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冯家的人上午收了盐,下午就待在家里煮盐,他们在院子里架起一口大铁锅,把收来的粗盐倒进去,往里面加满井水,冯老太蹲在底下添加柴火让它煮着,冯老头就拿着一根大勺子站在边上不停地搅拌,渐渐地粗盐融化在水里,盐水也变得越来越浓稠。
萌萌就坐在走廊边上,看着她爷爷奶奶煮盐,煮开后的盐水带着大海的气息,被那小风吹着拂到了萌萌的脸上,她眯起眼睛吸了好几口气,喜欢得不得了。
冯老头紧紧地盯着那锅盐水,就等着里面的杂质飘上来,一般都是些草根啊树叶啊比较轻的东西,捞掉就行。
但是他今天左等右等,盐水里压根没啥脏东西飘上来,倒省了他不少事儿。
“好了凤儿,别加柴火了,咱赶紧把这锅端过去。”冯老头招呼着他家老婆子,两个人合力把这锅盐水抬到了旁边的木桶上,木桶的口已经罩着一块厚厚的麻布,盐水一倒下去,那里面的沙子土块啥的也就被过滤掉了。
他们把一锅盐水倒完,也没见麻布上有多少杂质,彼此之间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欢喜,这肯定又是山神爷爷在关照他们家。
既然没啥杂质,那这锅盐水就倒回去继续煮,煮到一半的时候,冯老头还往锅里撒了一把母子渣,也就是老盐巴,好让锅里的盐快点儿结晶。
冯老太在底下掌握火候,等煮到差不多了,她就拿起一个簸箕丢下去打捞,再捞上来的时候里面就是一担子盐,全是细细白白的精盐,白花花的跟研磨后的雪花一样。
冯老太捧起一把盐巴,伸出舌尖舔了舔,很满意地点头说:“好盐,这盐要是拿出去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他们海边的人家每年都要出去卖好几次盐,这盐巴的档次不一样,价格自然也就不同,只不过以前是生产队卖了盐,钱归生产队,现在他们卖了盐,钱就归自个儿。
冯老太把簸箕挂起来晾干,有些心动地走回来说:“老头子,咱们要不要也多包几亩盐田?今年晒多一点盐拿出去卖,我看这盐能卖上档次。”
“盐哪有糖来的值钱?”冯老头也丢了一个簸箕下去,一边捞上来一边说:“前几天我去田里看过了,咱们家今年的甘蔗也长得好,一条甘蔗尾巴上能长出三四根大的,底下还有三四根小的呢。要我说,咱们要包也是包甘蔗地。”
冯老太接过簸箕又挂了上去,想想也觉得有道理,转过身就拍板说:“行,就听你的,咱们包了地来种甘蔗。”
冯老头继续搅拌着那锅盐水,嘴里琢磨着说:“益民现在出差了,村里就剩下国强和丽华两个干部当家,我明天就去找他们盖章,趁着春天多种点儿甘蔗。”
冯老太也觉得这个主意挺好,春天正是播种的季节,过了这个季节就不知道要等到啥时候了,春耕不等人,必须快点儿把耕地包下来,她还不忘叮嘱了一句:“丽华是我娘家侄女儿,她这个妇女主任还是你帮她她才当上的呢,你跟她开口她肯定得帮。”
冯老头压根没放在心上,还笑得特别得意地说:“你忘了咱们家有两个村长呢,我心里有数,这事儿你不用操心。”
第二天,冯老头揣着钱去了大队一趟,回来的时候怀里就多了几张纸,他把这些纸掏出来拍到冯老太的手上说:“给,20亩耕地和15亩荒地。”
冯老太惊得差点儿没接住那纸,赶紧展开来看了一眼说:“老头子,你咋包了这么多地?这得花多少钱呀?”
冯老头挥了挥手笑得很神秘地说:“荒地不要钱,只要咱们肯开荒,开了就是咱们的了。那一亩耕地每年的承包费是10块钱,我一口气包了五十年,先交一年的费用,幸亏咱们上次卖风干肉赚了两百多块钱,这是收条,你给藏好了。”
“咱们家哪里种得过来呀?老头子?”冯老太那心情是又肉痛又担心,还把手按在了她家老头子的额上,想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咋就一口气包了那么多地?他们家才几口人?这是要累死他们呀。
冯老头把证书交了出去,心里也就轻松了,搓着手说得特别狡猾:“慢慢种呗,能种多少种多少。我告诉你呀老婆子,这山路就快要修通了,村里的人要把东西运出去多简单呀,这地里能产多少东西,他们就能运出去多少,那可都是钱呐!我估摸着很快就会有人反应过来了,咱们得赶紧下手,晚了就没了,要不是家里的钱不够,我还想多包几亩地呢。”
“对对对老头子,还是你有远见,真不愧是当过村长的人。”冯老太听着听着,只觉得从来没这么满意过,她家老头子平时看着不声不响,关键的时候蔫坏蔫坏地,就把一件大事儿办成了。
“那是。”冯老头高高地抬起头,用大拇指指着自己的胸口说:“咱现在一门心思想赚钱,我要赚很多很多钱,将来都留给萌萌花,我还打算等修通了山路以后,就到省城里去看看啥东西值钱,我就种啥,到时候都运出去卖。”
冯家俩老有了共同的目标,那精神头就像年轻了十几岁,为了赶在春天耕种,冯老头每天天刚亮就跑到地里翻土堆肥,冯老太就在家里把甘蔗尾巴泡过水,催出好几根芽来,就等着运到地里去播种。
这一天天气好,他俩忙活了好几趟,才把家里的甘蔗尾巴都搬到了田里去。这田是他们家刚承包的耕地,就位于村子的后头,光靠他们两个种不了那么多,就先收拾了四亩地出来,打算都种上甘蔗。
