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到处跑来跑去,也不再有人过来找麻烦。
这样的生活,反而并不能让纪水寒感觉有多开心。
空荡荡的龙城,死一般沉寂。
芍药又是个性子冷漠的,从来不喜欢跟纪水寒多说一句话。所以,能陪纪水寒聊天的,只有牧云杰了。可纪水寒又不想找老是找牧云杰扯淡。她很担心那样做的话,会不会让牧云杰误会。
更何况,好像也没什么可聊的。
牧云杰不是个健谈的人,有时候甚至有些像个闷葫芦,挺没劲的。
龙城的每个角落,都留下了纪水寒的足迹。对于“自己的地盘”,纪水寒真正做到了了如指掌的地步。甚至是城中那条黄色的流浪狗下崽儿了,她都十分清楚。
黄狗不是什么优良品种,就是常见的土狗。纪水寒很没有创意的给它取名叫“旺财”。实在无聊的时候,纪水寒喜欢跟旺财说说话。旺财却有点儿不待见纪水寒,每次吃完纪水寒带来的东西,就会一溜烟儿的跑掉,丝毫没有摇头摆尾的巴结人的态度。
纪水寒琢磨着干脆哪天把它宰了打打牙祭。
在城里晃荡了一天,实在是无聊透顶了。
纪水寒很想去大城市里逛逛,跟人聊聊天,哪怕是跟人打一架呢。
回住处的时候,迎面看到正在练刀的牧云杰,纪水寒抬手打了个招呼,“嗨。”
牧云杰看了纪水寒一眼,笑着应了一声。
感觉很奇怪,每次听到纪水寒说“嗨”,牧云杰总会想到纪水寒没有穿衣服的那一次相见。
“左手刀练得如何了?”纪水寒问。
“还行吧。”牧云杰道,“比之自幼习惯的右手,还是差了很多。”
“哦。”纪水寒有些没劲的应了一声。
她觉得牧云杰实在是不太会聊天,本姑娘已经打开话题了,你就不能找点儿能聊的话题排遣一下?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太没劲了吧?整天抱着刀在那瞎练,不觉得无聊吗?
纪水寒又道,“挺无聊的,要不咱们去大城市里逛逛吧。”
牧云杰一愣,问,“去哪?”
“距离这里最近的,不是衡城吗?”纪水寒道,“去转转不?”
牧云杰想了想,道,“想去就去吧,反正现在的你,在这天下间,横着走也没人敢怎么着你。”
纪水寒咧嘴笑了,“那就明天吧,我去跟芍药说一声。”
找到正在修炼的芍药,纪水寒把要去衡城的事情跟芍药说了,芍药想了想,道,“我就不去了。”
“哎?怎么了?”
“我快到地阶修为了。随着修为的提升,对于《云诀歩》的了解,也更多了。”芍药道,“不愧是东海帝君的成名法诀,虽然我不是修真者,但也能从中领悟到很多东西。我想闭关一些日子,好好潜修一下。”
纪水寒闻言,起初有些不悦。不过,转念一想,又遗憾道,“那行吧,你好好修炼也好。万一将来遇到麻烦,你修为高了,倒也省的我出手。嗯,既然你不去了,那就让牧云杰也留下来陪你吧。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那你呢?”
“我?呵,这天下间,还有谁敢惹我?”
说罢这话,纪水寒便离开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也没跟牧云杰打招呼,纪水寒便一个人偷偷的溜出了龙城。
出城的那一刻,纪水寒恍惚间竟然有种逃出生天之感。
哈哈哈!
芍药和牧云杰都没有跟着,自己就可以稍微放纵一下了。
衡城那种大城市,一定有不少风花雪月的地方……
赶了一天的路,距离衡城还有些距离。纪水寒便寻了处被人废弃的院落休息。躺在床上睡不着,猛然想起一件事,纪水寒更睡不着了。
自己已经是金丹期了!
御器飞行的本事,好像还没有学过……
真是脑残了!
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路上搜集的各种功法书籍,纪水寒挑选了几种御器飞行的法诀,试着练了一下,之后又重重的拍了一下脑门儿。
没有法宝,自己御什么啊!
看起来要先收集一些材料炼器……
如此想着,纪水寒低头看到了手指上的灵戒。
灵戒也是法宝啊!
还有灵戒上的灭世弓,这可绝对是发包中的极品!
总不会只有自己变成陌上行的时候,才能使用这把弓吧?
