就此结束,臣妾想陪陪孩子,同她说说话。”

如此倒也真是慈母心肠。

但太子哪里能肯?

他关怀地看向太子妃,言语之间颇为恳切:“今日是爱妃生辰,这一场生辰宴又专为你办,若是仓促结束,孤心中总觉亏欠。”

“皇妹,”李锦昶扭头看向李长生,“还是有劳你陪着嫣儿一起退下,你养育她多年,她肯定最听你的话。”

李长生抬起头,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却未反驳,只是一把抓起李如嫣的手,领着她退了下去。

待到这一对“姑侄”走了,殿中丝竹声又起。

百禧楼里重复歌舞升平。

众人欢声笑语,嬉笑开怀,好一派热闹惬意。

今日庄昭仪也来了。

她就坐在姚珍珠对面,目光在太子妃和太子面上反复留恋,突然开口。

“难怪当时寿宁公主不让朝阳公主嫁给郑家子,原是因其出身,如此想来,郑家子倒也不配尚公主。”

大褚虽不能封驸马高官,不能掌实权,但驸马皆是勋贵出身,再不济也是伯府世子。

邓旻言父亲虽是一品大员,他自己却只是一等侍卫,家中也无爵位,确实配不上公主。

但若如此一想,当时李锦昶的确中意邓旻言,若非寿宁公主阻拦,这门婚事便会定下。

他为何要定邓家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无非是为了兵权,他想要拱卫皇城的九城兵马司。

如此一来,又同他刚刚的慈父面貌全然不符,惹人猜忌。

对于庄昭仪的挑衅,李锦昶全然不以为意。

他淡淡道:“昭仪倒是替嫣儿着想,当时孤看那邓旻言对嫣儿一片真心,不顾生死想要搭救,这才动了恻隐之心。”

“孤不求嫣儿的夫婿是如何人中龙凤,英勇豪杰,只求他对嫣儿真心实意,夫妻二人可以恩爱如仙。”

庄昭仪唇角含笑:“还是殿下慈爱。”

庄昭仪之后,便再无人去挑衅李锦昶。

德妃跟淑妃两人只低声交谈,全然不问外事,其余几位妃嫔不是低头吃菜,就是认真看歌舞,似乎对今日的这一场认亲都不意外。

李锦昶的目光缓缓落到李宿脸上。

李宿也是一边喝茶,一边吃菜,面容冷峻,神色淡然,看起来全然不在意。

李锦昶认真看着这个儿子,目光幽深:“宿儿。”

这一点名,殿中又安静下来。

李宿起身,冲李锦昶行礼:“父王请讲。”

李锦昶的目光中有欣慰,也有感叹:“你是孤的长子,是兄弟们的哥哥,如今也是嫣儿的哥哥,以后要好好照顾嫣儿,不要让她被人欺辱。”

李宿拱手:“是,儿子明白。”

“好。”李锦昶开怀大笑,“这才是孤的好儿子。”

待到宫宴结束,李锦昶脸上的笑容都没减过。

就连陈轻稚也是言笑晏晏,看起来高兴极了。

这一场宫宴,到底是宾主尽欢。

待回到一路回到毓庆宫,姚珍珠也顾不上更衣,颇为担忧地跟着李宿来到前殿。

殿中燃着沉水香,幽静而淡雅。

姚珍珠紧紧跟在李宿身后,她刚要张口说话,就被突然回神的李宿抱了个满怀。

李宿比姚珍珠高了半个头,他这么抱下来的时候,把姚珍珠团团围住,抱得密不透风。

姚珍珠先是一愣,随即心中泛起无限的柔情。

她伸出手,轻轻环住李宿的腰。

“殿下,有什么话,你都可以同我说。”

李宿紧紧抱着她,仿佛要把她团进身体里。

片刻之后,姚珍珠听到李宿在她耳边哑着嗓子:“珍珠,你会不会嫌弃我?”

————

姚珍珠不知他为何要如此言,心中却有些刺痛,为他要面对的这些人,这些事,这些痛。

“殿下,”姚珍珠努力伸手,在他身后轻轻拍了拍,“殿下,我怎么会嫌弃你?”

