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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苏:
见信如晤……”
秋日的微风带着凉爽的气息,白苏倚在湖边的一棵柳树下,拆开故人的又一封来信,一行行细读下去。
朱白水,如今法号“明善”的这个家伙,常常洋洋洒洒给她写上好几页信纸,其中既有日常琐事,也有关于佛理的了悟,更有天马行空不着边的东西。
白苏每每都看得无奈。却也每次,都忍不住有想要微笑的冲动。
这人,即便出了家,依旧不改那洒脱随意的性子呢。
不过,这一次的信,和以往略有不同。
朱白水在信的最后一行,特意附上了这么一句:“近日金顶之上颇多怪事,又偶闻江湖传言,二者似有联系,望卿速来峨眉。”
字迹,语气,都是朱白水遣词造句的习惯,但这句话,语焉不详,与整封信的风格极为不搭,显得很突兀。
白苏捏着手中的信,仰脸看了看蓝天上悠闲飘过的几朵白云,她在犹豫着。
要去么?
无垢山庄的走廊上挂着大大的宫灯,在夜晚发出昏黄温暖的光芒。
哥舒冰独自一人在回廊漫步,远远地,她看见前面走过来一个人,一手提剑,一手拎着一个简单的布包裹。
哥舒冰笑笑,停下了步子,立在原地,等那人走过来。
在宫灯的映照下,那人的面目渐渐清晰,是易双。
易双看着哥舒冰,在离她几尺远的地方站定,微微鞠躬,道:“冰冰小姐。”
“你不必这么气,毕竟,你早就脱离哥哥了,”哥舒冰微笑,神色间微微有些怅然,“那么久没见到你,真的以为你死了。”
“那个易双已经死了。”易双淡淡道。
“也对,”哥舒冰看着他,笑容不变,“你这是准备出门么?”
易双颌首,想了想,又补充道:“杀人。”
哥舒冰轻叹一声:“易哥哥,这么直白会吓到女孩子的,当心找不到人愿意嫁你。”
易双默然。
哥舒冰扬起唇角,浅浅一笑,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那么,祝你一路顺风,平安回来。”
易双点点头,又道:“莫陌教你的,快点学。”
“我知道。”
夕阳满天。
泉水就像是一条银线般,从山巅流下来。
风四娘坐在一块石头上,将一双脚泡在冷而清澈的泉水中。
这是一双纤细而美丽的脚,连一点疤痕都没有,风四娘一向将它保养得很好。她喜欢看自己的脚,也知道天下大多数男人都喜欢看她的脚。不过,这双脚看来虽然很秀气,但却踢死过三条饿狼,一只山猫,还曾经将盘据祁连山多年的大盗满天云,一脚踢下万丈绝崖。
靠着这双脚,风四娘刚刚躲过了杨开泰。
想起这个男人,她的心情总是复杂得很。这个男人,文武双全,家世又好又有钱,模样端正,还很喜欢她,她有什么不满意的呢?风四娘已经快要三十五岁了,纵使她现在看上去一点也不显老,但女人的年龄摆在那里,她每次想起,都觉得很可怕。
一个青春将逝的女人,越来越渴望有一个家,安逸﹑稳定﹑平静,有一个人会一直在家里等她﹑照顾她,而且,风四娘也渐渐开始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了。
杨开泰无疑是最好的丈夫人选。
但是,风四娘的心里一直有一个男人的影子,挥之不散,吹之不去,这个人让她没有办法将就着嫁给杨开泰。所以这次,虽然她知道他在苦苦找她,她依然躲开了他。
山下炊烟袅袅,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
风四娘忽然觉得寂寞。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六个人,四个抬着顶绿绒小轿的锦衣大汉,两个一前一后跟着轿子的年轻后生。然后,她看见轿子停了下来,那几人从轿中拿出一卷红毯,铺在地上,直铺到风四娘的面前。
风四娘张开眼睛,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们,道:“你们是来接我的?”
两个年轻后生点点头。
风四娘立刻又问:“谁让你们来的?”
“金菩萨。”
金菩萨,是个矮矮胖胖的人,一天到晚总是笑眯眯的,就像是弥勒佛一样。所以别人才叫他“菩萨”。
他很有钱,没人知道他的家财有多少,只听说他有个金山,为了急人之难,就算一下子花掉成千上万两的金子,他也绝不会皱一皱眉头。所以他又叫“金菩萨”。至于他的真名,几乎没人记得。
但是,一下子杀掉十七八个人,他也绝不会眨一眨眼。
这个人为人豪爽,却也心黑手辣。好在,风四娘是他的朋友,而金菩萨对待朋友,一向不错。
风四娘此刻就坐在金菩萨的厅里,惬意地享用着一碗用鸡汁和火腿炖得很烂的鱼翅。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餮足后,风四娘满意地用一块帕子擦擦嘴,问道,“找我有事?”
