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总是会迷恋美好,尤其是少男少女的欢愉。
沈冷知道应该心疼些,可这一夜还是没忍住多要了两回,好歹早晨还起来了,撑着去给茶爷和沈先生做了早饭,腰酸的厉害,茶爷却是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天,到日落的时候才出来走动了一下,瞪着沈冷的眼神,让沈冷无地自容,只走了几步茶爷就又回房休息,躺在床上开始擦剑,沈冷进去一次心惊胆战一次。
中午的时候趁着暖和沈冷把茶爷抱出来晒太阳,沈先生从外边遛弯回来拎着一包点心,一进门就看到茶爷躺在藤椅上,沈冷跪在一边,揪着自己耳朵。
“你们这是”
沈冷:“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
茶爷还瞪着他呢,噗嗤一声笑了。
晚上沈冷给茶爷熬了汤,想了想孟长安居然是一天没来迎新楼,这倒是有些反常。
第二天的时候孟长安来了,问他昨天做什么去了,他说与王无波喝了一天的酒,和王无波投脾气,聊了很多孟长安不在北疆这段日子发生的事。
沈冷问了一句:“那个谁呢”
他一时之间忘了那人名字。
“宁侯一起来的,或是知道自己在我院子里也无趣,喝了几杯酒就先回去了,不过昨日表现的倒是没有那么惹人烦,规规矩矩,话也不多。”
沈冷笑道:“他只是刚到长安城,处处都想表现自己,未必是个真坏的。”
孟长安不置可否,似乎不想多聊这个人。
“你昨天一天都做什么了”
孟长安问了一句。
沈冷:“这个”
孟长安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间明白过来,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候忽然外面有人来找他们,说是世子李逍善携夫人月珠明台前来拜会,沈冷和孟长安对视了一眼,心说这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都没有参加世子大婚,如今世子反倒是亲自上门了。
到了迎新楼,世子正在打量着楼子里的装饰,而月珠明台则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低着头,像是在想什么,换了一身宁人服饰的她看起来多了几分端庄秀美,让人眼前一亮。
“冒昧来访,也没有派人提前来告知,还请沈将军孟将军勿怪。”
世子看到两个人出来,先笑呵呵的打了招呼,似乎新婚让他心情不错。
月珠明台也起身,学着宁人的礼节微微欠了欠身子算是打了招呼,毕竟她身份显赫,这样已经算客气了。
“世子是有什么事”
沈冷问了一句。
李逍善笑道:“只是一直都在家里闲着,想着夫人还没有好好看看这长安城,便想带她出来走走,看长安自然要看雁塔,于是顺路过来拜会两位将军,若是两位将军得空的话,可否与我夫妻二人同游”
世子如此说,两个人自然也不能拒绝,于是一块出了门往雁塔书院走,距离并没有多远,索性不乘车一路散步过去。
行至半路,世子转头看向月珠明台:“你不是有话要说的吗怎么不说”
月珠明台楞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悦,可依然很顺从的点了点头,朝着沈冷和孟长安又拜了拜:“多谢两位将军一路护送,若没有两位将军,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抵达长安。”
沈冷和孟长安连忙回礼,低头的时候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世子微笑伸手把月珠明台拉过来,在那一瞬间,沈冷和孟长安都看到月珠明台的衣袖飘起露出一道青紫色的痕迹,竟像是被打的。
“真的要多谢两位将军,才有我们今日夫妻恩爱。”
世子揽住月珠明台的肩膀,笑容看起来依然和善可亲,还是那个谦谦君子。
可是正因为如此,沈冷和孟长安都觉得事情更加不对劲了。
堂堂世子,何必要拉着他夫人跑到沈冷和孟长安面前秀恩爱而且这般故作姿态,显然就是提前想好了要给他们两个看的,说什么去雁塔书院,不过是个借口。
故意跑来这边做此姿态
为什么
沈冷不解,孟长安自然更加不解。
“我们夫妻二人对两位将军一直心存感激,以后还是要多走动,若两位将军无事时候,可多到我家里小聚,她的厨艺不错,可亲自下厨款待两位将军,是不是”
世子搂着月珠明台的手猛的紧了一下,月珠明台下意识的皱眉,但还是低头说道:“是,世子说的很对。”
世子哈哈大笑起来,他看向孟长安:“尤其是孟将军,你与沈将军不同,沈将军如今也已经成亲,平日里也要陪他夫人,你不一样,你时间更充裕,多来几次,我也方便多向孟将军请教。”
