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病人大约有六十来岁的样子,一身农村老太太的打扮,满头银,双手粗糙,脸皮黄,躺在床上,双眼连续的翻白眼珠,浑身不停的颤抖,嘴里时不时的吐出白沫,偶尔嗓子里还出阵阵怪叫。
一看这幅样子,郝诚实暗中点头,自己估计的没错,果然如此。
“你好,请问你是哪位?”旷老的儿媳妇朱莉走了过来,开口询问。
郝诚实打量了一下朱莉,约莫有三十多岁,皮肤保养的很好,乌黑的头整齐的盘在后脑,用卡卡住。给人感觉白净、干脆,眉目中还带着一丝领导特有的威严,应该在医院里做领导养成的。不过三十来岁就当了市人民医院的副院长,也不知道是靠了真本事还是走关系。
“你是朱莉?副院长?莹莹的母亲?”郝诚实问道。
郝诚实问的奇怪,但朱莉却没犹豫马上回答道:“是的,我是朱莉,也是莹莹的母亲,请问你怎么称呼?你认识莹莹?你有什么事情吗?”
郝诚实哪里有工夫回答这些话,干脆利落的说:“这老大娘的病我能给治好,你们先把这里清场,然后都出去。”
人家连郝诚实是哪里来的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听他的,朱莉双眉微蹙:“你能治好?我们做了全套检查都没查到结果,只能怀疑是一种新型的癫痫病症,你知道这是什么病?请问你是哪个科室的医生?我怎么没见过你?”
郝诚实无语,这人问题咋这么多,我压根就不是医生,你见过我才怪。这种情况越解释越不好说,如果自己说不是医生,那肯定要解释怎么能治好这人的病,然后还要解释这人到底得了什么病等等……所以干脆什么也不解释,“你这些问题我回答不了,但你女儿的病就是我治的,不信你可以问旷老,他现在估计就在外面。”
说完之后不管正在愣的朱莉,直接走到门口,对着那帮农民工吆喝:“屋子这位老太太是谁的母亲?家属呢?”
“是俺,俺就是!”那领头的民工往前走了两步回答道。
郝诚实一指周围:“我给你母亲治病,五分钟包好。但需要安静,你把这楼道走廊的人给我清理走。”
“你能治好?你也是医生?”那带头的汉子有点不相信郝诚实。
郝诚实认真的问道:“你别管我是不是医生,我就问你到底给你母亲治病吗?治的话按照我说的做,不治我就走。要是怕我骗你,那就在门口等几分钟,待会就知道答案了。”
郝诚实这么一说,那汉子倒也干脆:“行,俺照你说的做。”说着手中铁锹一扬,朝着那些保安:“都给俺闪开这个乃们(地方)……不闪开拍着活该……”
那些保安本来就是被叫来阻拦民工的,这时候一看带头的民工挥舞铁锹,哪里会允许他,抽出橡胶辊要硬杠,其余的民工也不甘示弱,拿着镐头也要往前上。一场混战眼看就要开始,愣了半天的朱莉回过神来,赶紧阻止了保安。然后跟其他几个医生交头接耳了几句,一起出了输液室。
看到最后关上输液室的门时候,朱莉那疑惑的眼神,郝诚实就想笑,有些事情这个场合下根本没法解释,还是让她问旷老头去吧。
人都走了,剩下的就是该办正事了,郝诚实站在那老太太床前看了会儿,转身走到门口。
门刚打开,“呼啦~”一堆人一头探过来,有那些农民工的,有医院医生护士的,也有医院保安的。
郝诚实无语,看来这些人是想等着看结果的。人群中扫视了一下,目光落在老太太儿子身上:“有烟和火没?”
