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她姑父。”姚长海眨眨眼道。
田胜利一拍手道,“哦!大哥,大嫂,你们同意了。”他自夸道,“俺怎么就这么聪明,一猜就准。”
“爹和娘,已经答应先见见那姑娘,是不是你们打听来的那么好。”大娘说道。
躺在炕上的妮儿心里腹诽道:已经答应见家长了,八九不离十了。为了长孙媳妇儿,可以说是全家总动员,动用各方关系,从各个方面打听姑娘的家事和农事,人品和性情,除了亲家不太满意,其他地方,姚家都比较满意,不然也不会同意。
不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是男方家的人了,所以像是殷家这样的亲家,最多也只是普通亲戚了。
照现在这样的情形来看,连普通亲戚都做不到了,看样子婚礼得姚家一力承担了。
“等明儿相了姑娘再说,假如真的结婚,得赶在春耕前。”姚长海说道。
“唉……要不人家怎么冬闲的或者年前时娶媳妇儿,现在就要开始备春耕了。”田胜利说道,“这小子,催了得这么急。”
“不急不成啊!总不能姑娘家一直睡牛棚吧!”姚长青说道。
“爹、娘,大哥、大嫂,都准备好了吗。”田胜利一欠身坐在炕沿上抬眼问道。
“倒不用咋准备,就是房子。”大娘迟疑地看着众人说道。
“爹,这咋办啊!”坐在炕沿上的姚长山看向自家老爹道。
“长海,这事得委屈你们一下了。”姚爷爷想了想道,“左右也就凑合着几个月的时间。”
“爹,瞧您说的,委屈啥啊!”连幼梅笑道,“爹说咋办,俺们照做就行了。”
房间内的人都看着姚爷爷,等待着他老人家的最高指示。
很快姚爷爷道,“夏穗和秋粟还是住在俺们的西里间,博远爹你们的另一间厢房用作新房。清远和修远住到长海他们屋的另一间房,当然还有秀芹的弟弟。”
“没意见吧!”姚爷爷眼神一一扫向众人道。
“没问题,都听爷爷的。”姚长海和连幼梅一起说道。
重点就是姚长海他们二人,他们没问题,其他人都好说。
姚爷爷说道,“老伴,博远爹,博远娘,致远娘,长青,田姑爷,长海,幼梅,还有孩子们,秀芹既然要嫁进来,就是一家人,这一个屋檐下过日子,肯定有摩擦,作为长辈,咱们多担待一些。”
姚爷爷看着姚清远面色犹豫,接着道,“秀芹的弟弟,狗蛋儿我可是交给你了,清远,尽快的帮他熟悉家里的人和事。”
“啊!”姚清远一脸苦瓜相,“知道了爷爷。”勉为其难地答应道。
田胜利笑道,“这还用爹您说吗?咱们这样的人家同情小姑娘的还来不及呢!”
“噢!噢!”姚长海拍着他肩头道,“咱家最担心的就是她姑父你了,瞧瞧!已经说错话了。她需要的可不是同情,而是一视同仁,有什么当面说开了,毕竟生活习惯不一样。双方都得适应才行。”
“去,没大没小的。”田胜利一把拨拉开他的脑袋道。
“田姑爷,长海说的对。”姚爷爷笑道。
“爹,俺在开玩笑呢!”田胜利哈哈一笑,“可别都像俺是的,瞅瞅!挨训了吧!”
小辈们儿相视一眼,“姑父,我们会引以为戒的。”姚清远和孩子们一起笑道。
“嗯!”田胜利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才对吗?”
“好了,老婆子,博远娘,得准备起来了,虽然结婚办的简洁,但怎么说也是咱家孙子辈里头一桩喜事。”
“老伴,给长山他们二十块钱,女方家估计也没什么嫁妆,所以咱们这边得置办一些像样的嫁妆,别得没有,这被褥最起码的得有。”姚爷爷说道,“还有些没有想到的,你们也想想。”
“这烟酒票,交给我来吧!”连幼梅说道。
“有烟票就成,酒有咱自家酿的柿子酒。”姚奶奶说道。
“糖票得凑凑。”姚长青摆着手指掐算说道,“我这里还有些。”
“糖票我家应该还有。”连幼梅说道,“家里人口少,又不是小孩子贪糖吃,这糖票富余,街坊四邻只要办事,总来找我妈妈换票。”
“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那就麻烦亲家姥爷了。”姚爷爷道。
三大娘说道,“别的俺帮不上忙,这做被褥,裁剪上,使把子力气俺可以帮忙。”
“这个不用你说,就麻烦弟妹了。”大娘笑道。
“席面倒是不需要什么票?年还没有过完,家里的东西还有富余。”大娘说道,她每天都上灶台,所以家里吃的东西剩多少,她心里门清。“另外就是定了日子,多磨些棒子面。”
办喜事耗费是巨大的,单靠主人家是无法筹集所有物资的,这还是农村家里养着鸡鸭鱼肉,背靠着青兰山,盘龙湖,席面上村里人从来没有费过心。
随便整点儿就有了。
多需要的票,是油票、糖票,布票、自行车票,缝纫机票,当然这些有钱才能买到,以现有的经济能力需要‘大票’少的可怜。
要是到了城里,这都得靠邻里间大家齐心协力相互接济才能办成一场喜事,有送香烟票的,有送油票的,还有送鸡鸭鱼肉票的,总之大家都尽自己的一份力量来促成喜事,如此婚礼才能完成。
物质匮乏的年代,人们也想尽办法,把喜事办得妥妥的,喜庆、温馨。
“好了,一切等到相看完再说,都忙去吧!”姚爷爷挥手道。
姚长海一家三口回屋,把孩子放到了炕上,“妮儿妈,你真好!”