金菩萨笑眯眯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才慢悠悠道:“没事,就不能找你?”
风四娘瞟了他一眼,正待说话,却听见屋外传来一个她最近才熟悉起来的声音。
“金菩萨。”
“说,或者死。”
说话简短,音色清冷,正是易双。他持刀立在门外,直直地盯着金菩萨,残阳的血色余晖勾勒出他的身形轮廓,反倒看不清他的面貌。风四娘在那一瞬间恍惚觉得,有如逢魔。
金菩萨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向风四娘,表情颇有些可怜兮兮:“四娘,他是你的熟人吧,快帮我说说情。”
风四娘有些不明就里,对着易双微微挑眉,道:“你发什么疯?”
易双扫了她一眼,淡淡道:“他是天宗人。”
风四娘闻言一愣。自玩偶山庄一别,她便再没见过顾白苏等人,自然不知道哥舒冰在那之后向众人透露的惊天秘密,但江湖上如今炒得最火热的传言便是逍遥侯的天宗一事,风四娘不可能不知道。
风四娘看了金菩萨一眼,转而对易双道:“你有证据?”
易双道:“那人说他是,就是。”他所指的“那人”,自是不便透露姓名的哥舒冰。
“‘那人’是谁?”风四娘把“重音”放在了那两个字上,提高了嗓音,“这人是逍遥侯还是咋地,说的话这么可信?”
易双不语。
风四娘双手交叉在胸前,继续道:“金菩萨虽是我的朋友,我风四娘也不是不讲道理,拿出证据,我就不管这事。”
“四娘,你可真是……”金菩萨边摇头边笑,神情颇为无奈。
易双冷冷道:“没有证据。”话音未落,便一刀劈出,直逼金菩萨。
江湖事,向来说不清道不明。找证据?!比杀人都难!
金菩萨虽胖,动作却不笨,只见他灵活地朝后一个空翻,避过了易双这一刀。
风四娘展开轻功几步移到易双身边,抬手抓住他的手腕,欲要阻止他下一步动作。招式被阻,易双有些不耐地瞥了风四娘一眼。
这一眼,却让他脸色一变。
“毒!”易双反过来捏住风四娘的手腕,把脉。
风四娘在那一瞬间有些晕乎,她问:“什么?”下一秒,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天色已黑。
易双从怀中掏出“凤凰水”给风四娘灌下,随即冷冷地看着对面依旧笑如一尊弥勒佛的金菩萨,道,“什么毒?”
“我不知道。”金菩萨一脸无辜和茫然。
易双眯了眯眼。
“他确实不知,毒是我下的。”从屋外传来一个清越优雅的声音。
一个人翩翩然从外面的黑暗中走了进来,只见他身上穿着件刻丝万字锦底滚花袍,外面套着紫缎子绣五彩坎肩,腰上围着松石大革带,镶着二十四颗大如龙眼的上好珍珠,珠光圆润。他的脸也像是珍珠般光滑圆润,挺直的鼻,漆黑的眸,红如樱桃的唇,不笑时脸上也仿佛带着三分笑意。
世间少有这般生得如花似玉的男人。
易双看见他的时候,全身却爆发出极为骇人的杀气,他盯着那个男人,一字一顿道:“花﹑如﹑玉。”
男人笑了,他轻捂着唇,笑得优雅而妩媚:“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如花似玉的男人,竟然就叫花如玉。
“毒是你所下?”
“不错,”花如玉悠然笑道,“凤凰水虽号称灵丹妙药,却也不是什么毒都可以解得了,你说,是不是?”
易双又探了一次风四娘的脉,默然不语。
“顾白苏想必此刻不在无垢山庄吧,”花如玉笑得更灿烂了,“你要怎么去找她?”
易双不假思索道:“死便死了,现在,你拿命来。”
“呵呵,不愧是宗主一手带出来的,够狠,”花如玉渐渐收敛了笑容,对着易双,目光阴冷,道,“那便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杀我。”
“天宗的叛徒。”
花如玉的身后,陡然又出现了几个人影。
一个,两个,三个……
一共十人。
在易双的侧面,金菩萨站在那个光影交错的暗角里,仍然笑着,但那笑容中,竟带着几分狰狞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朱白水又出来打酱油了
我是勤奋日更的好孩纸本文转……载于文学#楼{点wenxuelou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