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景这句话说出来连张辅都愣了,自己等人只不过是想整一下这几个原本混蛋捕快,出出气,却没想到竟然把王府掺了进来。
齐景看了一眼发愣的张辅,张辅连忙跑到齐景旁边,脸上有点惊慌。
“我现在有事情要出去一下,一会儿打完这些人就给送到布政司门口。你现在进去向王爷汇报这件事情,你就说都是我的主意,我回来之后再详细禀告给王爷。”
齐景看了一眼张辅,“下次再敢自作主张,休怪本大人手下不留情!”
张辅闻言一惊,连忙低下头轻声称是,这几天齐景的手段让他印象深刻。
等到张辅再抬头,齐景已经走出了好远,此时张辅才缓过劲来,发现自己背后都湿透了。
郭顺凑过来,在张辅耳边说道:“怎么样?”他感觉齐景对张辅说话的时候不是很高兴。
张辅咽了口吐沫,“刚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咱们这次闯了大祸了!”
“什么?!不至于吧!不就是收拾了几个捕快吗?”
张辅挥了挥手,面带苦涩的说道,“打完之后,把这些人抬到布政司门口吧,我去跟王爷汇报。”
看张辅的表情,郭顺才意识到这次的祸可能闯的不小,眼前飘过齐景那张脸,郭顺只感觉身上冷汗齐冒。
张辅战战兢兢的穿梭在王府中,心中虽然忐忑脚下却丝毫不敢耽搁。
到了书房才发现王爷不在,守门的护卫说是去了徐王妃的房间。
张辅咬了咬嘴唇,迟疑了半天,还是决定报告,就来到了徐王妃的房间处。
一抬头看见罗海成和朱能两人靠在柱子上搓着手取暖。
朱能看到张辅的时候惊讶了一下,齐景的规矩他是知道的,擅自离岗处罚可不轻,“张辅你怎么不在大门守着,跑到这里来了?”
张辅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来。
“张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罗海成看到张辅的脸色明显不对,连忙问道。
张辅点了点头,“出大事了,队长让我立刻向王爷通报。”
朱能和罗海成对视一眼,此时从房间里传出一阵笑声,朱能皱了皱眉头,
他不想打扰王爷这难得的平静,但是齐景要报告的事情,绝不会是简单的事情。
王爷让齐景前几天接手了张武的差事,而张武却在齐景上任的那一天神秘的消失了,就像不知去向的马三保一样,消失了。
朱能知道,他们不是消失了,但是朱能并没有问,他也不该问,但是朱能知道如果他问了,王爷和齐景都会告诉自己,但是不该问的事情不问,这是朱能的处世之道。至少到现在朱能的处世之道并没有出现问题,反而让朱棣更加信任他。
朱能想了一下,对着罗海成点了点头。
罗海成叹了口气,王爷要想清闲实在是不容易啊,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王爷,张辅有事求见!”
“不见,没见到本王在陪王妃吗?!”
“王爷······”房中徐妙云拍了拍朱棣的手,“要是有事情王爷就去吧,臣妾自己能照顾自己的。”
朱棣摇了摇头,笑着反手抓住徐妙云的手,“今天本王哪里也不去,就只陪王妃一个人。”
“没什么事情不要打扰本王,退下吧!”
罗海成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朱能,朱能清了清嗓子,靠近门前轻声说道,“王爷,是齐景让张辅来向您汇报。”
朱棣沉默了一下,还是出口问道,“齐景人呢?”
张辅连忙说,“回王爷,齐大人说有事情,让我立刻来向您禀报。”
徐妙云一听是齐景的事情,推着朱棣就要向外走,“齐景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王爷不要耽误了,臣妾这里没事的。”
朱棣闻言哭笑不得,“你这是怕耽误我,还是怕耽误他啊!”
徐王妃闻言嗔怪的看了一眼朱棣,“我只是觉得这个孩子挺好的,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生出这样的孩子······”
朱棣也是点了点头,想到齐景的样子就脱口而出,“本王要是有这么个孩子该多好······”朱棣一说出口便觉得失言,连忙闭上了嘴巴,却没想到,徐王妃回了他这么一句话。
“那王爷干脆收他当义子好了!”
朱棣闻言一惊,看了一眼徐王妃,确定徐王妃只是随便说一说,顿时松了口气,但是王妃的这一句话,却时常在朱棣心中响起······
“你快忙去吧,臣妾还要给妙绣一条手帕送到北平给她当礼物呢,王爷不要打扰臣妾了!”