心念及此,纪水寒便将神识沉入这灭世弓中,试图想到办法来驾驭它。
灭世弓,本来就是她的。
不管她是纪水寒还是陌上行,她就是她,就是灭世弓的主人。所以,要驾驭灭世弓,其实并不难。
纪水寒花费了一晚上的时间,第二天,便踩着灭世弓,腾空而起,直奔衡城。
……
衡城坐落在衡云山的山脚下。
此地原本是东西要塞。不过自从冥后率领大军东进之后,这衡城,也就失去了要塞的意义。许多死灵,虽然羡慕中原地带的好生活,但却又不愿意离开故土太远,所以,这衡城,也就成了最佳的选择。
整个衡城,比之战乱之前,反而还要热闹。
不仅城内熙熙攘攘,就算是城外,也是热热闹闹的。
城门外道路两侧,各种各样的生意人、杂耍艺人、游人、络绎不绝。
纪水寒从空中落下,站在街上,引得众人侧目。
毕竟,飞行,对于五灵而言,是无法做到的。能够飞行的,必然是上古强者。
纪水寒十分喜欢这种被人仰慕的状态,背着手,嘿嘿的笑着,沿着街道朝着城门走去。
只是,这种仰慕的氛围,没有持续太久,就变了。
所有人都远远的躲开,好似躲避瘟疫似的。
不知何时,“灭世者陌上行”的名头,已经在整个天下间传开了。很多人也都知道,陌上行,就是纪水寒。
人群恐惧着,又好奇着。
很多人只是从画像上看到过纪水寒,并未见过真正的纪水寒。关于纪水寒的可怕,也都是道听途说,所以,能见到真人,虽然心中多少有些畏惧,但还是难免兴奋。
纪水寒晃悠着,来到一个卖糖葫芦的摊位前。
看了看那些糖葫芦,舔了舔嘴唇,取下一串,问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商贩,“几文钱?”
“啊……不……不敢……不要钱。”商贩哆嗦着,畏惧着,又兴奋着。他现在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天呐!天下第一高手、灭世者、神之弃子、三皇之首——纪水寒,竟然来吃自己的糖葫芦了!
不要钱正好,自己手里也没钱。
纪水寒道声谢,啃一口糖葫芦,继续朝着城门处走去。
她发现牧云杰说的果然没错,自己真的可以横着走!
周围那些人,有普通人,有真灵高手,有死灵高手,甚至还有一些穿着冥界官服的官员……他们每一个人,都对自己那么畏惧,甚至不敢上前一步,不敢多看一眼……
这种感觉,真好啊。
进了城门,看着空荡荡的街道,紧闭的店面,纪水寒愣了一下。
这个……
街道两侧,还有不少摊贩没有来得及收走的摊子,路上尽是一些跑丢的鞋子、散落的蔬菜之类。城门一角的茶摊上,一壶茶还座在炉子上,水烧的哗啦哗啦的。
每一间紧闭的店门内,都有无数双眼睛,正在偷偷的关注着纪水寒。
很诡异,纪水寒有种“鬼子进村儿”的感觉,更诡异的——自己就是那“鬼子”。
好吧,似乎应该去寻个“花姑娘”来找点儿乐子。
纪水寒大摇大摆的一直前行,走到一处名曰“杏林楼”的地方,纪水寒停了下来。
杏林楼,应该就是那种地方了!
纪水寒上前叫门。“开门!”
没有人理会纪水寒。
纪水寒眉头一皱,正要一脚将门踹开,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
一个老头儿探出头来,颤巍巍的说道,“前……前辈,有……有何事?”
“呐,把你们这里最漂亮的姑娘,给我找来。再备上一桌好酒好菜!”纪水寒感觉自己的态度十分嚣张。
老头儿呆了一下,“这……这个……”
“嗯?”纪水寒鼻孔里发声,一脸卑鄙无耻的模样。
老头儿吓了一跳。
年纪大了,虽然没几天活头了,但他可不想背负招惹纪水寒,连累整个天下被毁掉的恶名。赶紧连声道,“好好好!前辈您稍等。”说罢,竟然又关上了门。
纪水寒一愣,心说这叫什么事儿?
怎么不把自己请进去,反而又关上门了?
稍等?
稍等什么?
你家的姑娘,也跟地球上的女人一样,不化妆就不能见人么?
好吧好吧,本小姐今天心情不错,就等上一等好了。
那老头儿显然也没敢让纪水寒等上太久,门又开了。“前辈,请进。”
纪水寒应了一声,迈步进来。
扑鼻而来的,不是女人的胭脂香,反而是一股子浓郁的药味儿。
刚才一直在享受作恶的痛快,却没有注意到这股子味道。
再看眼前吓得瑟瑟发抖,就差跪下来的众人,纪水寒呆了。
竟然是一群老头儿老太太!
最年轻的,看起来也四十来岁了!
