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享一夜鱼水之欢的男人来说,吃饱餍足之后本该是春光满面,心情愉悦而舒畅,可事实却往往不从人愿。
此时的勤政殿里气氛紧绷而凝滞,年轻帝王坐在御案后龙椅上,矜贵俊美的容颜笼罩着一层冰霜,修长手指执着朱笔,瞳眸微敛,清隽如画的眉眼间可见几分阴鸷恼怒。
地上散落一地的奏折,身边内侍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收拾。
乌云密布,低气压弥漫。
骇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容楚修跟端木锋一前一后走进来勤政殿,抬眸看见这一幕,顿时心里有数,忍不住沉默地对视一眼,随即深深地叹了口气。
抬脚往前走了几步,两人撩袍跪地,恭敬地行礼:“臣参见主上,主上万安。”
殿内一片死寂般的安静。
龙案后的男人颀长身躯似是被浓浓一层寒流包围,眉目间尽是戾气,冷得让人不由自主地想打寒战。
容楚修抬眸,看向案前年轻的帝王:“又是南相惹了主上不高兴?”
坐在案后的男人闻言抬头,冰冻般的眸子锁在他雅致的面上,嗓音幽冷:“昨晚睡得可好?”
容楚修心里一个咯噔,低眉垂眼回道:“臣日夜忧心国事,恨不能每时每刻替主上分忧解劳,不敢贪图睡眠。”
苍寒聿冷道:“这句话你自己信么?”
不信。
容楚修悲叹,为人臣子也不容易,除了尽忠职守之外,还得时刻照顾自家主上那啥不满的心情,生怕一句话说错了,刺激到这人阴晴不定的脾气,给自己招来无妄之灾。
容楚修暗暗腹诽了一句,面上却丝毫声色不露,恭敬回道:“臣说的是实话,请主上明察。”
话落,贴心地又问了一遍:“是南相惹主上不悦?”
不然还能有谁?
苍寒聿敛眸,薄唇抿紧,矜贵绝美的脸上尽是寒霜笼罩:“旁人谁有这胆子?”
也对。
容楚修默默认同了这句话。
除了表面恭敬实则执拗至极的南姒,放眼整个天朝也没人敢如此惹皇上不高兴,帝王之怒,谁承受得起?
就连他——堂堂天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也绝不敢轻易触主上逆鳞。
可偏偏南相就是敢,不但敢,还经常性地触怒这人,实在叫人不得不佩服她的胆量。
除了容姿俊雅的容楚修之外,跪在殿上的另外一个男子眉目冷峻寡淡,身子高大挺拔,颀长身躯包裹在一身黑色长袍之下,衬得气势凛冽慑人,乃是这天朝第一将军端木锋。
皇上每次被南相惹怒之后,召见的人都不会是左相一人,还有他们威武冷峻的大将军,让天朝除了帝王之外实权最大的两人给他出谋划策——
虽然他们出的谋划的策,完全不起任何作用。
“皇上召臣过来,臣也无计可施。”容楚修叹了口气,自顾自站起身,顺道好心拉了端木锋一把。
没办法,他家主上此时心情非常不好,若是等他道一声“平身”,只怕他们得把腿跪断。
抬脚绕过地上收拾奏折的内侍,容楚修径自在一旁椅子里坐下,“这个问题已经商议很多次了,要怪只能怪主上您当年嘴贱,以及南相这性子太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