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姜安之死之后的离断想要保持清醒实在是太困难,他心里的潜意识不断的告诉自己,决不能让齐景去屠杀大明的子民,不管是不是敌人,这样会留下诟病,但是离断的行为却没有遵照他的潜意识,他没有阻止快要发疯的齐景。
老姜的尸体被盖上白布的那一刹那,齐景的眼前一晕,好像一切都很是虚幻,这种感觉像是一场梦,这不是齐景第一次冒出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想要醒来却醒不来的感觉。
每次一遇到刺激,齐景就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过了一会儿就会好,这种醒不来的感觉让齐景感觉到极大的不安全感。
看着老姜被抬出去,齐景才回过神来看着离断,“我以为你会阻拦我。”
离断闻言摇头失笑,“说实话我不是个合格的谋士,我的理念告诉我,我应该阻拦你,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我真的很想为老姜报仇。”
齐景笑着走向离断,拍拍他的肩膀,“好,好,非常的好,我齐景麾下不需要理智的人,人生不过百年,顾前顾后,岂是大丈夫所为?”
“就怕你这一杀,激起了朝堂的千层浪,陛下会不会震怒?”
“会!”齐景毫不犹豫的说道。
“那你还杀吗?”离断有些犹豫了,朱棣的宠信绝对不能丢失。
“杀。”齐景撇撇嘴,“怕个毛,陛下能把握怎么样,大不了回去关禁闭,打板子,最狠的也不过就是被当枪使去戏弄一下那些傻傻的大臣,能怎么的?”
离断嘴角一抽,自己就活该问这个问题,只要齐景不造反,朱棣怕是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伸手把老姜生前交给齐景的白纸递过去,齐景看了一眼,就说道,“让人把这些人找齐,然后都押到高府去,我要问话。”
离断点点头,就递给了旁边的左七,低声交代了几句,左七点点头,就跑着出去了。
齐景抬头看了看四周,低头看了看遍地星星点点的血迹,还有老姜留下的一大滩血迹,淡淡的说道,“这些血,就不必打扫了,这是我们的耻辱,我要让每个人都记住这个耻辱,耻辱也是朝阳堂的历史,但是若是不能洗刷,那么福州府分堂,也不必存在了。”
话说耻辱的事情一般没有人愿意提起,但是齐景却不这样认为,铭记耻辱才会激起最大的潜力,有些人说应该放下曾经的荣辱才能走的更远,齐景对此嗤之以鼻,不论是谁,如果不能走出曾经的失败和耻辱,那么他永远不会成功,永远不会长大。
说实话,朝阳堂在齐景的庇佑下,走的过于顺风顺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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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建峰躲在自己的房间里躲了好久才缓过神来,身边只有一个老仆在侍候,他真的吓到了,齐景刚刚想要杀的心思一览无遗,他一开始只是以为齐景只是说说而已,可是当黑冰架到他脖子的那一刻,他真的怕了。
老仆眼看着高建峰终于缓过神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松了口气,抬头看看天色,竟然已经近了黄昏了。
“老爷,刚才齐爵爷让人传话过来,要是您回过神,就请到大堂一叙。”
“知道了。”高建峰点点头,该来的躲不掉,齐景要杀自己,自己是怎么都逃不掉的,但是好死不如赖活着,自己是真的不想死啊。
一步一挪的到了大堂,高建峰故作镇定的瞄了一眼堂上正襟危坐的齐景,便上前躬身说道,“下官高建峰,见过奉天伯。”
齐景轻抬眼皮,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高大人,你来的正好,我这里有个人,想让你认一认。”
“不知爵爷说得是何人······”高建峰闻言便抬起头来,忽见一人走到了他的面前,顿时便觉得面熟,忽而大叫,“是你?!这····怎么可能?!你不是死了吗?”
“是我······高大人,别来无恙啊。”
高建峰眼前的人,十分的年轻,也就是十八九岁的模样,但是甚是魁梧,腰间缠着一条小臂粗的铁鞭。
“严同!退下!”齐景一声清喝,那被叫严同的年轻人身上一抖,大步后退到了一旁。
齐景看着高建峰,笑的灿烂,“高大人,不知道是不是您下的命令,要将我福州府朝阳堂子弟除了姜安之外屠戮殆尽?!”
高建峰闻言如遭雷击,猛地跪下,连连叩头,“爵爷,爵爷明察啊,都是那宋子安逼迫下官,下官实属无奈啊,不然下官怎敢,怎敢下令!请爵爷明察啊!”
高建峰头如捣蒜,可是齐景依旧笑的灿烂,“朝阳堂福州府总分堂管事姜安先一步猜到你们的行动,暗中命令朝阳堂子弟分散各处,以乱葬岗死尸穿上我朝阳堂的衣服代替,众位兄弟才得以逃脱。可是,姜安却因失职愧疚而自杀于朝阳堂内。”
“高建峰,你让我痛失一位如此重要的兄弟,我齐景是该感谢你,还是杀了你呢?”
“爵爷·······”高建峰愣了一下,又开始狠狠的磕头,“爵爷,饶命啊,爵爷下官知错了,爵爷您让下官干什么都行,请爵爷饶命啊!”
“蓝天,把高建峰先带下去,至于杀不杀,等老姜的葬礼之后再说。”
“喏!”蓝天抱拳躬身,大步向前,抓起高建峰就向外走去,高建峰听到齐景说今天不杀他,心神一下就松了下来,浑身上下全被冷汗打湿,像是被雨水浇透一般。
高建峰被带下去了,严同的话,也得到了证实,齐景揉了揉太阳穴,习惯性的伸了伸左手,忽而笑了一下,自己这是以为在家里,秦绾兮在身旁的时候随时都有茶水,现在哪里会有人给自己贴心的泡一杯茶。
刚想把手伸回来,却感到杯子落到了自己的手上,齐景一惊,抬头一看,就对上了一双大眼睛,愣了一下,说了声谢谢,便喝了起来,水温刚刚好。
“严同,辛苦你了。”
严同听到这话,八尺男儿竟然险些掉下泪来,走出来,单膝跪在齐景面前,“公子临行前让严同誓死保护姜管事,是严同无能!”
“不是你的错,在那种情况下,老姜的做法是对的,但是他恐怕还是觉得丢了朝阳堂的面子。”齐景心痛的叹了口气,“知道吗,我一点不在乎面子,只要你们都活着。活着才有可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