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压早早就笼盖了皇城大陆,从冬至日前三日开始,皇城便关闭了所有侧门。到冬至次日,更是只开放朱雀门,并且包括国宰在内的任何人都只能进而不能出,没有公职的人更是被限制在了一二三重天。
从外表看,皇城除了人比往日更多之外,其他一切如常。因为最近没有见到大规模的军队调动,也没有听说有哪些军事元帅甚至大将被调回。
朱雀广场是在冬至日早晨开放的,广场很大,至少也能够容纳几十万的人。而且今日朱雀广场的场景,还被特许用空间镜投影,传往大陆各处……
对于篡位一事,武家从来就没有正面承认过,而且对于前朝余党,他们向来是宁愿错杀也绝不放过,为此,武朝曾犯下过太多的不仁。
岭南一域被屠杀,整个大陆十到二十岁年龄的男性,凡是没有确定生辰来历的,一律诛杀,等等等等。
可是也就在这样的高压之下,他们最重视的人居然还是残活了下来。
所以而今,武朝终于彻底的撕下了脸皮,他们终于决定不再隐瞒前朝之事,并且还要利用前朝世子楚天帆,为天下忠于前朝的人布下了一个阳谋。
楚天帆可以说是前朝续命的唯一指望了,只要再天下人面前杀掉他,一些野心家便再无可利用之人。武朝已经再三确认过,他们也对天下公布了楚天帆的各种身份数据,所以他的身份不可能有假。
前朝余党之中,肯定有部分人是会来冒险救他的。而武朝唯一敢肯定的是,这些人只要来了便绝无可能能够逃脱。
朱雀广场总的被分为了三个部分,最内场为朱雀台。按照皇城九重天的构造,朱雀台总的也分为九重天,每一重天高九尺九,九字乃是天数,象征皇权。
每一重朱雀台上,都有黄金军把守,当然,也有主持此次斩首行动的大臣和卫兵们早早便出现在了台上,提前布置今日事宜。就连大国宰龙龙都早早就来了,不过龙龙所座的却并不是首座……
朱雀台下,除了必要的路口无人敢占外,其他地方早已人山人海。
虽然不知道有多少皇朝士兵和将领便衣以及前朝死侍混杂在人群里,但这隐藏的危险却绝没有削弱这些好事之人的好奇心,相反,他们反而越发狂热。
骄阳正好,但这朱雀台却被乌云笼盖了,那乌云久久不散,并且还有逐渐扩张的势头。
帝边高原,圣人城流云宗。
所有新老学员以及宗门长老甚至帝边无数的普通百姓都在此聚集,他们目不转睛的盯着高天上空间镜投射过来的时空画面,虽然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但那震撼人的画面却是无比的摄人。
所有人都很严肃,尽管时间还没有到,他们所在乎的那个人也还未出现,可许多人却是再也忍不住悲切而痛哭流涕了起来。
流云宗而今的发展势头更甚之前,而流云子弟更是把当初无数次塑造神话的那个人当成了偶像,当成了标桩。可现在,他们便要亲眼所见那个人的死亡……
武宗的弟子也几乎全都来了,他们表情严肃,内心悲切,但他们终于忍住了。来之前,雪儿告诉过他们,武宗不是一般的宗门,武宗的骨气和骄傲是不能丢的。
西域西皇城。
不知什么时候,牧狼的西皇天回来了,虽是人皇,但他却并未坐在王座,而是混杂在其他西域百姓中间。
人群最前首的,是因为悲悔交加而跪在那镜像下的李天罪。男儿不哭,可李天罪却做不到不哭,并且他的嗓子早已嘶哑……。不过李天罪却是朝西皇天的方向所跪的,他似是在求西皇天一些什么。
在李天罪的身后站着的,是西皇月。从始至终,她的目光都没有看天上哪怕一眼,她始终在看地上恸哭着的李天罪。尽管李天罪现在的样子很狼狈甚至丢人,但她却并没有任何瞧不起他的意思。
北极,寒冰城。
无数的北极人也在瞻仰那个画面,并且北极人已经全部换上了素衣,算是对这个北极人的恩人表达最后的感恩。
而在北极以北,尽冬高原的尽头。那少女手挽着白蛇,背负着冬棺,迎风而立着。她的手轻轻打抖,但那却并非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她手中的镜像。
她的眼角终于滚出了热泪,唇角也挂着血渍。她又犯病了,并且随着她的年龄增长,此病越发严重,而她所关注的那个人马上就要死了。
她总会在心里想那些问题,她觉得有些情侣,虽然没有生活在一起过,但也是浪漫的。而且活着的时候不能在一起,那么死了之后,定然可以完成厮守;若不然的话,上天为何会为他们安排这么巧妙的死期呢?
所以少女的脸上并没有太强烈的失落,她反而满是泰然。
从小到大,她都在受到别人的关注和关心,可快乐于她来说实在太少;而今,她亟待解脱。
“当!”
“当!”
“当!”
午时的钟声准时的被敲响了,黄金钟那特殊的音律传入人的耳中,虽不算悦耳,但却让人印象深刻。
也是随着黄金钟的敲响,直通九重天的黄金大门被整齐的打开了。距离太远,什么都看不见;不过很快的,人们便看见了那金灿灿的马车和黄金军队。
军队拥护而来的,是一辆九匹骏马拉动的马车,马车上,皇冠皇服而来的,赫然就是万民所敬仰的人皇。
人皇之后,紧紧跟随的是他的一群子嗣以及大臣。
在皇臣之后,黄金军之中,有一只体型巨大的黑猿,他身高十丈,一只手拽着一条铁链,铁链连接的是一辆囚车。囚车之上,站着一个少年。
不过说他是少年,已经有些不准确了。他是被特意的打扮过的,和之前相比,模样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新装却无法掩盖他脸上眼中的那份沧桑,他的眼角甚至已经有了深深的皱纹。
在众军的簇拥中,在万民的瞻仰里,他不卑不亢,虽是人犯,可他却也具备自己独到的气势。苍老和沧桑都不能掩盖他那超脱的气势,一个人,任何东西都可以伪装,可是唯独气质,那种舍我其谁的气势是无法掩藏的。
一个普通人,你可以把他推上高位,但他或许永远也成不了高人,因为他很难具备那种威望,那种震慑人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