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奴醒来时,是在客栈的房间里。
街上目睹的那桩盛事,仿佛一场大梦。
可是耳边炮竹声声不断,展眼望去满大街俱是欢腾的人群,这样的场景又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那不是梦。
不是梦,那场景却比梦里的更荒诞、更令人不敢相信。
十八年来,谦王府每日需要操心的事只有“活下去”,何曾有人敢想过那位病歪歪的王爷,竟有一日会龙袍加身,端坐在玉辂之中受万民朝拜?
如果今日看到的是林珮,或者是那个本该已被太后抓走的恭王林琅,莫小奴都不会觉得太过惊讶,可为什么……
林珵,他走到今日这一步,是时运使然,还是多年来苦心筹谋的结果?
莫小奴曾坚信自己认识的林珵是从未谋划过这些事的。他随手将昭德皇帝亲笔留下的遗诏交予她保存,便是明证。
可如今,恰恰是这遗诏,成了最大的疑点。
究竟是林珵骗了她,还是情势所逼、不得不如此?
莫小奴越想越觉心焦,当下再也坐不住,干脆披衣起身,急匆匆地下了床。
“哎哟!”店里洒扫的婆子提了一大桶水过来,堪堪与莫小奴撞了个满怀。
莫小奴不想理会,侧身便要从旁边绕过去,那婆子却忙忙地拦住了她:“这会儿天已经晚了,小娘子要往哪儿去?”
莫小奴站定了,看着她:“我正要问你,我是怎么回来的?”
婆子讪讪地笑了一下,小心地道:“您在南大街上昏倒了,正巧被咱们店里的伙计看见,就雇了几个人抬您回来了!小娘子啊,不是我说您,怀着身孕的人,还是小心些的好,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
莫小奴打断了她的絮叨,冷声问:“这么说,所有的事情都是凑巧,并不是有人安排你们盯着我的?”
“这?”那婆子一脸惊愕,“小娘子,这话从何说起啊?”
莫小奴没有答她的话,一甩衣袖径直闯了出去。
这会儿,她谁都不信了。
如今林珵好好的活着,还当了皇帝,可见那天晚上她遇上的人必是管叔无疑,程相爷护着的那位“贵客”也必定就是林珵。再联系她路引上的名字,可想而知林珵必定对她如今的行踪了如指掌。
这样算起来,若说他还安排了一些人盯着她,那真是半点儿都不奇怪。
她的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他却连一个“平安”的消息都吝于给她,这才是最让莫小奴心寒的事。
他是信不过她了吗?
这个疑问若得不到解答,莫小奴将寝食难安。因此她顾不上此时天色将晚,使了个心眼避开店中的伙计和掌柜,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直奔宫城。
今日之前,莫小奴连宫城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但新帝登基这样的盛事之下,街上欢喜的百姓、路边悬挂的红绸、空气中弥漫的炮竹硝火气息,都可以为她指明(本章未完,请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