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池盈初都不知道,陆元白最后是怎么说动周顾的,她被他动作轻柔的放进马车里,听见两人在外面说话。
先开口的声音是陆元白,明显听着不太好:“我若是有十足把握打赢这场仗,也不会费尽心思将她送走了。”
“她两天后会醒过来,倘若那时我没去找,”说到这里,他声音哽咽了下,“你不要让她再记得我。”
“我怎么和她说?”周顾抬起眼帘看他,嘲讽的笑笑,“开不了口啊,你对她是有感情的吧?”
陆元白没回答他,可若是没有感情,不会为她铺好后路,不会让人在这种时候将她带走。
“难道你就没想过,兴许这不是她想要的……”周顾眉头狠狠拧起,平时也不见她是个柔弱小姑娘,到这种时候怎么会怕呢?
八成是他自作主张。
“走了。”周顾没再说话,坐上马车牵紧离开,马车摇摇晃晃,池盈初抬手一擦眼角,摸到大片湿润。
隐约之中好像听到陆元白的声音:“感情又有什么用,我总不可能叫她陪着我死,以后的路还长。”
三四个时辰后,不起眼的马车出了徐州,池盈初料不准周顾是否会帮自己,但鼓起勇气还是钻出去。
周顾被她惊了下,狐疑的看她两眼,却是什么也没多说,还是她主动说话,声音不自觉带了哭腔。
“这是我和他的事,你把我送回去,我不是楚亦妙,我上过战场领过兵,真的不会拖累他。”
“你……”周顾听见她那句不是楚亦妙,还以为她是糊涂了,尽管如此,马车速度还是慢了下来。
“他让我送走你,原本我想将你放到一个村庄,然后再去帮他,陆元白对那里的人有恩,他们应当会收下你。”
“有恩?”她老实摇头,“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村庄,但我不会去。”
如果他要回去,她就是爬也要爬回去。
周顾说的漫不经心,对此仿佛是一件平常小事:“那里百姓经常受山匪骚扰,陆元白带兵剿了山匪,怕被皇帝抓到把柄,所以就只能暗地动作。”
“你带我回去。”她又重复了一遍。
周顾回头正眼看她,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嘴上没忍住说了出来:“真不想瞒着你,我要是再把你带回去,他肯定得怨我。”
“你都能回,我为什么不行?”她淡淡的反问。
这脾气执拗起来的时候,还真是跟陆元白没什么两样。
周顾说了几遍不见她听,就不打算和她多说,反正他该说的都说了,接下来的怎么做,那是她的事。
池盈初不禁想起之前的事,幽幽吐出几句话:“我记得陆元白不肯让我下车那时,我说我能从马车上跳下去。”
“跳呗,我可不会像他那样心疼你,什么都要自己扛着。”
周顾眼皮子跳了跳,见她真要有所动作,一时有些气了。
“你看不出来我是阻止你?”
“看出来了。”她再次点了点头,“我不接受你的阻止。”
马车停在一处还算隐蔽的林子里,倏地听见不远处嘈杂的声音,放眼望去是黑压压的军队,少说也有几千人。
前面是几个无辜百姓被推开,人都倒在了地上,将士还在赶人:“滚开些,不然叫你永远起不来!”
“官爷饶命,饶命!”百姓吓得连滚带爬的跑,神情慌张。
周顾毫不客气的冷笑一声,眼神轻蔑:“这就是大楚的好官兵,南疆人不打,只会对百姓动手。”
“我们军中就不会有这样的事。”
池盈初见过陆元白的军队,不会欺凌徐州百姓,更不会如此粗鲁赶人。
她红红的眼眶泛酸,手中一点点攥紧:“我要回去。”
她说完就跳下了马车,跑到军队面前扶起幼童,一两个将士拿着武器挥向她,她抢了刀翻身上马。
义无反顾的往徐州城内跑,因为那里有最重要的人,她不怕刀光剑影,也不怕流血受伤,只怕他离自己而去。
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周顾眯起了视线,当即也抢了马追她,在他进入之后,城门被关上。
“谁让你回来的?”陆元白匆匆往外走,望见她脚步飞快奔向自己,顿时沉下脸色。
到底是不忍斥责,她主动抱住他,声音哽咽:“我不走,你别以为我会害怕,我可以帮你。”
“本王该治周顾的罪。”
话音才落,周顾就骑着马来了,好似是听见了他这话,笑嘻嘻道:“什么罪等以后再治,解决眼前麻烦要紧。”
茶水里有问题,陆元白没说起,也没问起她为什么会提前醒,大概是能猜到她不会轻易被骗过去。
池盈初也避而不谈,两人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然后目光转向周顾。
周顾被看的不自在:“都看着我做什么,是她自己醒了……”
城楼之上,兵临城下,仍旧不见皇帝身影,对方首领是个朝中武将,池盈初对他有些印象,上辈子他连自己都打不过。
她站在他身旁的位置,凌厉的眸子扫过最前方那个将士,对方将方才那些百姓都抓了起来,笑的残忍。
“大楚罪人陆元白,还不速速打开城门,你莫要害死这些无辜百姓,城门若是不开,我一个时辰杀一个。”
仿佛是急着证明什么,他一刀捅向其中一个妇人,妇人流血倒地,吓得幼童娃娃大哭。
“阿娘……”
“既然知晓是无辜,又为何要伤害?”池盈初夺过将士的弓箭,对准那人射过去。
一连三箭无虚发,更是有一只箭穿过他的喉咙,他倒在了妇人旁边,官兵蠢蠢欲动要开战,被将军挥手阻止。
“四王爷,这不好吧?”
陆元白还没说话,她先护在他前面,俊俏的脸上神情冷漠:“人是我射的,你找错了人,还问什么好不好?”
“张将军?”
张将军这才看向她,好半天认出她的身份,觉得不可置信,更觉得荒唐。
“就凭你?”
池盈初冷笑:“你也可以试试。”
张将军突然大笑起来,嚣张气焰不减:“你这手法很像一个人,若非你我敌对,我还真想找你切磋。”
“手下败将还有必要吗?”
一句话就能证明她的身份,张将军瞬间变了脸色,有人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再抬起头时,几个人也被押到军队前方。
“你看他们有必要吗?”
弓箭掉到地上,池盈初看着自己都亲生父母,也就是镇国公夫妇,还有二夫人,护国公都在……
她目光一颤,几乎有些站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