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智兰正愁找不到机会灭掉云七,上天就体贴的将好机会送到了她的面前,她岂能不牢牢抓住,一开始她没有出来,就是想让云正风见识到灵幽宫的厉害,她再说出要交云七时,云正风才没有理由怨怪她。
她和云风夫妻多年,知道他外强中干,色厉内荏,他这么说不过是为了维护男人那点可怜的尊严罢了。
她也不驳他面子,看了身边的大丫头司香一眼,司香会意,赶紧命人去临天学院把云七找回来。
韩智兰知道司香是个办事妥贴之人,绝对可以把云七弄回来,她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感觉连呼吸都轻松了。
她缓缓走了过去,先和两位使女行了礼,又道:“还请两位使女入府喝杯茶。”
那两名使女见韩智兰十分有礼,也就不再发难,只是冷着脸哼了一声,然后双手抱剑,雄纠纠气昂昂的迈步走入云府。
云正风和韩智兰在前面引路,韩智兰温和着脸色,声音凄婉的劝了起来,仿佛她真得是不得已似的:“老爷,我知道你怪我怨我,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兹事体大,这可关系到我整个云府的生死存亡。”说着,她靠近云正风,伸手朝天空某个虚空的地方指了指,放低音量道,“老爷,你要知道灵幽宫的背后可还有个魔尊大人哪。”
云正风一听,彻底偃旗息鼓了,他翕动了一下嘴唇,满脸悲伤的嘟囔道:“可云七到底是我儿子,这让旁人怎么看?”
“舍一人而救大家,老爷,你说除了这样,我们还能怎么办?”韩智兰显得很为难的样子,眼圈一红,低低叹息道,“我每每想起父亲临死前说的话,就觉得悲伤,悲伤的同时也深感责任重大,她将整个云家交托于你我,难道你还能看着云家一朝覆灭?”
她的话说的情理交融,听得云正风一阵心酸,也想哭了。
“哈哈……哈哈哈……”
薛姨娘和云雪琼恨不能仰天大笑,云七这个祸害终于要死了,云雪霜则埋头一心思量着如何向使女开口求药。
戏台上化着浓妆的瑶姬俏然立在那里,冷眼看着一切,戏反正是唱不成了,她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
临天学院
五月的阳光正好,清风徐徐,吹打在人的脸上和煦畅凉,半山腰,郁郁葱葱的大榕树下有灰白的亭台一座。
亭台内站着两个人,一人身姿修长挺拔,墨发垂腰,风过,拂起他重紫衣裳,如云长发,飘逸如天降之神。
另一人,身量高挑,身姿纤长婀娜,大有楚楚动人之态,一袭雨过天晴色的烟罗纱裙将她的身材勾勒的完美无缺,她生的不算绝顶的美,却也有一般女子无法企及的风韵。
眉如新月,眼带水波,脸色是胭脂都染不出来的好颜色,她额头略高,鼻梁略低,鼻梁处有几颗星点的雀斑,这非但无损于她的样貌,反衬的她的玉容带着几分灵动鲜活之色,一头如瀑的长发及腰,随风而舞,极是动人。
这一男一女,恍若画中走出,一眼看去,便是天生一对璧人。
“师兄,你千里迢迢跑到临天学院来,难道是为了那个云七?”
那女子的声线很特别,即使生气,也带着一种娇嗔的媚。
从小到大,她一直倾慕于师兄,任凭这世间诸多男子为她神魂颠倒,她也从来没有改变过心意,只是她的真心却遇到他的冷漠无情,他根本看不见她的付出。
因为不在意,所以才看不见,她生气过,可也拿他没办法,她没见他另眼看待哪个女子,不要说她,就算艳惊天下,美的令日月星辰都为之黯淡无光的小师妹花容也没能令师兄多看一眼。
相比较而言,对她就算好的,这让她找到了些许心理平衡。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从不好女色的师兄竟然跑到了临天学院扮起了夫子,为的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废物断袖云七。
几天前,她曾听唐继薇有意无意忿言提起过云七一次,当时,她根本没在意,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而已,在她面前不过如尘埃一般,她可没那份闲心却搭理。
她的心里除了灵幽宫便是师兄夜修,她知道师兄身体不好,为此日夜悬心,也想方设法四处寻找小火凤为师兄研制灵药,可纵使她出动了灵幽宫的全部力量,也未能抓到小火凤。
小火凤没抓到,能打开龙魂诀的血引她也找不到,如果师兄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想活了,从小到大,她唯一想得到的便只有师兄一人。
为了师兄,她可以舍弃一切,哪怕灵幽宫宫主之处。
因为担心夜修身体,她便对他格外关注,时时都想知道他身在何处,就在昨天,她得到密报,魔尊大人化成乐夫子藏身于临天学院、每日帮一个叫云七的学生补课。
师兄绝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到临天学院,也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可就凭云七那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怎么可能能让师兄如此费心。
她能想到的唯一答案就是,师兄喜欢云七。
正如八师弟所说,能抗拒二师姐和小师妹魅力的男人,一定对女人不感兴趣。
到了此刻,就算她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因为她找不到更有说服力的理由。
她一定要杀了云七,不管是谁,在这个世上,敢和她霍羡鱼抢夜修的人都该死,她没有命灵幽宫的人直接来临天学院拿人,就是怕和师兄彻底撕破脸,况且有师兄在,她的人也杀不了云七。
夜修没有看她,只是冷幽幽的说了一句:“这跟你没关系。”
夜修的冷漠激起了霍羡鱼内心的疼痛和更大的不满,她身形一晃,双手捏紧,一双眼睛蒙着倔强的怒气盯着他:“师兄,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情份不比旁人,难道连我的这点关心你也要拒绝?”
