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底下闵岚笙并未赤着身体,而是好好地穿着衬裤,袍子的前摆也被平整地抻开盖在腿上。
“舅兄,您怎么来了?”闵岚笙见到苏春来就会莫名的紧张,话一出口他才惊觉好似并不妥当,有些尴尬地望了娘子一眼。
“娘说要送送你,老早就在路边儿上等。等到现在也没见你过去,娘就让我过来看看。”苏春来并不在意妹夫说了什么,他眼睛一直瞪在闵岚笙的腿上不曾移开。
“你这腿这次是怎么回事?”在他的印象里,妹妹成亲的时间不长,妹夫的腿可是不止一次受了伤。
“就是疼,我也弄不清到底如何了。”闵岚笙用手重重地捶了几下腿,然后自己疼得额头上又冒了冷汗!
“不想以后变成跛子现在就不要随意的乱动。”妖孽淡淡地说道。
“你是谁?”苏春来扭头看着身边站着妖孽,仿佛现在才发现他是个活人一般。
“他是大夫。”哥哥头脑简单,为了防止妖孽胡说八道误导了他,苏夏至赶紧开了口。
“哦。”苏春来点了头,自己拖了把椅子过来四平八稳地坐在床前,然后对着妖孽一摆手:“治!你不是大夫么。”
妖孽面上一僵,似乎是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我不脱!”闵岚笙两只手都攥在裤腰上,整个上半身都往娘子怀里躲去。
说不上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让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来路不明的人给他看腿,哪怕他当真是个大夫,秀才也不愿意他给自己看,就是不愿意!
“你想多了。”妖孽弯下腰,先从闵岚笙的小腿检查起,一边时轻时重地抬起弯直他的腿部,一边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最后妖孽放下秀才的腿,头也不回地吩咐道:“准备水。”
六叔看着自称大夫的妖孽为闵秀才检查的手法不禁露出了吃惊之色,暗道:高手啊!秀才家的到底是从哪里请来这么一个人呢……
苏夏至不懂这些,听到吩咐马上跑了出去,直接去西屋拿了盆子到井边,对这一院子的人是视而不见。
她哆嗦地把吊桶扔进井里,又费力地抓起井绳往上提了起来,手里的吊桶似有有千斤重。
才提了几下手里的绳子就被高越抢了过去,他几把就把水桶提了上来,往放在井沿上的木盆里到了半盆。
苏夏至懒得说话,端起盆子就走。
“嫂子,今天的事情我和我爹都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嫂子生气,您有气冲我来,别……埋怨我娘了……”说完,他直直地跪在了井边,咬了一下嘴唇,眼睛望着地说道:“秀才哥若是因为这个断送了前程,那,我高越便给他做一辈子的牛马任他驱使赔罪!”
所有的人都把目光盯在苏夏至身上,然而她竟没有听见似的快步走回了屋里。
现在她不想把多余的心思用在如何处理善后上,一切都要等先把秀才的腿看好再说。
那时……她有的是话要对这些屋里屋外的人说!
“忘了和你说要用冷水了。”妖孽看着她端了水进来,一边挽着闵岚笙的裤腿一边说道:“然后投块冷水的布巾给我。”
一阵水声,被冰冷的井水投过的布巾递了过来:“是冷水。”
妖孽回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苏夏至,然后才接了布巾敷到了闵岚笙的小腿上,并把枕头垫到了他的伤腿上面。
“你也学过医?”寻常人腿上胳膊上受了这样的伤,大多都会用热水敷一敷,或是用手揉一揉。而妖孽发现:从始至终这个女子都只是着急安慰着伤者,而并未去触碰他的伤处。
这说明她是懂得救护的。
“是啊,方才众乡邻抬回闵秀才的时候,秀才家的就嘱咐过不要碰他的伤腿,还让秀才自己不要揉搓,这是内行才懂的事情啊。”六叔也跟着问了一句。
“这是我哥哥教给我的,是吧,哥?”苏夏至沉着脸说道。
“我教给你的?”苏春来挠了头,他自己也搞不明白啥时候教了妹妹医术。
“你都忘了?”苏夏至眼睛盯着秀才的腿随口说道。
“嗷。”苏春来点了头,他自己也承认记性是不太好。
问了半天的话等于白说,而闵岚笙对于自家娘子的神奇之处早就见怪不怪,自然不会多嘴。
妖孽倒是不再刨根问底,只一次次地给秀才的腿上换着布巾。
几次之后,眼见着闵岚笙伤腿上的红肿有些消散,妖孽不再接苏夏至递过的布巾,而是侧身坐在床边在袖袋中翻着什么。
一会功夫,妖孽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堆东西,在床上摆了一片,看呆了围观的众人!
各种各样的小瓶子,玉梳,一小面铜镜,荷包,一串古怪的钥匙,几颗珠子,一沓子银票,印章,甚至一缕绣线……这些东西一样一样地被妖孽从袖笼中掏出,让人觉得他件衣服的袖子就像神仙才有的乾坤袋。
“你这件衣服不错。”苏春来难得见到什么东西眼馋,现在他对妖孽身上的衣服感了兴趣:“谁给你做的?”
妖孽手还伸在袖子里,听到他的话想了想才说道:“我的衣物从来都是姐姐给我准备,我也不知道是谁做的。”