“好好好,本王这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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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
朱棣听完张辅磕磕绊绊的汇报之后,什么都没说。倒是朱能和罗海成的脸色难看至极。
“张辅,你先下去吧,等齐景回来你让他来找我一下。”朱棣淡淡的说了一声。
张辅俯身称是,抬头看了一眼朱能,朱能给他打了个眼色,张辅才退了下去。
“说说吧。这事情怎么办?”朱棣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脸色疲惫。
张辅不过是一个护卫,朱棣不会吧真实的表情展露在张辅面前,可是朱能和罗海成他却不用忌讳。
“你说齐景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干这么没智商的事情?”罗海成恼怒的甩了下手。“这件事情一定会某些人上升到燕王府和朝廷作对,王爷在这事儿闹大之前,我们必须做些什么!”
“这肯定不是齐景干的。”朱能肯定的说道,“就从刚才张辅的表情看,估计齐景是帮他背了个黑锅。不,可能是帮他们背了个黑锅。”
朱棣睁开眼睛叹了口气,“齐景做的没有错,就算是张辅这些人干的,也绝对不能处罚他们,因为他们就代表这燕王府。”
朱能沉吟了半天,忽然说道,“王爷,我觉得齐景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他恐怕心中早有算计。”
“恩,等他回来再说吧!”朱棣揉了揉眉心,“这些日子实在是太烦心,走,去找那无赖和尚下下棋!”
“诺”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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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一坐挨着王府的小宅子里,一尊大佛立在庭院之中,一个光头的老和尚坐在院中念念有词的念经。
忽然老和尚开口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要是来要债的,也就不用来了!”
“和尚你欠我的几十两,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老和尚睁开眼睛站起身行礼说道,“老衲第一次见施主,何曾见过施主,倒是施主见了我佛,可是欠我佛些许的香火钱啊!”
朱棣闻言大笑,“道衍,你这个无赖!”
朱棣说完就接过罗海成点燃的香火,恭恭敬敬的上了三炷香。
棋盘摆好,朱棣正想与道衍大战三百回合,道衍却说道,“王爷有心事啊!”
朱棣挑了挑眉毛,“和尚,你怎么知道?”
“可是因为那个横空出世的少年?”
朱棣笑着说道,“你真是神了,本王是服了你了。那你说说,本王该如何?”
道衍双手合十,“且听老衲问王爷几个问题。”
“问吧!”
“此子从天而降,可曾害过王爷?”
“没有。”
“可曾助王爷一臂之力?”
“是。”
“此子性情如何?”
“正直,善良,又不失狡诈,乃真性情之人!”
“王爷是否信任此子?”
“当然,不然······”
道衍打住朱棣的话,“那老衲要问了,既然此子在王爷心中如此的重要,那王爷何必在乎从何而来?”
“既然王爷确认他不会害王爷您,王爷您又何必纠结?人生从何来,死往何去,对王爷来说就这样重要吗?”
“王爷,这世间之事,难得糊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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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原先的镇抚司衙门如今连牌子都没有了,只余下大敞四开的六扇门,路过的行人纷纷绕路而行,这可是臭名昭著的锦衣卫的地方。
而就在这衙门之中一间收拾干净的小房间里,风尘仆仆的张武站在发呆的齐景面前。
齐景手中捏着一张纸,这是从周王的驻地开封带回来的纸条,是张武亲自去拿的。
齐景在张武请求帮忙的第二天就派人去了各个王爷的驻地,而去周王驻地开封的,他没让那人干别的,只有一件事,打探周王次子的消息,衣食住行,事无巨细。
而前几天齐景排了一些人去接应那些派出去的人,带消息回来。按说这种办法太浪费时间而且太笨,但是人手不够,齐景只能采取这种办法。
而张武被齐景派去了开封,果然,拿回的消息没有让齐景失望,周王的次子朱有爋跟朝廷的人来往密切,周王的长史王翰竟然有了疯疯癫癫的迹象。
只是最可笑的是周王的次子朱有爋居然只有十岁,和朝廷来往密切的只是朱有爋身边的人。可笑啊可笑,一个十岁的孩子出卖自己的父亲,朱允炆啊,朱允炆,你可真有才啊!
“这世界,除了我,好像什么都没变啊!”齐景喃喃的说了一句,站在堂下的张武努力听了半天也没听清。
“大人!王府那边出事了,郡王回了王府,正大发脾气呢,王妃让您赶紧回去!”
齐景一愣,那个出游打猎两个多月的高阳郡王朱高煦回来了?那个悲催的造反王?
“王爷呢?”
“王爷带着朱将军和罗将军不知道去了哪里?王妃现在要您回去主事!”
“备马,”齐景将纸在烛台上烧尽,又捣碎,“张兄咱们一起回去。”
齐景他有一种直觉,他觉得他跟朱高煦之间一定会有很多很多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