“说什么呢!就像咱爹说的,左右几个月。”连幼梅笑道,“你可得赶紧盖房子。”
“遵命,天气只要不上冻,我会马不停蹄的盖房子的。”姚长海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俏皮地说道。
连幼梅拉着他的手娇滴滴地说道,“妮儿爸,我可不可以多在娘住些日子。”
“家里忙起来也没人照顾你,行!”姚长海痛快的答应道,“不过这博远的婚礼。”
连幼梅想了想道,“如果日子定的离得近的话,我就等他们结完婚再走,如果远我就先回娘家小住,到时候就辛苦妮儿爸,来接我们了。”
她含笑带嗔地看着他,“那是当然的了,我不接你,你想让谁接你啊!”姚长海轻挑起她的下巴,反调戏她来,看着她脸颊渐渐染上胭脂,才啵……的一下,蹿了出去。
连幼梅捂着艳若朝霞的脸蛋,娇嗔道,“你爹,脸皮越来越厚了,越来越没有正行了。”
“啪……”妮儿吐了泡泡爆裂: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婴儿能干什么,吃了睡,睡了吃,对她来说闲看农家院里鸡飞狗跳,鸡毛蒜皮的的家长里短。
别说这日子还蛮有味道的!
※※
农家娶媳妇儿,没有那么多要求,相同的家庭成分,只一点,会过日子就成。
城里的择偶标准是只要有文化,思想素质好,其它倒是次要的。相同的家庭成分,志同道合的人生追求,组织上同意就没问题。
谈恋爱要向组织汇报、结婚要经过单位批准,新人结婚的日子,都是组织给定的。
姚博远为了怕麻烦,人家干脆直接说了家里给定的,组织上派人查了殷秀芹家的祖宗八代,八辈贫农,根正苗红。
即便家庭关系有些瑕疵也已经脱离了那个思想觉悟不高的家庭,所以组织上也就批准了。
这年月人们的思想是**的,物质是匮乏的,生活是简朴的。也许正是在这样的时代大背景下,这个年代的婚姻感情与其它时代相比,也显得平静、简单了许多。
结婚容易,离婚难,离婚可是非常被人看不起的。
相看的日子就定在了第二天,殷铁柱陪姐弟俩一起来的,有道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相看相什么啊!农村相媳妇儿相的是农事,这个人家秀芹工分能挣9.5堪比个男人,十里八村,出了名的能干的。所以这个就免了。
第一眼看见殷秀芹,全家人有一个印象,是个爽利人,穿着洗着发白的干净整齐衣服。
面如满月,眼如秋水,看着是个有福之人,只不过她姐弟俩面有菜色,这身子得好好休养一下。
总体来说,第一印象还不错。
今儿主要相的是灶上和针线上,针线上,衣服是自个做的,穿在身上也像个样子,至于这针脚上还有待加强。
接下来就是灶台上。
姚奶奶看着殷秀芹麻利烧火做饭,做菜,朝大娘微微颔首,“是个会过日子的。”
姚奶奶看着连幼梅不以为然地样子,又道,“比你会过日子。”
“娘……”连幼梅调侃道,“娘,你不能有了孙媳妇儿,就忘了儿媳妇。”
“娘忘了谁,都忘不了你。”姚奶奶回道。
连幼梅老实地说道,“那样做出来的饭菜不香。”
“嗯!你做出来的菜是香,可那油你自个说,用去多少。”姚奶奶挑眉笑道。
“呵呵……”连幼梅干笑道,“俺现在不是积极向娘学习吗?”
“是啊!娘,幼梅做饭省材料,又好吃,俺可是跟她学了不少。”大娘帮腔道。
“行了,俺知道你们妯娌俩相处的好。”姚奶奶笑道。
“是娘您教的好。”妯娌俩异口同声地说道。
“甭吹捧俺,吹得再高,娘也没有糖!”姚奶奶打趣道。“咦!致远娘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