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凤基地这种丧心病狂的把权限注射进皮下的管理系统,象征着人和权限的绑定,有浓重的半封建阴影,在特种部队的思维里简直不可理喻。特种部队打死都想不到会存在这种天马行空的权限管理制度,他们认为权限是需要透明监督的,而不是深藏不露地绑在某些人身上。
这种差异,导致了他们在审问“权限的使用方式”上绞尽脑汁。副官的提问链,目的在于逼迫庄言叙述“使用权限进入房间”的过程。
但是他想不到,庄言被逼到显意识觉醒都没有选择进入房间。
上尉又给庄言推了微量吐真剂,把他的显意识压制下去,然后用看白痴的眼神瞪了副官一眼,迫不得已修改问题链:
“修改一个条件:房间里不是存放着泳装,而是站着穿高叉泳装的美女,但是需要权限才能进入房间。其他条件不变,叙述你接下来的行动。”
庄言痛苦地蜷缩了起来。
“我会变成魔法美少女,然后自爆,把那些恶心的东西摧毁到分子状态,把一切回归真正的公平。”他的显意识被压制,于是创新行为被抑制,用原话继续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这次连上尉都傻眼了,蓝眼睛瞪得深邃的眼眶都像变浅了。
房间里有妹子啊,穿高叉泳装的妹子啊,你不是喜欢泳装吗,选择用权限进房间啊混蛋!
这就是吐真剂对精神障碍者无计可施的原因。第一,罹患精神疾患者的大脑会生心身改变,拮抗药物作用。第二,这帮混蛋犯起病来不按常理出牌。
必须承认,庄言的抑郁症拯救了历史。一旦他遵守“趋利避害”法则,选择进入房间,就会暴露白色管理权限的使用方式,恍然大悟的特种部队会第一时间用他的胳膊刷开防火墙,登6系统,大量拷贝资料传回五角大厦,然后在银河主机系统里大肆破坏为所欲为。
枪声更加激烈了,带着重重回声,从四面八方清晰传来。副官重重吞了口唾沫,他必须赶紧问出权限的用法。在确定俘虏情报量很低以后,使用权限登6银河主机系统是当务之急了。
他和上尉焦急地对视一眼,在清脆震耳的密集枪声里,在连绵不绝的惨叫声中,副官镇定地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逼问俘虏:
“条件一,你站在银河主机前,你想要使用权限登6主机。条件二,如果不完成条件一,你将被击毙。叙述你接下来的行动。”
庄言放松下来,他微微喘着气,被硫喷妥钠压制的呼吸系统和循环系统开始缓缓恢复,让他的呼吸顺畅起来。
然后他露出甜美的微笑,回答说:“谢谢。”
上尉的脸色骤然变了,他听到枪声从密集变稀疏,最后变成零星的枪响,这让他心口滴血,他不知道查理为自己做到了哪一步,但是他确定,一定做到了最悲壮的那一步。
这让他不知不觉泪水满眶。悲怒焦急的上尉骤然拔枪,一脚把满足微笑的庄言连人带椅子踹到墙上,拿枪顶着俘虏,破罐破摔地怒吼:“用权限登6银河主机,现在,马上!妈的,否则送你去见上帝!”
庄言被这一脚踢的脑袋撞墙上,脑袋乱晃一下,然后感激的对上尉说:“谢谢。”
“呯!”怒不可遏的上尉一枪打穿了庄言的肱二头肌,血一瞬间把他的衬衫袖子浸透,湿漉漉粘在皮肤上。
“说!否则让你的脑浆涂满那面墙!”上尉悲愤怒吼。
然后,走廊外面突然响起密集齐射的枪声,像十卦鞭炮同时点燃,像英雄连最后的两个战士被子弹轰飞到舱门上的重演。
喷溅的鲜血激射出十几米,飞过门口,“啪啪啪”扑溅在地上、墙上,美丽得像宣纸上万树梅花开。
上尉流泪转头,正好看到一尺枪管重重落在门口。
m71重型突击步枪,上尉甚至清楚枪管上有几条划痕,他替查理擦过枪。
这时候,俘虏疲惫而木讷地继续回答:
“谢谢。”
上尉想,耶稣基督,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啊。
有那么一刹那,他想过击毙俘虏。但是悲愤的狂怒燃烧起复仇的野火,他怨毒地决定,让这个俘虏在人间地狱好好遭罪吧。天堂不是他该去的地方。
虽然拷问出来的情报不多,但是栖凤基地的大致构造,和耳闻目睹的一切信息,都被争分夺秒地传回了五角大厦,无论战果如何,他们死得其所。
战争固然卑劣。但是战死沙场是卑劣唯一孕育出来的光荣。
电光火石间,上尉掉转枪头,和端枪半跪的副官一起,瞄准了鲜血淋漓的门口。
下一秒,脚步碎响,被防弹衣武装到牙齿的队伍涌进门口,剑拔弩张的双方在o.1秒内开始了你死我活的对射,电算中心的电子设备、桌子椅子纷纷迸溅火花,被流弹扫射得东倒西歪,桌上的咖啡杯凌空炸破,电子设备火花四射,依托设备和桌子掩护、反击的特种部队身上溅起夺目的血浪,宛如一股股鲜红的喷泉此起彼伏地绽放。
在大口径穿透弹面前,特种部队临时选取的掩体脆如薄纸,被瞬间射穿。阿尔法小队在三十秒内全军覆灭,地上的血淌成了河水。
庄言被上尉一脚连人带椅子踹在墙上粘着,躲过了主要火力网,等于被上尉一脚救了下来。而上尉已经被扫射得七零八落,像被狼啃缺的残骸一样趴在地上,脑浆涂了一地,庄言如果低头,就能看见上尉只剩下下颌的横断面。
但是庄言直到此时还没从药劲里缓过来。他的左臂又中了一跳弹,中的第三枪是从他肚皮上擦过的,火辣辣的宛如被烧红的铁钳捅了一下。
三十秒后,庄言获救,被当场取出身体里的子弹,获得了妥善的医护处理。
两分钟后,尉诩出现在庄言面前,他低头怜悯地瞧着奄奄一息的庄言,弯腰轻轻告诉他一句话:
“我要把你送上裁判庭。如果五角大厦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你必须负全责。”
庄言后悔当初没开枪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