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不想胳膊废了,就别动。”刘姥爷沉声说道,怀中的孩子果然不再动了,垂下的眼睑掩住了一抹诡谲莫测的黑眸。
一行人急匆匆地朝村里走去。
“姥爷!我听说牛惊了。”姚长海赤着脚,光着膀子就朝他们跑来,“你们没事吧!”
“小叔,我们没事。”姚夏穗和姚军远齐齐摇头道。
“爹!”趴在姚军远肩头地妮儿有气无力地叫道。
虽然累,但却没有当场昏迷,妮儿心里很高兴,算是证明自己修炼有了成果。虽然没有内力,但术法还在,她也可以借势,制造幻境,虚张声势。
那头惊了的公牛被她所制作出来的幻境给震慑住了,好险,好险……
“妮儿乖,没事了,没事了,爹在呢!”姚长海抱过妮儿道,“姥爷,他是?他受伤了。被牛撞着了吗?”
“不是,他中枪了。”刘姥爷说道。
“难怪刚才听到枪声了。”姚长海就是被枪声给惊醒的,“可是怎么打到人的。”
“应该是打惊牛的,结果误伤了孩子。”刘姥爷猜测道。
“谢谢你救了我。”姚军远这才恍然道,“要不是你那枪应该会打到我的。”
“怎么回事?”姚长海问道。
姚军远想了想,组织了下语言,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真是太谢谢了。”姚长海赶紧说道,接着又上下打量着他问道,“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好像不是咱们村的吧!”
村里的孩子他都认识,好像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孩子,还是一身军装。
“我是农场那边的。”他小声地说道。
“原来是农场子弟啊!”姚长海笑道,“乖孩子,痛不痛。”
“我还忍得住。”他坚强地说道,不过这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汗,可见有多疼。
心下奇怪农场的孩子,怎么会在村子外,别看跟农场是近邻,两家来往走动的不多。
主要孩子们帮家里做事,进山的多,所以和农场接触的少。
“长海,怎么样。”姚满耕快步跑来,身后跟着村里的男女老幼,呼啦啦一大群人,手里拿着木棍和自己家的搪瓷脸盆。
原来这就是敲锣打鼓啊!
“没事了,惊牛已经被控制住了,咱们村的孩子没人受伤。”刘姥爷说道,“不过这个孩子被误伤了,具体的满耕队长你还是去找他们了解吧!估计人还没走呢。”
“哦!”姚满耕二话不说,直接朝事发现场扑了过去。
路上又碰见了姚爷爷他们,知道孩子们都没事,齐齐松了口气,听到有孩子受伤,催着赶紧回家。
一行人急匆匆地赶到家,刘姥爷把受伤的人放到竹椅上,转身就进了堂屋,少顷拿着药箱出来。
姚长海蹲在井边给妮儿洗洗,浑身都是土,惊牛倒地时,尘土飞扬,几个孩子都是满身的土。
“亲家姥爷,怎么样?”姚爷爷关心地问道,不管如何人家是救自家孩子受伤的。
刘姥爷剪开肩膀上的军绿色的衬衣,可以清晰地看见狰狞的伤口,和伤口旁边的焦黑,伤口依然浸着血,却不再是汩汩往外冒。
“还好,子弹只是擦着肩头过的,洗干净伤口,擦点儿刀尖药。”刘姥爷松了口气道,“你还真是幸运。”
不是幸运,而是妮儿扑得早了一秒,所以他再扑过来时,贴着妮儿直接下坠,少了阻力,自然速度快,堪堪避过了要害之处,子弹擦着肩头而过。
说句老实话,没有他多事,也不会挂彩,算了,人家也是一片好心。
刘姥爷给他上好药,用医用纱布包扎好后道,“孩子,记住不要见水,不要干重活。这瓶刀尖药给你,及时换药,一个星期应该就没事了。”
“娃子,谢谢你啊!”姚爷爷从长海那边了解了情况后道,“对了还没问你叫啥啊!几岁了。”
“我姓钟,妈妈叫我小猫!你们称呼我小猫就好了。我属兔的。”他接着说道。
“小猫?”