他俩干劲十足,冯老头扛起锄头在前面挖坑,冯老太就跟在后面种甘蔗,她把一根长了芽儿的甘蔗尾巴横放在坑底,这才把土推了回去,望着这片光秃秃的田野,她已经联想到了它长满甘蔗的样子,一张脸上顿时笑出了菊纹。
家里的大人出来干活,萌萌当然也跟着来了,二娃和睿哥儿把她推到了村子的后头,那里长了一片茂密的树林,其中就有几棵野生的青梅树,这玩意儿在桃源村到处都有,根本没人稀罕它,只有嘴馋的小娃娃们偶尔会摘来吃,那树上的青梅都已经熟透发红了。
萌萌现在走路走得十分稳当,她拽着虎子的尾巴就来到了一棵青梅树底下,抬头望着上面的一颗颗梅子,她心里就先馋上了,指着那梅说:“想吃。”
二娃和睿哥儿跟在后头,发现萌萌盯着那梅子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他俩一商量就说:“萌萌你在边上等着,哥去给你摘下来。”
这梅子树不高,底下还长了很多枝丫,二娃和睿哥儿三两下就窜上去了,扒在那树枝上使劲儿地摇晃,那熟透了的梅子就像下雨似的,簌簌簌地就往下掉。
萌萌看得高兴坏了,拍着小手儿就走过去捡,却不往嘴里送,她自小爱干净,知道这东西要洗过之后才能吃,不然肚肚里要长虫子,这是冯老太告诉她的,她一直记着呢。
小金到了这里,就从虎子的尾巴上溜下来,它看萌萌捡起一颗青梅放在鼻子底下闻,它也很好奇地凑到地上的青梅那里使劲地闻了闻,完了还用它那尖利的鹰喙啄起来,想试试这玩意儿能不能吃。
它用的力气太大了,那颗熟透的青梅一下子就串到它的嘴巴上,粘着那里下不来了。
小金被这颗青梅吓了一大跳,赶紧使出斗鸡眼观察了一阵,然后低着头用两只小爪子胡乱扒拉,它这段时间吃得太胖了,那两只爪子险些够不着,结果梅子没弄下来,倒让熟透的梅肉糊住了鼻子,这下子它难受得嘎嘎直叫,那声音不像是鸡叫倒像是鸭子叫。
它忙活了好半天也没把这颗梅子弄下来,心里急得跟火烧屁股似的,扑腾着翅膀就在地上乱跑乱跳,它原先的绒毛已经褪去了大半,现在长出来的都是金褐色的羽毛,有些地方脱了毛还没及时长出来就变秃了,看着那样子比以前丑多了,家里的几个小娃娃都不想再去摸它,它自己并没有察觉,每天还觉得自己美极了,没人摸它它还要凑上去让人家摸。
虎子看着它那蠢样子,都在心里替它着急,走过去一爪子就拍开了那颗青梅,顺便也把小金给扇到了地上。虎子那体型多大呀,它那力气也大,让小金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挣扎了很久才勉强能站稳,但是它的鼻子还是被糊住了,它难受得上蹿下跳,嘴里嘎嘎嘎地叫得特别难听。
几个娃娃刚开始都不知道它是咋回事儿,看小金又跳又叫还觉得特别乐呵,睿哥儿笑着笑着,忽然觉得不太对劲,提起小金的两只爪子把它倒吊起来,就看见它的嘴巴眼睛里都沾满了梅子肉,这得多难受啊,睿哥儿赶紧把它提到旁边的小水沟里丢进去洗洗。
小金在那水沟里涮了几下,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落汤鸡,它现在倒是不难受了,但是听见娃娃们都在那里笑话它,它心里立刻就气上了,把一身羽毛甩得跟烂拖把似的。
虎子人性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戏谑,最后还是把它叼了起来送回家里,但是小金的气性特别大,一下午都不想理人,蹲在鸡窝旁边自个儿生着闷气呢。
睿哥儿和二娃把一整棵树上的梅子都给摇了下来,看着那么多梅子,他们都不知道该咋办才好,还是冯老太顺手拿了个箩筐装起来,居然装了满满一箩筐。
这么多青梅,一时半会还真吃不完,放在那里肯定就变坏了,冯老太不舍得浪费,就走到井边对小娃娃们招手说:“过来帮我把梅子洗了,待会儿给你们做梅子汁吃。”
二娃和睿哥儿乖乖地走过去洗梅子,萌萌就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看得特别专注,偷摸着还悄悄咽了咽口水。
冯老太把这些梅子洗干净了,挑出里面那些大的好的捣出梅子肉,放点儿糖,再放点儿白开水进去,就变成了一杯梅子汁。
睿哥儿垫起脚尖,发现冯老太已经把梅子汁做好了,立刻端上手说:“冯奶奶,我先端给妹妹喝。”
冯老太本来以为他守在这里是馋得狠了,没想到睿哥儿是给萌萌守着的,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瓜说:“睿哥儿真乖,那就先给萌萌,你的很快就好了。”
“妹妹来,哥喂你喝。”睿哥儿把这杯青梅汁端出去,小心地凑到萌萌的嘴边喂她喝了一小口,蹲在那里特别期待地说:“咋样?好喝不?”
“哈……”萌萌皱着两条小眉毛张开了小嘴儿哈着气,这梅子汁酸酸甜甜,真好喝,她低下头又喝了一小口,太好喝了。
冯老太把另外两杯梅子汁端出来,塞给睿哥儿和二娃说:“这玩意儿消食,不能喝多了,剩下的奶奶给你们腌起来,做成糖渍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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