先前那老头儿,推着那四十来岁的妇人,来到纪水寒面前,“前辈,这位刘氏,就是我们这里最漂亮的了。花酒……咳咳,我们这里没有厨房,无法现做。请前辈稍待,小老儿这便去旁边的客栈里要酒要菜。”
纪水寒张着嘴巴,看着那涨红着脸,一直畏畏缩缩的想往后退的妇人,再抬头,一眼看到了大厅正中挂着的一个匾额:妙手回春。
再看周围,墙边是一排排小抽屉,抽屉上,还写着各种药材的名字……
纪水寒脑子一懵,嘴唇抖动了一下,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老头儿不敢怠慢,赶紧详细说道,“杏林楼,乃医馆。不过杏林楼并不对外行医,只是我等郎中相聚、互相学习之地……”
“……”
……
书到用时方恨少!
杏林!
——可不就是医馆么!
纪水寒坐在“秋月楼”的大厅中,端起桌上的酒,狠狠的喝了一口。之后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老鸨子!”
老鸨子吓得哆嗦了一下,若非龟公搀扶着,肯定就瘫在地上了。
“前前前……前辈。”老鸨子回了一声。
“把你们这所有的姑娘都喊来!”
老鸨子不敢不从。
很快,一排二十余个妙龄女子,站到了纪水寒面前。
纪水寒横看竖看,选了两个,左拥右抱着上了楼。
……
第二天。
整个衡城沸腾了。
城门外。
一个卖糖葫芦的商贩身边,围了一群人。那商贩嘴里唾沫横飞,说的不亦乐乎。“那纪水寒,就那么一直来到我这里。说真的,我当时可是吓得不行!我不怕死!我就是担心因为我而害了整个天下啊!只恨在下不过黄阶修为,不是那纪水寒一合之敌!否则!哼,岂容她如此嚣张!可即便如此,吃我的糖葫芦,照样得拿钱!一串三文钱,少一个子儿也不行!”
“老哥你有种!你就不怕她杀了你?我可是听说,那纪水寒恶毒无比,杀人盈野……若是万一生气了,变成那陌上行,一把灭世弓,一支灭世箭,这天下,可就完了!”
“怕死?怕死我能在这卖糖葫芦吗?!”说的就好像卖糖葫芦是什么高危职业似的。“她纪水寒是厉害,但也不能欺辱我等!士可杀!不可辱!”
这边说的天花乱坠,杏林楼里也是人声鼎沸。
那些个男男女女的老郎中,已经有些厌烦了。这杏林楼是郎中们相互学习的地方,又不是菜市场!跟纪水寒有过几句对白的老头儿,愤怒的一拍桌子,“都干什么?!出去出去!这里不是戏楼!都给我出去!”
“嘿!老头儿!你横什么?知不知道我是谁?敢……”
“敢?有什么不敢的?!纪水寒我都不怕!我还能怕你?!你不就是城主的侄子吗?你看看城主过来我怕不怕!”老头儿怒了。“我信不信?纪水寒下次再来,只要老朽我一句话!你就得死!”
老头儿跟纪水寒的关系有这么好吗?
没有人相信,可却也没有人敢不相信。
杏林楼里终于冷清了下来,可秋月楼里确实生意兴隆。
特别是被纪水寒“宠幸”的那两名女子,原本只要十两银子的作陪费用,如今已经一下子涨到了一千两!而且更可恨的是,这一千两,只陪酒,不卖身!
一个豪客,终于怒了。“不就是纪水寒睡过的女人么!拽什么拽?!老子出一万两!”
“十万两也不行!”老鸨子哼哼着,看着那豪客,道,“徐掌柜,你是知道的,陌上行为了一个女子,不惜灭世。这样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又会怎么对待跟她有一夜夫妻之情的女子呢?你不怕得罪她,妈妈我可是怕的紧!”
徐掌柜涨红着脸,咬咬牙,又道,“一群窝囊废!那纪水寒能有多厉害?不过是江湖传闻罢了!待她再来!徐某定要会会她……”
一言未了,徐掌柜脖颈前,忽然多出了一把断刀的刀锋。
徐掌柜十分意外,瞪着眼睛,低头看看被脖颈处流下来的血浸染红了的胸前衣服,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他的身后,一个身穿官服的死灵将军,冷冷的扫视众人。“冥后有令!灭世之人!敢招惹者!杀无赦!”
老鸨子吓得脸色白了白,又道,“将军……这个……这徐掌柜,是真灵……万一天德皇帝他……”
“天德皇帝知道了,倒是要感谢我替他清理门户!”将军冷声回了一句,转身离开。
一直来到大街上,看一眼拥挤的人群,将军暗暗叹气。
就这么任由纪水寒胡作非为吗?
天下间那么多强者,就找不出对付纪水寒的办法?!
或许都在想办法吧,只是自己身份卑微,无权得知罢了。
想到此,将军径直朝着城主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