钟小猫看着姚爷爷他们疑惑地眼神又道,“贱名好养,猫有九条命。”
“呀!那跟咱军远一般大。”姚爷爷说道,“老伴儿啊!快给孩子洗洗,瞧这灰头土脸的。”
大娘拉着他蹲在水井边仔细梳洗了一下,望着他的脸好半天没有回过神儿来。
姚爷爷他们齐齐看着眼前的少年,也是呆愣愣的。
洗干净的,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十三、四岁的少年头发黑玉般有淡淡的光泽,?脸上的肌肤细致入美瓷,眼珠像是乌黑的玛瑙,深邃不见底,一身军装明显是大人改小的。穿在身上愣是穿出了不一样的气质,乡下人无法形容,只觉得比戏文里的少爷还高大。
可惜妮儿还没有回复过来,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是个俊娃子。”姚爷爷找到自己的声音道,一看就不是土生土长的乡下人。
“爹、娘,您看这孩子长的可真俊,比咱们村的女娃子都俊。”大娘夸赞道。
少年羞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刘姥爷看着他的面相,黑眸半掩,遮住了震惊地心神。
“姚姑爷,去抓一条鱼拿些鸡蛋,送孩子回农场。”刘姥爷直接说道。
“不,我是来找刘姥爷的。”蹲在水井边的钟大猫立马起身道,起立的过猛扯动了伤口,都抽一口凉气。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刘姥爷,这是咋回事?
“找我的。”刘姥爷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指指自己道,“我不认识你。”
“噗通……”一下钟小猫双膝跪地道,“我是来……”
钟小猫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刘姥爷给架了起来。
“长海,长海。”院子外传来姚满耕地声音,和许多人的脚步声。
呼啦啦一下子全挤了进来,本来宽敞的小院,顿时显得局促了许多。
姚满耕一进来就道,“那个孩子没事吧!”
“没事,子弹擦着肩膀过去的,已经包扎好了。”姚长海说道,“你们看就是他。”
“呵呵……他没事。”突然一个汉子傻笑道,紧接着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是咋了?”姚爷爷问道。
姚满耕解释道,“他以为自己开枪打死人了,所以一时情绪失控了。”
“大队长,他们好像是三泉村的。”姚长海说道,“大家坐吧!坐下来说。”
姚军远他们几个孩子赶紧搬凳子,然后大家有的坐石凳,有的坐小板凳。
“这是咋回事?”姚长海抱着妮儿坐在石凳上问道,“三泉村可是离着咱很远的,中间还隔着一个十里村!”
“这个你们来说吧!”姚满耕张了张嘴说道,还是当事人说的详细点儿。
“惊牛是俺们三泉村的,麦收嘛!俺正牵着牛拉着拔好的麦子往村里的打麦场走,没想到正要进村时,牛不知怎么地就突然受惊了,俺使劲儿拉牛鼻绳,根本拉不住,结果俺被绊倒在地,被拖着走,板车上的麦子散了一地,最后板车也散了架子,被木板打的手吃痛,才不得已放开的。”他举了举自己被散架的木板车打的右手,肿的如馒头般似的。
身上的衣服也被拖行的,成了破布条,一道道血淋淋,衣不蔽体。最后还是同村的人解下自己的长袖让他系在腰上,遮挡一二。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抓不住牛鼻绳,这牛就成了脱了缰的野马一路狂奔乱跳,谁也不敢阻拦它,而且见着人就顶。十里村人想要帮着拦住,没拦住,如果不是跳得快,跳到路两边的沟里,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想起来还心惊肉跳的。
“俺们尾随着惊牛一路疏散路人,提醒人们赶紧避开,同时想办法围追堵截,民兵都出动了,路上人多,不敢贸然开枪,将惊牛击毙。有几次看到惊牛似乎平静了,跑累了,可是刚要接近它,它又发狂似地跑了,从早上跑到现在,直到刚才似乎是跑累了,才平静下来。”
妮儿长出一口气,多亏牛跑累了,不然她的术法可是震慑不住蛮牛的,跟它可是讲不了理的。
不敢开枪,其实是不舍得开枪,这牛对于生产队来说是重要的生产资料。
“还好,还好,牛没有冲撞着孩子们,不然的话……”一个大男人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人没事就好。”姚满耕大度地说道,“我不留你们,你们也赶紧回去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受伤者。”
“谢谢!”三泉村的人起来忙不迭的说道,他们一走,小院空了一半儿。
“那这孩子?”姚满耕问道。
“我送他回去,他是农场那边的。”姚长海接下来道。
“那好!”姚满耕起身道,“我还得赶紧看看咱们村的孩子是不是都没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不挨家挨户的看看,他可不放心。
“那我们不耽误大队长了。”姚爷爷起身说道,“长海送送。”
姚长海把妮儿递给了姚奶奶,起身送姚满耕出了自家的院子,转身又走了进来,就听见姚奶奶拍着胸口庆幸道,“得亏的这牛跑累了,要真是……这天可就塌了。”她看向姚军远他们道,“你们以后放牛也小心点儿。”
“知道了,奶奶。”姚军远应道,嘴里边却小声地嘀咕道,“不过这惊牛可是说不准的。”
“姥爷呢!还有那钟小猫呢?”姚长海问道。
“他们在后院!”姚爷爷说道,看着姚长海要去后院,赶紧拉着他道,“这事让亲家姥爷自己处理。”
相较于前院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后院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就这么站在郁郁葱葱的枣树下,显得静默,诡异的静默!!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