孟长安微微皱眉,依稀听出来这世子话里有话。
“哈哈哈,看看,孟将军还有些难为情了。”
世子爽朗一笑:“你是我夫妻二人的救命恩人,我只是想表达自己的谢意,不要多心。”
说完之后揽着月珠明台的肩膀继续往前走,一路上还不断的低声询问月珠明台要不要吃路边小吃,月珠明台只是不说话,看起来世子待她真的温柔,说话轻声细语,反而是月珠明台总是一脸的冷漠。
沈冷和孟长安两个人在后边走着,忽然间孟长安感觉自己衣袖被人拉了一下,回头一看是月珠明台的贴身侍女净胡,净胡显然有些惊慌,急匆匆塞进孟长安手里什么东西就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孟长安也没有看,顺势塞进腰带中。
到了书院之后,老院长陪着走了书院湖和雁塔,孟长安给了沈冷一个眼色,沈冷立刻了然,两个人借口去茅厕避开众人,而就在他们俩往茅厕那边走的时候,世子李逍然回头看了他们俩一眼,嘴角一勾,那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到了茅厕之后沈冷把门,孟长安将东西取出来看了看,竟是一个蜷成一团的纸条,展开,只有十几个字看完了之后孟长安脸色隐隐发白,将纸条递给沈冷,沈冷看过之后一瞬间也变了脸色。
“你们两个还真是好兄弟,连来茅厕都在一起。”
世子李逍善也走了过来,面带笑容。
沈冷将纸条攥在手心里,提了提裤子出来:“世子也亲自上厕所啊。”
李逍善一愣:“哈哈哈哈,沈将军真会说笑话。”
他眼神有意无意的往孟长安那边扫了扫,孟长安两手空空,他便又看向沈冷,沈冷已经把纸条塞进袖口里,故意抬起手顺了顺头发。
李逍善怔住:“为什么沈将军上完厕所要顺顺头发”
孟长安淡淡道:“沾些水,头发顺滑。”
李逍善想了想,恶心了,快步进了茅厕。
沈冷看了孟长安一眼,两人也不等李逍善往前去追老院长。
“没想到你能忍住。”
“那终究是他们的家事。”
字条上写的是公主日日被折磨求将军救她。
字歪歪斜斜,不过显然不是初练。
“他会盯着我们。”
沈冷道:“我去把字条给老院长。”
“也只能如此。”
孟长安眼神黯淡了一下,沈冷却没有发现。
这时候净胡见世子还没有出来,快步过来压低声音对孟长安说道:“求将军救命。”
孟长安皱眉,一言未发。
世子出来,净胡装作去旁边看湖里的游鱼,像是怕极了想想也能理解,如今月珠明台身边只有她一个,那些吐蕃护卫都被隔离开,住在军驿里,到现在如何处置也没有人给个说法,皇帝日理万机自然不理会这等小事,若世子真的那么龌龊,怕是月珠明台和净胡两个人也没有办法。
“老院长,你该去茅厕了。”
沈冷看向老院长,老院长一怔:“我不想去啊。”
沈冷:“不,你想去。”
老院长忽然反应过来:“是是是,年纪大了,总是这般烦人啊,沈冷你扶我去茅厕。”
世子走回来看着那两人擦肩而过:“这是”
孟长安道:“年纪大了。”
世子一转身:“我也去看看,别是老院长身体不舒服。”
孟长安忽然想到世子如此怕被人发现为什么还要把月珠明台带出来难道故意在向他和沈冷示威,可为什么
难道公主对冷子有意思
他下意识的看向月珠明台,发现月珠明台也在看她,眼睛微红。
孟长安将视线挪开,竟是有些胆怯。
当天下午,老院长就进了未央宫。
已经十一月中,天气寒冷的让人拿不出手来,陛下已经不再去肆茅斋,毕竟那边树木太多更显阴寒,在东暖阁里,老院长把纸条递给皇帝,皇帝接过来看了看随即眼神一凛。
“丢尽了我李家的脸。”
“可是陛下,此事怎么管”
老院长叹道:“月珠明台已经嫁入陆王府,不久之后就要返回山南道,就算是现在管了,以后怎么管况且这毕竟是家事啊”
“朕怎么会有如此子侄”
他站起身:“可正如老院长所说,纵然把月珠明台接进宫里来让太医诊视,李逍善也认了,朕能如何处置骂他一顿他低头认错,朕总不能真把他怎么样,他反而更会怀恨在心。”
老院长道:“不如,给他个一官半职调离山南道,却还不许带家眷。”
“也好。”
皇帝沉吟片刻:“可为什么,李逍善要带着月珠明台去见沈冷和孟长安是不是沈冷和那吐蕃公主之间有什么瓜葛”
他语气一寒。
老院长:“这怎么可能,那小两口如此恩爱。”
皇帝想了想也对:“孟长安”
老院长:“那是个木头疙瘩,就没有男欢女爱的心思。”
“若是月珠明台喜欢他们其中一人呢”
皇帝又问了一句。
老院长想了想:“那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
皇帝竟是被气乐了:“先生说话越来越越不着调。”
老院长叹道:“陛下就着调了”
皇帝恍然:“朕与先生,什么时候开始管这些事了”
老院长摇头:“不知。”
哪会真的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