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大人,你为何要如此迁就此子?”
其他人出门去了,安杨才又缓步来到了水帘之后,谦卑的向身前一个猩红血池行礼。
就在安杨的身前数步处,之前的水帘掩盖里,那地面上竟然是大大的一个池子,池中注满了浓烈而腥味的血水。那血,腥味很淡,似乎是人血……
而在血池之中,竟然正浸泡着一尊模样奇特的怪物。不,那是个人。
身体虽然已经变形变异,但他的脑袋却是人的,并且那模样竟还有几分俊逸之气存在。他的五官还算俊俏,但一对眼睛却很兽性,不是人之眼神,双耳垂大,头发已经长成条条猩红肉丝,犹若蠕蛇乱动……
他的身体很奇怪,浸泡水中,怪异的好似一棵妖木,身体皮肤已经生根显芽,夸张的手掌,尽显怪异。他的下身完全浸泡血水之中,看不到其形状,但是想来,那形状定然不太受人待见……
但也就是这样一尊怪诞之物,安杨却是恭敬的朝它行礼,异常温顺谦卑。
随着安杨的问话,那物缓缓的抬起手来,捏爆了手中一摊血水,然后才目光逐渐狠厉的看向水帘,低沉而苍茫的声音道:“这点心计,也敢卖弄。安杨,你激动了。”
听声音,不难判断,此物竟就是宇安府之中宇神,只是不知他为何会成为如此怪诞模样。
“家主可是说园中王爵?”宇神的话,点醒了安杨。他大梦初醒一般,惊厥的侧眼思量。
“你放心,我宇家剑术不会外流,而他嘛,不管他有无神通,我都将用他祭祀王爵。”说这句话的时候,宇神嘴唇并未蠕动,那声音乃是直接从他胸腔之中所发,而这,也更为渗人。
“叔叔,你们回去吧!”
外面,楚天三人面色都很凝重,特别是楚天。水连城和水依依还不知道他将要干什么,但楚天自己却是知道的,自己的作为,极有可能万劫不复。所以他依旧劝说水连城父女二人离开。
转头看了看水依依,水连城皱起眉头,久久无话。
而水依依,她却一直都面无色泽,她的眼神很平淡,看了看身后的父亲,又轻轻看着楚天侧脸,依旧安详。
“楚天啊,我是真的欣赏你,从见你第一眼开始,我便从不怀疑,你将来的成就肯定不可限量。但你这样的人,闯祸是难免的,我若现在离你而去了,将来又再拿什么来巴结你。况且依依她……。”水连城或许能感受到楚天的危险,但是他也能嗅到楚天所蕴含的巨大价值,并且这其中,还有一些原因是因为水依依。
在这世道上,江山是不屈者用血和命打造的,所以楚天的冒险,他是很欣赏的。
水依依感激的看着父亲,眼中阴翳之色瞬间褪去。她原本有些疲惫的脸,也渐渐有了数丝红润,那是小女子的姿态。
“小友,跟我来吧!”
三人站在院中,但安杨却只叫楚天一人之名字。其意,显然是不想让水连城二人跟随而去。
只不过,水连城和水依依却不管,楚天迈步,他们便也跟随而去。安杨虽然脸色不好,但也没有阻拦……
“楚天小友,此院中全是三阶灵药,你尽管采撷,并且宇神大人欣赏小友,可多送一株,以当示好。”到了药园之中,安杨又手指其内依旧茂盛的灵药,示意楚天随意采摘。
对于现在的楚天来说,三阶的灵药虽然珍贵,但却并未达到让他狂热的地步。并且这灵药本是植物,即便相同等阶,在院中栽种的,和在外面世界自然生长的也有很大不同,所以这院中的灵药,对楚天来说吸引并不是真的那么巨大。
而他的眼神,只再次转向了那自封药园王爵的所谓丧日神葵之上。
此时还是上午,太阳刚才升起,温暖的阳光洒下,它闲适的闭着目,老态龙钟。
“嘶,你们果然还养育着它,你们可知……。”见到这丧日神葵,水连城瞬间便激动了起来,他激动的手指那丧日神葵,竟在对安杨发怒。
“此物乃是家主用性命换回,水城主,我府养育它,难道不应该吗?”对于水连城的愤怒,安杨并未愧疚,反而有些责怪之意。
“不是它,你我两家又怎会落得而下这般场景。安杨,今日我必定会毁灭于它,魔物,不能留存,这才是正义之道。”水连城的暴走,无人能够阻拦,他说话的同时,一手已经拔出长剑,剑气咆哮,便朝那丧日神葵劈刺了下去。
眼见着水连城对丧日神葵出手,安杨不仅不焦虑,反而眼角还有一丝微喜。而楚天则微微侧身,站在了水依依的身前,凝重的目光,也在打量水连城和丧日神葵。
“嗷!”