“关心?”夜修笑了一声,“我不需要。”
霍羡鱼暗暗咬紧牙关,想要压抑住将要爆发的情绪,深呼吸一口气,她轻笑一声,用一种十分哀怨的语气叹道:“是啊!以师兄的身份,还需要谁来关心。”娇媚的声音里带上一丝凄楚的沙哑,“可是师兄,你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爹爹什么。”
夜修毫无情绪的脸突然起了一丝变化,只是声音依旧冷淡如常:“所以我才容忍你跟踪我,不过,这是最后一次。”
“为什么,师兄,你为什么要一直对我如此冷漠,我不要这最后一次,我想要一直陪在你身边。”霍羡鱼的眼睛里有了一些湿气,像蒙了雾气一般,楚楚可怜的看着他,乞求道,“阿恒,只要你愿意,我愿放弃整个灵幽宫跟随你。”
“不愿意。”
“不!我不能接受!”
“你能不能接受是你的事,我还有事,你可以走了!”
夜修已经没有耐心再和她说话,话音刚落,他拂袖便要离去。
“阿恒,我到底哪里不如那个云七?”霍羡鱼厉声责问。
夜修未停下脚步,只是丢下冷冷的一句话:“你哪里都不如她。”
“好!那我现在就杀了他!”
霍羡鱼气愤的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知道原来师兄不是不会对人温柔,他只是没有遇到那个他想要温柔以待的人,他对她如此冷酷,为什么对那个云七那样温柔,她激动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双妩媚的眼睛里崩射出可怕的嫉妒之火。
夜修脚步一顿,转头看着她,平静无波的眼神里染上一丝冷戾的杀气:“你若敢伤她一分一毫,我便屠尽你整个灵幽宫!”
“不,你不会。”霍羡鱼不可控的身子颤了一下,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灵幽宫是姨母留给我的,你绝不可能这样做!”
“霍羡鱼,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否则我会让你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
他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就好比冬天凛冽的寒风吹打人的脸上,让人又冷又疼,疼到麻木。
说完,他再没有丝毫的犹豫,冷冷的抛下霍羡鱼,头也不回的走了。
霍羡鱼呆呆的站在原地,痴痴的望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忽然,眼中一热,有泪流淌下来,视线变得模糊,周遭的一切也跟着模糊。
他对她,一如从前,冷漠到了极点。
不,她绝不认输,不管他喜欢的是谁,她一定要把他抢回来。
收拾好心情,她拂去眼泪,正要离开,忽然眼前闪过一道白色身影,她清喝一声:“苏莲月,你给我站住!”
苏莲月根本不想见到霍羡鱼,他只是上山采药,不小心路过这里,听见她的喝斥声,他只能停住脚步,走了过来。
“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霍羡鱼红着一双眼睛,满脸不悦。
苏莲月朝身后背着的药篓指了指:“采药。”
“哦。”霍羡鱼懊恼的瞪了他一眼,又问道,“我问你,师兄他和云七到底是什么关系?”
“师生关系。”
苏莲月站在那里不卑不亢,就算袍角和鞋子沾着泥土杂草,也一样的纤尘不染。
霍羡鱼闻言,一声冷笑:“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意思,如果你再不肯说,我立刻杀了云七!”
莲心怔了一下,他知道这位宫主的脾气,是个固执强势,执掌生杀之人,就算魔尊大人有能力暂时压制住霍羡鱼,也难保他日霍羡鱼会不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魔尊大人一般不接触女人,所以不太了解女人,一个被嫉妒之火烧的失去理智的女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倘若霍羡鱼不顾一切,甚至敢拿整个灵幽宫去陪葬,她不一定杀不了云七,魔尊总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跟着云七。
不过霍羡鱼有个软肋,她的软肋恰恰就是魔尊。
他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淡笑,他的笑很温和,给一个平静的感觉,他的眼神很清澈,像秋天里宁静的湖面,无端端的就能抚平人的心绪。
“宫主若真杀了云七,那便会害了魔尊性命。”
“此话何意?”
“宫主费尽心机,一心想要寻找的血引。”
“什么,你说云七他就是……”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大了些,霍羡鱼赶紧掩住了口,低低又道,“血引。”
苏莲月轻轻点了点头。
霍羡鱼立刻呆在那里,眼珠子瞪的滴圆,同时心里升起一种莫大的欢喜,抵制不住的欢喜让她浑身颤动。
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怪道师兄待云七与旁人不同,他竟然是他的血引,姨母临死前交待她一定要帮师兄找到打开龙魂诀的血引,可是姨母死的太快了,都没有来得及交待清楚,她除了知道血引是个人以外,几乎一无所知,她根本无从查起,所以她殚精竭虑找了三年,一无所获。
哈哈……
师兄可以不用死了,她还有能有一辈子时间,去争取去陪伴师兄。
欢喜之后,她突然悲从中来,这么重要的事师兄为何都不肯告诉她,还有刚才,师兄为何要对她说出那般绝情的话,也是,师兄一向如此,他讨厌人跟踪他,胁迫他,他一定是生她的气,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可是,既然找到了血引,师兄为什么还要留着云七,应该利用云七马上打开龙魂诀才是啊!
似乎看出了霍羡鱼的疑惑,苏莲月叹了一口气,平静解释道:“要想打开龙魂诀需等到九星连珠那一天,所以宫主,云七千万杀不得!”
“九星连珠?”霍羡鱼更加疑惑了,“我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咦?”苏莲月故作一副愕然的样子,“难道宫主连这个也不知?我以为宫主你手眼通天,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呢。”
“……呃。”霍羡鱼尴尬的抽抽嘴角,也不好说自己真的不知道,否则会显得自己很无知,她干干笑道,“我自然知道,只是时间长了,一时没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