那汉子一怔,随后点点头:“有有,大前门中吗?3块钱一盒的。嘿嘿……”汉子有点不好意思。
“行,什么烟都行,给我一支。”郝诚实从那民工汉子手中拿了一根烟和火机,然后便进了屋。
进了屋子,郝诚实把烟点上,戳在床旁边的柜子上,然后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神情严肃,“说吧,给你个机会。”
……
不到五分钟,郝诚实再次打开门,探头把老太太的儿子叫了进来。
进来后那汉子眼睛就一直看着病床上的母亲,此时老太太已经不吐白沫了,浑身也没有颤抖,似乎睡着了一样正安详的躺在那。
“大夫,俺娘怎么样了?”
对于这个称呼郝诚实没时间解释,指指旁边的椅子:“坐下,你也说说吧。”
“说什么?”那汉子愣道。
郝诚实下巴朝着身侧的老太太一扬,“你母亲得病从头到尾的经过!”
“奥,俺在这里干工地,俺娘想俺了,就来看看。俺寻思带着俺娘逛逛大城市,没想第二天她就说头疼,然后就这样了。”汉子说的倒也简单。
郝诚实笑道:“我让你说的不是这些。我问你,你们是不是伤害过黄鼠狼?”
“黄柚子?”
“也对,你们那方言应该就是黄柚子。”郝诚实说道。
“奥,那倒是碰到过,俺们在一个村里租滴房子,那天俺娘来,到俺住的那,正好看着一个黄柚子从门口跑过去,把俺娘吓了一跳,俺一看就拿起快石头撵黄柚子,没撵上吧,但是应该用石头打到了。”
说到这里,汉子小声的问道:“俺娘是不是被黄柚子怪着了。”
怪到了。属于方言,就是土话中邪或者被上身了。
郝诚实饶有趣味的看着那汉子:“你还知道这些?”
那汉子毫不在意的说:“俺村里经常有被黄柚子怪着滴,然后就找神婆子给弄弄,就你这么一说我也估计是这回事。”
“既然你知道,我也不多解释了。那天你打的正巧是只成精的黄鼠狼,你母亲也却实属于中邪,就是被那黄鼠狼上身,原本我的想法是直接给灭掉,但刚才与它沟通,知道事情原委。所谓有因自有果,有原自有尾,你们伤害在先,所以我也不便直接下狠手。这样,你回去买十只活鸡放在院子里,半夜里听到动静也不到管,更不要看。等什么时候十只鸡都没了,那这件事就算了完了。能办到吗?”
“中,不就是十只鸡,俺回去就买。那俺娘……”
“你母亲稍等会就醒来了,不会再出状况,但我看她身子被折腾了两天有点弱,建议让医生给打点葡糖糖。”
“好了,事情也办完了,你在这照顾你母亲吧。”说完郝诚实便朝外走去。
曾经郝诚实跟着老道时候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当时老道考问郝诚实:“该怎么处理?”
郝诚实义愤填膺:“直接灭其道行,打它个魂飞魄散。”
但老道却摇摇头,回道:“民间有句俗语,叫做南茅北马。说的是南方道士,北方出马弟子,而这些出马弟子大都是以民间五大草仙为师。所谓草仙,无非是修炼有成的生灵,如这黄鼠狼便是其中一类。他们分布与中华大地角角落落与老百姓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问你如何能全部打杀干净?杀一辈子你又能杀多少?杀到最后甚至让他们对人类产生憎恨,让一些无辜之人受到伤害。那时候怎么办?”
(出马弟子各个地区叫法不同,有叫摆桌子,有叫摆堂口,有叫顶香弟子等等。)
郝诚实一听也是这么个理,当即没主意:“那怎么处理?”
老道叹了口气:“人力有时穷,但规则却不一样。我们可以建立规矩,无辜害人者杀,但有因有由者可酌情处理,让它们明白,不可滥用优势害人。这才是正确的做事方法。”
郝诚实当时听后仔细思索了许久,又加上之后经历了很多事,逐渐认可了老道的这个做法,这也是为什么今天没有下狠手的原因。当然了,若是那黄鼠狼伤害再先,郝诚实肯定又是另一种做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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