水连城的动作快若流雷,并且他的攻击极端强劲,浩大的剑气挥出,空间都在为他让路。只是,也就在他强悍无匹的一剑刺向丧日神葵的时候,那原本懒散的神葵忽然惊醒,迎着他的剑和剑气,猛然睁开狰狞大嘴,咆哮一声。
这声音极端的尖锐刺耳,若不是已经突破了人境,楚天猜测光是这声音便可让自己受伤不轻。当然,楚天更在乎的还是此刻丧日神葵睁开的狰狞大口。那口,妖异的宛若妖魔之窟,让人见之骇然,也在这一刻,那些原本长成葵子形状的花蕊,也全都化成了可怖的牙齿,魔气蒸腾,苔茎扭动,便朝水连城疯狂撕咬而来。
虽然在被这神葵反击的一瞬,水连城已经本能的收手后撤了,但他的动作还是太过迟缓,只见那葵花巨嘴一合,瞬间便掩盖了他整条手臂。这怪物,不仅吞吃了他全部攻击,而且还打算连他一起吃下。
“父亲。”
水连城遇险,水依依着急迈步,打算帮助。只是她的动作太过迟缓了,也不待她出手,便见得楚天跨步而起,跃身高处的同时,一道黝黑火焰被他打出,以极快的速度,焚烧沿途空气,便朝丧日神葵砸去。
“嗷!”
当见得楚天打来的火焰的同时,那丧日神葵竟然放弃了攻击水连城,大嘴转向,竟是朝那火焰衔去。
随着它的一声怪异咆哮,楚天完整的一朵凶冥鬼火竟是被其完整的吞吃了下去,随即花葵快速收捡了气势,恢复了原状。
“父亲。”
水连城退了回来,他的脸上依旧带着惊悸,但是,他很快便调整了情绪,转过头来,看向了楚天。虽未言语,但他心中所想,却不言自明。
“水伯伯,这是什么?”水连城的疑惑,楚天并未回答,他反而有意的询问水连城那丧日神葵的事情。
虽然楚天已经从鬼气瓶那里知道了这神葵的不凡,但他从适才水连城的反应上,还是知道此花葵和他以及宇神之间都有极大牵连,而他很想听听那些故事,心中也好再度衡量衡量这丧日神葵的实力,以及鬼气瓶的真实心思。
“依然啊,这就是夺走了你母亲还有你六位伯伯性命之物。”话,水连城并不是对楚天说的,而是对水依依。
提起这些事,水连城的脸上,极端的愁苦之色流露,不难想象这段历史曾让他如何的噩梦。
“娘?”
水依依也被这句话所惊,她上前一步,很是激动的看着父亲水连城,迫切的想从他口中知道母亲,听听那个她一辈子都没有见过但却想念无比之人的事迹,感受那遥远的母性的温柔。
“就在生你那一年,你母临盆之夜。宇家有人来报,说宇家三神在华阴崖遇到危险,性命危急。水家和宇家乃是兄弟之家,他家有危险,我兄弟不能旁观,所以我七兄弟前去搭救。”说起这些,水连城受伤的手上,裂痕再次撕裂,鲜血流淌,面色也逐渐狰狞痛苦。
“在华阴崖下,宇家三神在战一株魔物,那魔物高十丈,生有三头,气势滔天。即便是我们十人联手,也是不敌于它。”
说这些话的时候,水连城的目光一直在抽动,似乎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有针在刺他心脏。
“嗷!”
水连城的痛苦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就在这个时候,那原本安静下去了的丧日神葵忽然花枝乱颤,狰狞的口目再次睁开,那神情,似在恐惧。
只是没有人知道它在恐惧什么,而它的这样表现,安杨是又惊又骇。他饲养这花葵十多年了,活人都祭祀了不少,但却从未见过其眼下这般愤怒。但是本能的,他知道,这花葵的变故和楚天或许有些关系。
“噗!”
怪异声中,这花葵便又大嘴猛张,同时从其黝黑巨口之里,一朵诡异的黑炎被它快速吐出,朝楚天落来。
这是凶冥鬼火,乃是楚天之物。
就在适才,楚天为助水连城,不得已丢出了凶冥鬼火,攻击丧日神葵,但不想那家伙竟然把这鬼火给吃下去了。
老实说,这丧日神葵给人的感觉确实不可一世,楚天也是发自灵魂的在害怕它。这东西的实力,不是他这个境界的人就敢招惹的,虽然他很自信凶冥鬼火的狠,但当看到鬼火被神葵吞下的时候,他还是有些触动。
而也想不到的是,即便强大如丧日神葵,这实力可堪武境强者的凶物,竟然也不敢吞服这凶冥鬼火。
楚天随手收了火焰,又淡定的回头看向水连城,眉宇之间,他显然还想接着听水连城诉说着丧日神葵的事。
而在见识了这个少年的一切手段和神秘之后,水连城早已坦然,他也很迫切的想要把心中之事说予这位少年人,博取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