她个子矮,手也不够长,但凭努力伸手,也实在拍不到李宿的后背。

李宿把下巴搭在姚珍珠肩膀上,嘴里说着丧气的话,目光里却有星光闪耀。

有她在身边,李宿便不觉得苦闷。

最艰难的日子熬过来,两个人敞开心扉,李宿便再无任何可怕之事。

如今,对于他最重要的似乎已不是那些宫中争斗,什么皇权富贵,而是这小姑娘珍贵的一颗心。

为了她,李宿无师自通,撒娇卖惨样样都来,还不带重样的。

果然,姚珍珠最是心软,就吃这一套。

李宿垂下眼眸,声音微沉:“我有这样一个父亲,这样一个姑姑,家族不幸,身有污点,令人蒙羞。”

今日之事外人不了解,同他深谈过的姚珍珠又如何能猜不出来。

就算李锦昶今日的言辞恳切,那个漏洞百出的故事又没有任何根据,但姚珍珠肯定也能猜出,李如嫣就是李锦昶跟李长生□□而生的孩子。

家中有如此长辈,一个是他亲生父亲,一个是他的姑姑,李宿会如此难过而沮丧,倒也在情理之中。

并且……这里面还牵扯到了许许多多的旧事。

姚珍珠不清楚当年为何,只这一件事就足够她震惊。

但震惊之后,她却把李宿一直以来的表现都想明。

难怪他那日宫宴回来之后胃痛难忍,恶心想吐。

那些人是硬逼着他娶自己的亲妹妹,让他犯下人伦大错,他能忍到回了毓庆宫再发作,已是极好的涵养。

姚珍珠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字一顿道:“殿下,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李宿那一颗悬着的心轻轻落下,落在重复生机的心湖中。

“我知道,心中也很明白,”李宿叹了口气,“可我总觉得身上脏。”

那脏污得让人作恶的血脉,曾是他少时噩梦。

李宿轻轻放开姚珍珠,低头看向她。

他眸色深沉,仿佛氤氲着无边宇宙,让人不自觉沉醉。

“此事,我年少时便知晓。”

姚珍珠心中更痛,为的依旧是李宿。

为年幼的他,也为如今的他。

且不知他要背负多久,才能蹒跚至今,长成这般顶天而立的男儿。

李宿牵起姚珍珠的手,领着她来到窗前。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阳光灿灿落于庭院,点亮一季春色。

李宿的背对着光,低头看着满面灿灿的姚珍珠。

他低声道:“大约是我八岁那一年,当时母妃病得很重,除了奶娘,毓庆宫再无人管我。”

“我那时候还不是太孙,没有那么多人盯着看着,想要我的命,当是东宫后宫由陈侧妃也就是现在的太子妃管宫,她也一般不多管我。”

“一个是为了避嫌,另一个当时李端也到了开蒙时,因不好好读书,很让她头痛。”

因此,李宿便成了没人管的孩子。

李宿声音淡淡:“因无人管教,我每日下课之后做完课业,便会在东宫四处闲逛,偶尔也会溜达出东宫,在宫道里奔跑。”

“有一次,我也不知怎么了,就跑到了景阳宫前面那条巷子里。当时寿宁公主经常入宫,她的景阳宫常年有宫人打扫,很干净。”

“那一日宫里可能有些忙,景阳宫侧门开着,我就溜了进去。”

李宿娓娓道来,声音低沉,却诉说着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宫中隐秘。

姚珍珠认真听他说,心中泛起一阵阵涟漪。

此刻的李宿,在她眼中再也不是一开始的暴戾太孙,也不是后来的温柔哥哥,他突然变回了八岁,变回了当年那个无人关心的孩童。

李宿垂下眼眸,仿佛害怕一般,不敢去看姚珍珠的眼睛。

姚珍珠抿了抿嘴唇,心里酸酸涩涩的,一股冲动油然而生,让她克制不住自己,轻轻握住了李宿的手。

“殿下,咱们别说了。”

李宿惨笑出声:“不,我还是要说,今日把这些都说出口,他们就不会再干扰我分毫。”

姚珍珠道:“好,殿下说,我听。”

李宿回握住她软软的小手,低声道:“我当时溜进景阳宫,见里面安安静静,似乎公主并未入宫,便放心大胆开始闲逛。”

从他的话语里,姚珍珠大抵知道他也有过少年天真时。

只是这童年何其短暂,太子妃过世之后,他的世界便永成黑白。

李宿道:“景阳宫为两层,二楼自然是公主的寝殿,一楼有一处很大的花厅,可以看到院中的缤纷花丛。”

“我当时从回廊穿行,隐约看到花厅里面有两个人,好似正在纠缠,”李宿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带着颤音,“当时年少,不知其中深意,也不知非礼勿视,只是好奇罢了。”

但这年少好奇,却给李宿留下了巨大的心理创伤。

“我那时候身量消瘦,个子也很矮,没有如今这般挺拔,我藏在花丛中,没有被他们发现。”

“然后我就看到,赤|身|裸|体纠缠在一起的,竟是我的父亲和姑姑。”

即便再不懂事,再年少无知,也应当知道男女有别,即便夫妻也不能□□纠缠在一起。

可这一对天家兄妹却如此不堪,竟是不管不顾厮混在一起。

李宿说完,好半天都没说话。

当时那个场面,他或许已经记不得,但那种震撼和厌恶,却深深留在心底里。

姚珍珠紧紧握住他的手,用自己温热的手心给他支撑和力量。

“殿下,咱们都忘了吧,”姚珍珠道,“他们如何悖德□□,毫无人伦,终究是他们德行有亏,令人恶心,同殿下又有何干系?”

李宿低着头,似乎依旧陷在旧时的恐慌里。

姚珍珠都不敢想象,那一刻的李宿得有多害怕。

如此想着,她便无论如何坐不住。

姚珍珠轻轻起身,转身来到李宿身前,以握着手的姿势弯腰看向他。

“殿下,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她伸出手,轻轻在他发间抚摸。

李宿深吸口气,让自己从思绪里抽离出来,然后便伸出手,把姚珍珠抱了个满怀。

姚珍珠一个没站稳,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到了李宿怀中。

两个人不约而同,发出了“哎呦”的痛呼声。

姚珍珠是吓了一跳,李宿则是被她砸了一下,腿上一瞬承受了莫大的冲击。

不过,姚珍珠这点重量,对于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而言,简直微不足道。

李宿右手一弯,抱着她换了个姿势,让她乖乖坐在自己怀里,然后便轻轻喟叹一声。

“还是珍珠最好。”

姚珍珠的脸几乎要红成苹果。

她第一次坐在男人怀中,跟平日里的拥抱不一样,她觉得两人全身都贴在一起。

她的后背跟他的胸膛牢牢黏在一处,他身上的温热气息紧紧包裹着她,让她面红耳赤。

这一刻,两人都没说话。

剧烈的心跳声交相呼应,让两个人之间渐渐靠近的距离,拉得更近也更紧密。

姚珍珠低着头,她只觉得哪里都不得劲儿,却又完全不敢动。

李宿就这么抱了会儿她,道:“珍珠,你见过我原来的样子,那时候的我,被贺天来他们以外的人碰触都会觉得恶心。”

“能近我身的,只有贺天来、贝有福和周姑姑,因为他们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忠心耿耿,细心温和,所以我才不抗拒他们。”

但除了他们之外的人,李宿都不喜欢。

姚珍珠听着他的话,感受着他胸膛因说话引起的震颤,只觉得头皮发麻。

即便再如何自欺欺人,她都没办法再把李宿当成是哥哥那样看待。

随着李宿的话,姚珍珠想起两个人的初见。

那时候的李宿冷酷严肃,脸上总是冰冷冷的,一点笑意都无。

那时候的毓庆宫也是寂静的,没有人敢大呼小叫,没有人敢惹李宿不痛快。

姚珍珠想,当时自己怕他吗?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怕的。

她轻声道:“那时候,我们几个都很怕你。”

她说的是一起来的四个司寝宫女,她当时以为自己会当一辈子司寝宫女,或者被李宿厌弃,赶到浣衣居了却一生。

她确实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同李宿一直走到今日。

从害怕、抗拒,到不安、好奇,再到接纳、信任,两人一路走来,几经生死,却都没有放弃彼此的手。

李宿轻声笑了笑。

他的笑好似阳春三月,驱散了满心阴翳,也驱散了他心中的那些残相。

李宿轻轻环住姚珍珠,同她十指相扣,手上温暖,坚定有力。

“珍珠,能让我改变的,是你。”

“能挽救我的亦是你。”

李宿的声音如同一缕阳光,照耀进姚珍珠已经开了一条缝隙的心门。

“倘若没有你,我现在或许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或者可能都不算人了。”

李宿的目光穿越重重帐幔,直达纹窗。

他不能保证,没有姚珍珠的他面对这些欺辱与压迫时,是否还能笑而视之,毫不在意。

但现在,他心中甚安。

“我能坚定自己的心,按照心意去活,是因为有你。”李宿看着她红彤彤的耳垂,声音如同潺潺流水,倾泻而出。

“珍珠,吾心甚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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